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李建軍又開始滿血復活了。那天和張金生聊了以后，就讓他回去和父親約一下。

過了三天，李建軍一到楊家，就看到張金生已經站在院子里了。他猜應該是張來福那邊有了回信。

果然，張金生一見到他，就大聲打招呼，還說他爸讓趕緊過去，等一下可能就出去了。

兩個人沒來得及和師傅說一聲就出了院子。

楊紹基明明聽見自行車的聲音，出來一看卻不見人影。自行車倒是停在院子里，猜肯定是被張金生騙去干壞事了。

他喊了幾聲，沒人答應，一路尋到了張金生家。

果然兩個人都在，張來福正不耐煩地和他們說些什么。

楊紹基一邊數落著徒弟，一邊沒好氣地看著張來福，口氣有點生硬，問：“你搞什么花樣，一大早讓他們來這里做什么？害我好找。”

張來福對這個老拳師一向有點忌憚，何況現在兒子還在他手里，只得賠笑：“哪里是我要他們做什么，是軍軍說有事找我。”

說著拿眼睛瞟了李建軍一眼，說：“軍軍，你說是不是？”

李建軍知道師傅一向不待見這張來福，趕緊替他解圍：“就是就是，我來問問，文旦是怎么種的。”

楊紹基聞言，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問這做什么？是不是金生的花樣？偷摘人家的不過癮了，現在想著要自己種了？”

這個徒弟滿村子偷摘人家水果，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現在竟然還要學種文旦，真是讓他無語了。

張金生這下不樂意了：“是軍軍要種，爺爺就會說我。”這口氣是從來沒有過的理直氣壯。

李建軍也說是自己要來問的。

楊紹基就不明白了，問這干么。其實李建軍自己也說不明白。他的問題太籠統了，需要整理一下。

還好，他頭腦向來好用，趁張來福和楊紹基在八卦，很快理出了思路。問：“文旦可不可以種在山坡上？”這是他的第一個問題。

張金生哈哈大笑：“傻瓜才種山上，種在那里還不要被人偷光了？”

“你以為人家都象你啊？”張來福吼了兒子一聲，對李建軍說：“你就問這問題？告訴你，沒人會把文旦種山上去，都是種在自家院子里，或自留地里。山是生產隊的。”

楊紹基不知這徒弟要干么，正尋思教育他一下，不要總是頭腦發熱，想一些和別人不一樣的事。李建軍又說了：“我是說，如果山都給了社員，是不是可以種？”

張來福家的幾棵文旦都種在自己院子里，門一開就可以看到，是他父親年輕時種下的。種山上？誰也沒試過，老輩人就這么傳下來的。

聽李建軍越說越離譜，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竟然鬼迷心竅地和一個小孩子來討論種文旦，而且還被他帶著走。

醒悟過來后，他站起來就要出門去。李建軍跟過去拉著他的衣服，把他拖回來，笑嘻嘻地按在了凳子上。

張來福掙脫了幾下，竟沒成功，只得苦笑著說：“沒想到你小子力氣還挺大的。”話說出口，看了看楊紹基，呵呵一笑，“都是老楊你教的。”

楊紹基也覺得軍軍有些過分，一個小孩子，沒事跑來問文旦種什么地方，真的是吃飽了撐得。

自己剛才對張來福發火確實是錯怪了他，但活說出去了，就不能收回。只是軍軍為什么突然要學種文旦呢？

楊紹基也不熟悉文旦的習性，說：“我沒見過哪個山坡上有文旦，你先告訴我，你問這做什么？”

李建軍想剛好，大家都在，免得以后再解釋，就說：“爺爺，我想以后種文旦賣錢。”

楊紹基聽了只想是小孩子鬧家家，沒當一回事：“好好，軍軍以后有錢了可別忘了爺爺。”

李建軍急了：“爺爺，我是說真的，如果能大片種上文旦，賣到大城市，會賺好多錢的。我能看見以后的人喜歡吃文旦。就是我想知道能不能在山坡上種。”

聽他說是自己看見的，張來福來了興致：“你真的看見了？城里人喜歡吃文旦？”

“是啊，還說對身體好。”

這是前世有養生達人總在吹柚子能抗癌。

楊紹基聽他說賺錢，心生不屑，正想教育教育這個徒弟，不要把錢看得太重。張來福卻認真地在聽，問：“你看中了哪個山坡？”

李建軍笑嘻嘻的：“就是紅星大隊所有的山坡。我看過了，現在山上都是松樹，如果換成文旦樹，幾年以后就可以結果子，賣了就能換錢。”

他這幾天沒事就拉著張金生去山腳下看，發現山上種的基本上是松樹。他前世認識松樹。種這些樹，大概就是為了穩固山體，防止水土流失而造成山體滑坡。

這整山的樹林，除了這功能，就是給社員提供柴火。

掉落的松針可以燒灶。

張來福發覺這家伙的頭腦還真好用，如果紅星大隊的山坡都種上文旦，至少比現在的松樹林要多些收益。實際上現在的山林基本上沒有創造出實際經濟效益。以前董軒晟在的時候也提起過種經濟林的設想。

只是這么多的水果賣給誰？他心里想著，嘴巴就說了出來：“這么多的文旦賣給誰？城里人真的能吃掉整山的文旦？”

李建軍心里已經有了盤算，但不能說。過幾年，等文旦掛果了，自己去申請一個進出口公司，把這些果子銷到國外去。關鍵是果品要好。

前世，貴妃縣文旦知識比較普及，他也知道一些小常識。老樹的果子甜味足，日照足的果實更是汁多味甜。

他覺得山坡上陽光充足，而且有坡度，每棵樹都能被照到。如果明年春天種下樹苗，他打聽過，樹苗要春天才有賣。五、六年以后，樹苗該和自己一起長大了。

那時候，已經允許申請鄉鎮集體性質的進出口公司，果樹也有了一定的樹齡，自己的進出口買賣就可以水到渠成地做起來。

張來福見李建軍在沉思，以為他答不上來，心想，自己怎么又上當了，自嘲道：“說了半天，我怎么也腦子進水了。好了我要出去了。”

李建軍趕緊過去按住他，說：“叔叔，你再聽我說么。”

楊紹基也不耐煩了：“我看我也是腦袋被豬踩了。走走，趕緊回去做功課，今天要學新的招式。”說著站了起來。

張金生聽他們講了半天，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原以為，李建軍真的有什么新花樣可以讓自己開開眼界。這半天下來，他什么也沒發現，都要睡著了。

李建軍見大家都沒把自己當回事，換了個說法：“我看見，以后城市里的人把水果當飯吃，別說我們這么一點文旦，就是全國的水果也不夠他們吃的。對了，他們還把水果拿去榨汁，當水喝。”

張金生突然眼睛一亮，來了一句：“當水喝？怎么榨的？你教教我？”

張來福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罵道：“沒出息的貨，一聽見吃就來勁了。”問李建軍，這真的是他看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