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李建軍就把給章海平的復習資料準備好了，基本上就是用童世杰的那一套。

下午，李建軍早早來到了學校，是自己騎車去的。一走進教室，看到章海平已經在了。

上課還早，李建軍叫了一聲“海平”，章海平會心地點了下頭，走到他身邊。

昨天，哥哥把童世杰的秘密告訴了他，讓他一定要跟李建軍認真復習，還說人家已經答應幫他了。

章海平聽了，心里的那個憤怒啊！

原來李建軍這么偏心，還不讓童世杰告訴自己！

章青平發現，自己跟弟弟講了李建軍愿意幫他也設計一套復習方案時，他并不高興，反而看上去怪怪的。

章海平的憤怒情緒持續了幾分鐘，哥哥說什么他也聽不見，在心里和李建軍干了好幾仗。直到哥哥問他要不要明天上午去李建軍家和他再談談，他才勉強恢復過來，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去！”

章青平不知弟弟生的是哪門子氣，也有點不高興：“我特意為你求的李老師，好不容易他們答應幫你了，你還這么不知好歹。”

章海平本來就看不貫哥哥總對李建軍父子獻媚，現在他還自己提起，就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去求人家的，我又不想上大學。”

章青平恨不得給他一巴掌。沒了父親，在這個家，他就是長兄為父了。都怪自己平時太慣著他了。

看著弟弟，章青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知道你平時不怎么喜歡李建軍。嫌他是個小孩子吧？但你想過沒有，這是一個天才小孩。不說以前他做的那些事，就是在你們班上，他的成績也遠遠超過了你們這些大同學。”

章海平不屑地哼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章青平站到他對面，看著他：“你是怎么想的，就真的不上大學了？李建軍答應幫你，我相信他就有辦法。你忘了，去年楊家三兄弟就是李老師輔導的，和他們一家人交朋友是多少人不敢想的事。對了，現在我懷疑李建軍也參與對他們的輔導了。”

聽了哥哥的分析，章海平也冷靜了下來。他最先是從哥哥口里認識李建軍的。那時李建軍的名聲很大，哥哥對他可以說算得上崇拜了。

章海平每次聽到哥哥夸李建軍，心里就會生出一股無名的惱怒。其實在第一次去李建軍家之前，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天才少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討厭這個哥哥眼里的神童。

后來哥哥讓他去跟李建軍在楊家一起復習，他更加抗拒。幸好楊家沒答應。

和李建軍成了一個班的同學后，看到他真的是一個學霸，心里的反感倒是沒有了。他也是個喜歡學習的人。但就是不愿與他親近，章海平其實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

未曾想，哥哥花樣還一套一套的，又想出這么個明顯是白費勁的什么復習計劃。

章海平知道，無論是哪個高水平的老師都不可能讓自己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成績提升到上線的水平。

章青平不愧是鎮干部，做起思想工作來，很少人能擋得住。最后，章海平答應了愿意和李建軍交流交流，但明天上午不去了。

第二天中飯剛吃好，章青平就催著弟弟趕緊去學校，還叮囑他一定要主動去找李建軍。

章海平口里答應著，心里其實也沒把這看得多重要，只是不想拂了哥哥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反正考不上的，他們都在白費心思。

李建軍遞給他幾本子，說還有三門沒來得及寫出來，讓他向童世杰借，自己去抄下來。

教室里已經有了好多同學，李建軍也不多說。

章海平答應著，拿了本子也沒翻，隨手塞進了書包。

下午有課，李建軍沒時間和章海平單獨接觸。

晚自習前，李建軍提早來到教室。章海平和童世杰都在了。

看到李建軍進來，童世杰向他揮了揮手。李建軍直接來到他的座位旁坐了下來。顏俊還沒來。

童世杰問：“是你讓海平向我要的這個吧？”說著拿出了幾本習題本。

李建軍肯定地“嗯”了幾聲，讓他和章海平跟自己出來一下。

三個人來到走廊上。李建軍對章海平說：“海平，我知道你想招工，但如果你想上大學，我覺得還是來得及復習的。”

章海平笑笑說：“你就別給我糖吃了。你看，老師都放棄了我們，童世杰也一樣。”他看看童世杰，一臉的戲謔，“就你，還異想天開，以為有了這個什么量身定制的復習方案就能出現神跡？”

李建軍等他發完了牢騷，不帶情緒地問：“那你說真話，是不想上大學，還是覺得不可能上大學？”

童世杰也湊熱鬧：“你說真話，老實回答。”

這半年來，章海平上大學的心志是一點一點被磨滅了。現在二模的成績剛剛出來，自己的排名沒一點提升。

他雖然知道，一個學校的排名不能說明什么，但貴妃縣在十年前就不是一個高考強縣。楚城中學歷史上就沒有一年的上線人數超過十人的。

他現在的排名是三十七名，按歷年的數據，他根本不可能上線。所以他告訴自己，考大學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選擇，反正自己是城鎮戶口，還可以招工。

李建軍剛才的問題，他沒想過，其實也是不愿意想。

現在被他們二個逼著回答，他倒是覺得應該認真地考慮一下。就皺起眉頭，真的開始剖析起來了。

李建軍見他不回答，問：“你聽說過臨陣磨刀嗎？”

章海平點了點頭，李建軍又問：“那你說說，臨陣磨刀有用嗎？”

章海平木訥地答：“有點用吧。”

李建軍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這不得了。你不試試，怎么知道我這個復習方案就對你沒幫助？”

李建軍不知道自己是練了三年余家拳的，這一掌拍得章海平“啊”了一聲。童世杰看到章海平是真的痛，笑著幫他揉肩膀，說：“軍軍，你可真是文武雙全啊。”

李建軍不好意思地笑著，也伸手幫他揉了起來，說：“你認真想想，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章海平剛才還真想過，發現自己是在逃避，不敢面對自己學業上的差距。其實他是很想上大學的。

被李建軍這么追問，他開始嚴肅地點了點頭：“我當然想上大學了，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李建軍伸手剛想按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李建軍笑道：“哈哈，我忘了。”收回了手，說：“只要想上就好，其他的不要去管。這幾天你就把我給你的習題認真做一遍，還要記熟了正確答案。不管考不考的上，就看這些習題，反正也沒幾天了，看多少算多少吧。”

章海平一臉疑惑：“你這是押題嗎？能準嗎？”

童世杰得意地說：“我看行。我這次考試就很有效果。”

章海平沒有了剛才的硬氣，但還是不相信：“你以為高考試卷是我們老師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