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很近了，李舜承已放寒假，兒子也基本上不去楊家了。一家人只有林麗英還在上班。家人發現，十歲的李建軍這一年個子突然躥了十幾公分。

午飯后，李舜承因為有了與妻子被窩里的討論，今天找出了一把卷尺，拉著兒子量了量，一看足足有一百七十一公分。

下半年以來，李舜承覺得兒子和一般的成年人在身高上已經沒什么分別了，但看到了真實的數據，還是很欣喜。

他覺得兒子除了這張臉顯得稚嫩些，坐在那群高中學生中不仔細分辨看起來應該不是很突兀。

李舜承的小心思李建軍沒發覺，他對身高本來就不在意，何況只有十歲的自己長高的機會還很多。

李舜承正式開始計劃兒子插班跟讀的事。

他以為這樣，一來可以解決兒子學歷的問題，二來也自然而然地斷了章青平的念頭。他總不好意思再把弟弟送來給兒子作伴吧。

這是李舜承夫妻的秘密，還沒跟兒子提起，怕他不愿意。

他們準備趁著寒假，一邊給兒子慢慢科普，一邊和學校方面溝通，他已想到了幾條必勝的理由。不過他并不為自己以前對兒子的放縱而后悔。

李建軍聽父親報出了數據，隨口說：“我長這么高了。”

李舜承把卷尺拿得更近一點，又仔細看了看說：“沒錯，都長到一米七一了。”他看看兒子又看看尺子，有些感慨。

青紅在院子里玩，看到父親給哥哥量身高，跑過來也要量。

李舜承關上門，讓女兒貼門后壁站好，叫兒子找了支圓珠筆。

他拿手摁著女兒的頭頂用指頭在門后壁畫了條線，叫兒子用筆在自己手指處再畫一下。青紅回過頭一看，門上多了一條藍色的橫線。問：“我才這么點高啊？”

李建軍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就是，小不點。”

李舜承收起卷尺，重新打開門。聽見院子門口章青平在講話，還有自行車鈴聲。

他知道今天又有麻煩了。還好自己已經準備好怎么拒絕他們了。

他在屋里喊了一聲：“是青平嗎？”

章青平已經來到了門口，海平跟在后面。

李舜承笑著說：“你還想讓海平去楊家啊？人家都說了不讓去呢。”

章青平也不客氣，進屋自己拉了張凳子坐下了。說：“我這幾天在想，海平這樣復習就像沒頭的蒼蠅，怎么也抓不住重點。不如這樣，李老師，麻煩你辛苦一點。你有經驗，趁著寒假給他提點提點。”

李舜承也不謙虛：“你這說的是實話，高考復習是需要經驗的。我看海平平時都在自學，差的就是模擬考試和臨場經驗。這樣，我給他準備一套模擬試卷，看他現在的實際水平怎么樣。”

他想把去年兒子給楊家兄弟的習題修正一下，讓海平系統地練習練習。

章青平一聽，站起來握住李舜承的手，說：“太好了，太好了。”他也沒參加過高考，不知道模擬試卷是什么，“這東西麻煩嗎？要不要我們幫忙？”

李建軍哈哈地大笑起來：“讓你們幫忙不是泄題了么？”

章青平回了一句：“我才不會給他泄題。”

看著李建軍，章青平又回想起那天在自行車上見到的眼神。他這些天一閑下來，常常會閃出這一幕。

他想不出這是什么意思，但一定是帶著某種鄙視。他不知道這個孩子對自己了解多少，又或是李舜承在孩子面前說過自己什么不好聽的話。

章青平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但他還是想試著問一下，這父子兩對自己有什么誤會。李舜承并不知道章青平的疑慮，問海平：“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章海平：“我一點底都沒有，不知道自己這樣復習有沒有用。”上次離開后，他比以前跟努力地復習，卻發現難點越來越多，對自己竟沒了最初的信心。

李建軍看看他又看看父親：“可惜了，你不能陪我去爺爺家，要不我可以給你提很多問題，你答多了就有底了。”

李舜承打斷他說：“就你能，人家海平董的可比你多多了。大人講話，你到一邊去。”

李建軍被父親這么不留情面地趕著，臉上有點掛不住：“剛給我量過，還說我像個大人了，這回又說我是小孩子。”一邊哆囔著，一邊就在門檻上坐了下來。

青紅看有客人來，覺得很無趣，找院子里的小朋友玩去了。

章青平想起剛才的問題：“軍軍，你有沒有放寒假的？聽說你能看見以后的事，可不可以幫忙看看海平明年考上大學沒有。”

李建軍搖著頭列嘴一臉壞笑：“你以為我是算命的，能看見什么不是我想看就能看的。是來什么就看什么，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來的。”

章青平有點失望。一直沒說話的章海平憋出了一句：“那你看不看得見我以后會做什么工作？”李建軍還是搖了搖頭：“我什么也沒看見。”突然，驚訝地喊了一句：“我看見青平哥在填海。”

李舜承想阻止都來不及，果然，章青平也被驚到了。瞪著雙眼，一臉疑惑：“什么？填海？填哪里的海？”

李建軍是臨時起意，想試探一下章青平對移山填海的態度。

見引起了他的好奇，李建軍又留下懸念，說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到這畫面，很短時間，不知是不是真的。

章青平平靜下來后，倒不懷疑。

李建軍以前看見山洞藏尸的事，到現在都是貴妃縣百姓口中的傳奇故事。他看能到自己，說不定那是將來自己要做的事。但沒事我怎么會去填海呢？

他讓李建軍再仔細看看，為什么要填海。

李建軍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要讓這信息在章青平心里多發酵幾天。相信有一天他會忍不住再來問自己的。到時候再慢慢地探問他的態度。

李舜承看兒子沒有繼續就這話題聊下去，總算放心了。

他告訴章青平，自己希望兒子能去上學，畢竟停了十年的高考都恢復了。雖然明年的高考消息還沒出來，但既然恢復了就沒有再停下來的道理。以后學歷、文憑肯定會被重視起來。

章青平聽他說想讓兒子插班上學，忘了自己是想尋找李家父子對自己有什么誤會，竟被李舜承帶偏了，問：“你打算讓軍軍什么時候入學？插到哪一年級？”李舜承只不過是這么一提，章青平可是聽得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