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屈原精神的價值與傳承
- 張立群 韓隆福
- 7字
- 2019-10-11 15:40:26
一 屈原出生尋蹤
屈原故鄉“漢壽說”的提出及其幾個主要依據
韓隆福
屈原創作了與日月爭輝的《楚辭》,成為中國最早的偉大愛國主義詩人。由于秦朝焚書坑儒的錯誤政策,使先秦的典籍大多葬身火海,有關屈原的記載極少。寧受宮刑也要完成《史記》巨著的司馬遷,在撰著《屈原列傳》時,因缺乏資料而留下了屈原出生地的空白。司馬遷在《春申列傳》中可以確定春申君黃歇為楚國黔中人,但在《屈原列傳》中只能將屈子確定為楚人??汕某錾捅瘎s使司馬遷找到了知音,屈原也因得到了司馬遷這樣相同遭際知音的手筆,才使屈原的品格得到空前的升華。因而,《屈原列傳》不僅樹起了屈原動人心魄的愛國形象,而且成為紀傳文學的千古絕唱。唯其如此,使一些后世學者都力圖在屈賦的研究中,找到屈原的出生地,出現了屈原故里秭歸、江陵等多種說法。
改革開放以來,大量地下文物出土,超過歷史文獻的記載,把楚史文化研究推向從未有過的高潮,更帶動了屈原文化研究。一些學者在屈原研究的深入中,把地下出土的文物與文獻資料結合起來,開始重新探討屈原故里,向屈原故里傳統說提出了挑戰,提出了屈原故里漢壽說。最先提出屈原出生地為湖南漢壽的學者并不是漢壽人,談不上是為了發展家鄉的旅游文化經濟,而是為了探討歷史真相,進一步弘揚屈原愛國愛鄉的精神。
楚文化遺址及墓葬的發現
常德市文物局副局長王永彪在《屈原故里“漢壽說”的考古學觀察》一文中說,“漢壽境內的楚墓至少在萬座以上”。在“沅澧二水流域發現楚國古城15座”,而漢壽境內就有確定為漢代的索縣城、西湖磚廠古城和文獻記載為宋代的黃誠寨即皇城港古城。但周圍發現不少漢代古墓,且離地表層50公分發現戰國夾砂紅陶;都有可能早于漢代。特別是索縣城,湘西里耶出土簡中就提到索和洞庭郡等的名稱,西洞庭尾閭索縣古城附近就發現大量戰國古墓。屈原“朝發枉渚(德山),夕宿辰陽”在漢壽境內,辰陽就很可能是西漢的索縣城。東漢陽嘉三年(134)又改索縣為漢壽縣。漢壽自古以盛產繩索聞名于楚,屈原《楚辭》中也多次提到索,如“索瓊茅以筵等兮”,“索胡繩之”,直到“上下而求索”內涵的深化。加之古漢壽有辰陽港、辰河水、辰陽界、辰陽障、辰陽鎮等地名,因而“漢壽即楚辰陽”,屈原從德山到辰陽在古漢壽境內可信。
西洞庭湖沅水尾閭的滄港即滄浪之水交匯處,被認定為屈原故里漢壽說的具體地點。原漢壽縣文物所長劉正芳和一些學者以滄港為中心,認定洞庭湖畔應是屈氏家族“極目千里”的封地。春秋楚康王時的令尹屈到,據《太平寰宇記·朗州》卷118記載,喜歡吃府城城郊白馬湖的菱角,便在湖畔專門修建了采菱亭。并要求兒子死后一定要用白馬湖的紫菱祭他。陳致遠先生認為,屈到筑采菱亭,“說明常德、漢壽一帶應是屈氏家族的封地屈地”。離漢壽7公里的滄港鎮,距沅水故道不足一里,附近有青泥湖、黃泥湖、七星堆等遺址。古鎮有天乙宮、濯纓橋、屈原巷、三閭大夫祠、江潭坪、屈原廟、清斯亭、滄溪寺、釣魚臺等許多遺址遺跡。距滄港西南1公里的熊家鋪村的《熊氏家譜》明確記載“他們的祖先是楚武王的后裔”,挨近滄港聶家橋的熊家坪的熊姓人,“與滄港熊姓同宗同祖”,距滄港西北1.5公里原祝家崗鳳形山,發現戰國早中期楚墓群100余座,已挖掘80多座,出土文物200多件,大部分為生活、祭祀的陶器,也有銅鏡、帶鉤等少量的青銅器出土。距滄港西南2.5公里原聶家橋鄉老河堤,集中了戰國中晚期楚墓群1000多座;以青鋒山、武峰山古墓群最為著名,搶救性發掘出青銅器、漆木器、鐵器、彩陶等100多件,其中鹿角銅鏡、龍鳳紋鏡為國家一級文物,特別是今藏于湖南省博物館的楚國郢都護衛長官的郢室畏戶之(璽)銅印,與楚王室有著必然的關系。公元前704年楚武王稱王后,來漢壽筑皇城開濮地得到考古發掘的證實。至今這里還有武王廟、白馬寺、皇城港、花園坪、皇家花園村等地名。
從滄港往東,沿滄浪水約6公里或旱路7.5公里是漢壽古城,很可能就是屈氏家族的莫敖府,也就是《鄂君啟節》銘文中的“木關”即近似音的“莫關”。在電力新村發現戰國早中期楚墓群,以周邊南湖田家洲遺址和西湖“塔園古文物遺址”最著名,其年代遺址商周至明清時代,出土了青銅鏡、陶盆、陶盤、陶豆和漢代瓦當等一批珍貴文物,西竺山鄉西湖村亦出土了商周到西漢瓦當。距滄港不到10公里的巖嘴鄉,亦發現楚墓群遺址。滄浪水源頭之一的三和鄉寶塔鋪村,2002年出土西周王室朝廷獨有的湘西北唯一的“鎮縣之寶”青銅鐃2枚。特別是東岳廟鄉發現大型楚墓群20多處,多達300座,出土了高官印璽、圖章和禮器、兵器、樂器等3000多件。劉子英在《屈原與漢壽縣之滄浪》《楚王室后裔在鹿溪》中認為,豐家鋪鄉鹿溪,處于漢壽、桃江縣接壤山區,楚亡后成為五六百楚王室成員隱匿的世外桃源。兩處的關山,以鹿溪為中心成南北拱衛之勢。在秦漢強徙楚王室屈、景、昭三大族時,許多人不愿遠離故土,或隱匿深山,或改換姓氏。漢壽縣滄浪水周圍一帶源于熊姓的屈氏多改稱熊氏,并不斷繁衍發展,故“至今漢壽境內熊氏頗多,聚族而居者便有豐家鋪鄉熊氏,朱家鋪鄉熊家鋪熊氏,滄港鎮七星堆熊氏,聶家橋鄉熊家村熊氏,龍陽鎮熊氏,酉港鎮熊氏,”還有滄港祝家崗熊氏。而且,“以漢壽為中心,在周邊各縣市也有不少聚族而居的熊氏,如常德縣全家坪熊氏,桃源縣陬市熊氏,桃江縣烏旗山熊氏,三堂街熊氏,安化縣梅城熊氏……僅漢壽和桃江兩縣熊氏便有五萬余人”。[1]認為“凡熊氏者,都屬楚王后裔,并包括由熊氏演變為屈、景、昭等68氏”。
尤其是與滄港毗鄰株木山鄉的戰國楚墓群,在東西寬4公里,南北長6公里的丘陵地帶,據1995年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常德地區·文物志》第68、69頁“株木山楚墓群”條,在這兒發現了大小1000座楚墓。1985~1987年,為配合磚廠建設,考古人員在株木山全賦村發掘楚墓84座,出土器物600多件,主要有武王之童督戈、空首青銅劍、錯銀云紋青銅矛、部分生肖銅?。òㄍ踝著P鳥紋肖形銅?。m綦銅印、虎紋王字銅印、連囂銅印、青銅仙人鏡、青銅山字鏡、青銅鑄紋鈴、黑陶彩勺、陶豆、箏床和內外三層楠木套棺巨墓出土的瑟、玉佩、皮鼓、天平秤、青銅鐓、四山鏡、漆木鎮墓獸等都是極為珍貴的文物,尤其是彩繪木俑服飾還引起英、美西方專家親來考察。正是株木山大量楚文物的出土,才使一些學者結合屈賦、史志等最先提出屈原故里漢壽說,向傳統的秭歸說提出了挑戰。
屈原故里漢壽說最早提出的學者和眾多學者的共識
第一個發表《屈原的出生地在湖南漢壽》的學者是湖南一師的學者黃露生先生(湖南醴陵人),并非常德漢壽人。此文在《武陵學刊》1997年第5期發表后,不久為中國人民大學報刊復印資料中心《先秦·秦漢史》轉載。黃先生認為“武王之童督”是楚武王授給兒子屈瑕以莫敖身份統率軍隊的“尚方寶劍”(后有人誤解,改為“尚方寶戈”)。公元前704年,熊通“自立為楚武王”,兒子“受屈”,屈瑕成為屈氏家族的始祖。屈瑕與楚武王“始開濮地而有之”(《史記·楚世家》)。武王將所“開濮地”封給屈瑕。屈與濮同韻通假,濮地即屈地,“指當時的洞庭地區”。漢壽一帶就是“著封”的“屈氏家族封地‘屈’地區中心”。與滄港緊鄰的聶家橋鄉楚墓出土的“郢室畏戶之(璽)”銅印系楚國郢都護衛長官之印,很可能是執政官在都城失陷后帶至漢壽一帶死后葬在墓中的,也說明龍陽一帶是楚王室的封地,此印的長官可能就是屈氏要人。我們也認為“郢室畏戶之
(璽)”鳥紋青銅印,是楚武王選擇漢壽縣筑皇城開濮地時,就設有護衛皇城的機構及其長官,“具有劃時代的意義”[2]。黃先生結合屈賦分析,認定屈原的青少年時代是在沅湘地區度過的,楚國的屈地又在“沅湘”地區,屈原談自己的故鄉也是返歸“沅湘”地區,加上漢壽眾多紀念屈原的文物,從而得出了“屈原出生于湖南漢壽是可以肯定的”[3]結論。
新世紀伊始,隨著旅游文化產業的興起,一些學者特別是漢壽的學者,對屈原故里出現秭歸說、郢都說、湘陰說、巴陵說、奉節說、漢壽說等多種說法,至少向傳統的秭歸說提出了挑戰。而能從考古發掘文物印證屈賦、方志等文獻自圓其說的是漢壽說,以侯文漢為首的一批學者,開始主辦一年1期的《屈原研究》年刊,意在弘揚屈原憂國憂民愛國愛鄉的精神。該刊出版4期以后,漢壽縣于2005年、2006年相繼成立了以侯文漢為會長的屈原學會和以潘惠為所長的屈原故里科學研究所,并積極參加了香港、杭州、深圳和一些地方主辦的國際、全國、省地屈原國際學術研討會,在縣委、縣人大、縣政協支持下,組成了縣內外、省內外一支上百人的學者研究隊伍并取得了長足的發展。漢壽縣政協還于2004年、2008年先后出版了《漢壽歷史典故與傳說》《屈原與漢壽》兩書共約70萬字。如果說《漢壽歷史典故與傳說》,只是收錄了部分有關屈原的文章與傳說,那么作為“漢壽文史資料第十三輯”的《屈原與漢壽》,則收集了省內外100余人次傾向于屈原故里漢壽說學者的文章,綜合了近年來漢壽說的主要成果,同樣弘揚了屈原愛國愛鄉的精神。該書包括“學界專論”(42篇)、“古跡尋蹤”(紀念遺跡、地名勝跡、沅澧遺址43處)、民間傳說(30個)、“詩賦遺證”(古今41人詩作)計40萬言。2009年漢壽縣屈原學會、詩詞學會又與湖南省詩詞協會舉辦了首屆“屈原杯”全國詩詞大賽,參賽的300余人,從5518首詩稿中評出一等獎2名、二等獎6名、三等獎8名、優秀獎124名。6月26日,來自北京、上海、河南、山西、湖北、臺灣等地200多位代表參加了頒獎大會,湖南詩詞協會敬獻了《梅花圖》和《屈子遺風》題詞,弘揚了屈子愛國愛鄉的民族精神。10月23日,漢壽屈原學會又承辦了湖南省屈原學會年會。2009年年會暨屈原與湖湘文化學術研討會,收到論文43篇,印發了30萬字的論文集一部,使專家學者取得了屈原與漢壽有著密切關系的共識,并認定“屈原故里漢壽有一定的史學定位”[4]。不少外省專家學者還親到屈原故里進行了實地考察。
北京語言大學教授、中國屈原學會會長方銘先生在《屈原與漢壽·序一》中說,以“東方朔《七諫》說‘平生于國兮,長于原野’,國為國都,因楚國稱王坐大,在春秋時即有封國,到戰國時,未必只有楚國都城可以稱為國。另外,戰國時期,楚國受到秦國的壓迫,都城也在不斷地遷徙,所以,如果一定說屈原出生在楚國都城,或者一定指都城為江陵,就可能有把問題簡單化的嫌疑”[5]。他指出漢壽縣近幾年不僅多次舉辦屈原學術研討會和座談會,“而且,還做了大量文物考察和普查工作,在漢壽縣境內找到了多處與屈原有關的文化遺存;又從民間搜集了40余種關于屈原的傳說故事;重視考古工作,發現楚墓1800余座,出土文物1000多件,這些文物大部分集中在滄浪水兩岸。漢壽出土的文物之中,比較有名的有‘武王之童督戈’、‘郢室畏戶之璽’、‘連囂之印’等60余件,這說明漢壽在楚國歷史上,確實有非常重要酌地位”[6]。湖南省屈原學會會長、湖南大學文學院院長郭建勛教授在《序二》中也說,在浙江大學2007年“楚辭國際研討會”上,世界漢詩協會常務副會長、杭州的錢明鏘教授的《〈漁父〉滄浪地理位置之究索》論文中說:“用比較嚴謹的學術態度”,“考證滄浪水在漢壽,這本身就排除了地方主義的功利立場”。他認為,《屈原與漢壽》書稿,是“研究成果的匯集,也可以說是階段性的總結”。因為,這里已提出了迄今屈原祖籍漢壽說的主要依據。
漢壽為中心的洞庭屈原故里說的主要依據
一是出土的不少文物是漢壽為中心的洞庭屈氏家族封地的硬件。據《左傳》《戰國策》《淮南子》《史記》《資治通鑒》及王逸《楚辭章句》等相關資料,楚武王與鄧曼生屈瑕封莫敖。屈瑕與楚武王“始開濮地”,受封于屈邑。屈瑕“食邑于屈,因氏焉”(《元和姓纂》),明確指出屈原直系祖先屈瑕的封地就是屈原的故鄉。漢壽株木山武王之童督銅戈、連囂之印、虎紋王字印等的出土,也證明漢壽就是屈原的故鄉?;⒓y王字印是調用軍隊的有關憑證。連囂銅印即連敖之印,屈匄大將軍就是連敖。張震澤《楚莫敖考》認為,“楚國之敖,義蓋表示尊崇,略如后世匈奴之單于,西域之可汗”[7]。敖、囂古代通用,連囂即連敖之銅印,為楚國掌管軍事官員的軍璽。武王之童督戈是楚武王賜給兒子屈瑕的尚方寶戈,說明漢壽一帶是屈氏祖籍“著封”的中心,是與楚王同姓最顯赫的家族享有“極目千里”的封地和“千乘”軍隊,涵蓋洞庭周圍的常德沅澧流域各縣和資江益陽、湘江長沙、湘陰、汨羅、岳陽等廣大地區。有位羅敏中先生卻斷章取義,置同在株木山發掘出來的連敖屈匄之印與武王之童督戈割裂開來,在《湖南日報》2010年10月3日發表《此武王非彼武王》,硬說楚武王是秦武王。作者明明知道湖南一師黃露生教授發表《屈原出生地在湖南漢壽》中言“武王之童督”戈是楚武王授予自己軍隊統帥的“尚方寶劍”,“是代表武王在這一帶行使至高無上權力的權柄”。其意是強調此戈的重要性,黃先生后來發表的文章中早已改成“寶戈”,可作者在一篇除引用他人的原文僅幾百字的文章,仍花了幾百字說:“常識告訴我們,尚方寶劍,不會是戈,且諸侯王又是否有資格授其臣下尚方寶劍呢?把武王之童督戈認為是尚方寶劍,是說不過去的。其實尚方寶劍一詞,在秦漢時才出現,之前連少府尚方令、尚方丞等官制官職都沒有,尚方寶劍這一說也就不可能有,又何來楚武王賜其子屈瑕尚方寶劍之事呢?”[8]接著,又引楊啟乾《漢壽出土武王之童督戈考》認定,“此戈制作年代屬于戰國中晚期秦武王時期”,再引沈融就懷化中方鄉恭園村出土之戈發表的《武王之童督戈考》來套用于漢壽之銅戈,亦說成秦武王,斷定“到目前為止,漢壽出土文物也沒有一件與屈原直接掛鉤”[9]。這就忽視了連囂即連敖屈匄之印與武王之童督戈在株木山全賦村同一個地方出土,屈匄是屈原之叔父,屈原又是為公元前312年丹陽之戰犧牲的屈匄等八萬將士招魂祭祀,又在秦武王即位之前楚墓里,怎么可能會是秦武王之童督戈呢?又怎么能說沒有一件與屈原有關呢?而秦武王(公元前310~前307)在位不到四年,他即位,屈氏家族因屈匄等八萬將士喪盡已由盛轉衰,次年屈原將連敖將軍屈匄“連囂之印”和“武王之童督”戈葬于株木山全賦村祖墓,“魂兮歸來哀江南”,即拉開了楚國悲劇的帷幕,又揭開了屈氏家族衰微的序幕,也預示了屈原的悲劇。此時秦武王尚未登基,又何來秦武王之童督戈呢?更何況秦武王公元前307年8月已舉鼎而死。春秋戰國,除熊通生前僭號為楚武王外,其他均是死后之謚號,秦武王不可能死后鑄造生前之童督戈。死人不可能鑄造死后謚號之童督戈,除非有文獻證明。況且,楊文與沈文各一千多字的文章對“童督”的解釋和督字的寫法也不相同。楊文以童、重諧音,督是督造,把銅戈變成了陜西重泉故城督造的秦武王督造的銅戈,并認定“楚國銘文的特點是‘物勒主名’,而秦國的銅戈則是‘物勒工名’,即此戈屬于戰國中晚期秦武王”。沈文則認為“童”的本義為男性奴仆,且“直接隸屬于最高統治者(秦)武王”。沈文把“物勒主名”說成秦武王,與楊文解釋相矛盾。盡管沈文為自圓其說,認為商鞅始創“物勒工名”制,到秦武王由于尚武、排外傾向,“物勒工名制度有可能在他統治期間遭到廢除”。這種“推論”出來的“可能”,也實在沒有說服力。而且沈文是就懷化中方鄉恭園村出土的銅戈而言,且“武王之童督”與常德漢壽株木山全賦村出土的“武王之童督”的督字寫法也不相同。即使涵義相通,一個帝王特別是只當了三年多的秦武王,也不可能用不同的銘字。又怎么能用懷化的“武王之童督”去代替漢壽的“武王之童督”呢?如果硬要講涵括的話,懷化、漢壽出土的銅戈既然都有楚國“物勒主名”的特點,而漢壽同地同時出土的帶有連敖屈匄銅印、虎紋王字軍璽等許多楚文物出土,那也只能是漢壽的楚“武王之童督”0戈適用于懷化的“武王之童督”戈。至于羅文原在屈原國際研討會上所說“秦、楚兩國都有武王,但楚武王在位時間須早到春秋初期”,與400年后的“時代特征不符,應予排除”的說法更站不住腳,春秋時的銅戈不僅可以在戰國時出現,還可在更后乃至今天出現,正如商代甲骨文在清代出現一樣。而且,春秋初年楚武王所賜莫敖和武王之童督戈,只要屈氏還世襲莫敖的尊榮,幾百年間即使丟失了,屈氏家族可以再鑄,包括按戰國時形制鑄造武王之童督戈。只有當屈氏家族在連敖屈匄八萬將士死于丹陽,象征屈氏家族榮尊的武王之童督戈在屈家走向衰敗的時候,屈家才將武王之童督、虎紋王字軍璽等一同與連敖(屈匄)銅印一起葬入株木山屈家祖墳。至于羅敏中先生引沈文“秦武王三年”秦伐楚,也是為我所需。沈文言“秦武王三年(公元前208年,有爭議)”,而羅文卻刪掉了括弧中“前208年,有爭議”的內容。因為秦武王三年是公元前308年,沈文說是“前208年”。如不是誤后百年(公元前221年秦已統一中國),也是搞錯了歷史年代。公元前312年,秦、楚丹陽之戰、藍田大戰,楚國慘敗,“敗亡漢中,兵挫藍田”[10],由盛轉衰。秦武王三年(公元前308),為孤立韓國、爭取楚國中立,派馮章使楚,“許楚漢中”[11]。楚懷王接受昭睢的建議,拒絕與秦媾和而“親齊善韓”,并派柱國景翠率軍救韓。[12]秦攻韓國宜陽,韓人頑強抗擊,“秦軍死傷甚眾”,圍攻五個月而不克。秦武王增派兵力,甘茂“出私金以益公賞”,直至次年才最后攻下宜陽。[13]秦武王攻占宜陽后,親至東周,與大力士孟說舉鼎,折斷脛骨而死。又哪會有20多年后的“秦武王三年,秦將司馬錯‘率巴、蜀眾十萬,大舶船萬艘,米六百萬斛,浮江伐楚,取商于之地,為黔中郡’”[14]之事而“揭開了湘西爭奪的序幕,到秦昭王三十年(公元前277)最終占領湘西地區”,而使秦武王之童督戈“隨主人來到湘西并留在那里的”?秦武王之童督是否鑄造過都還有那么多硬傷,幾十年后隨伐楚的秦軍帶到湘西,作為勝利者本應在秦墓中出現,為什么會在隨葬有連敖將軍屈匄連囂銅印的軍璽、虎紋王字印章等漢壽株木山全賦村楚國大墓里呢?既然“童督”是秦武王尚武的男性奴仆并“享有許多政治特權”的特殊群體,為什么迄今也未在秦墓中出現一把呢?連敖屈匄大將軍軍璽、虎紋王字印和武王之童督戈在株木山大墓時,秦武王尚未登基為王,又何來秦武王鑄造的銅戈飛進屈氏家族株木山墳塋呢?至少連敖屈匄之連囂軍璽銅印總不能說成是秦武王的吧,也不可能說屈匄與屈原無關吧!若說是公元前276年莊辛率楚軍打敗秦軍,收復“江旁15邑”而把“秦國兵器作為戰利品”才“出現楚人墓中”的話,那秦武王之童督戈又是怎么進入35年前屈匄連敖軍璽和虎紋王字印章的楚墓的?是莊辛用此戈祭祀屈匄而掘開株木山楚墓放入的,還是其他方法?總得有個令人信服的解釋。把株木山楚墓出土的連敖屈匄軍璽、虎紋王字古印章和武王之童督戈的武王,孤立地說成秦武王,實在缺乏論據。株木山出土的戰國文物,今藏常德市博物館的主要有空首青銅劍、彩繪漆木俑、彩繪陶壺、彩繪陶鼎、武王之童督戈等;今藏漢壽縣文物管理所的主要有錯銀云紋青銅矛、青銅鑄紋鈴、陶豆、部分生肖銅印、宮綦銅印、虎紋王字銅印、連囂銅印等;今藏常德市文物工作隊的彩繪木俑、彩繪握手木俑等。其中,彩陶壺、黑陶彩繪鼎、虎紋王字銅印等為國家一級文物,青銅劍、青銅矛、青銅鑄紋鈴、黑陶彩勺等為國家二級文物,陶豆、青銅戈、青銅仙人鏡、青銅山字鏡、波斯琉璃球等為國家三級文物。特別是三層楠木套棺的巨型楚墓,出土的瑟、玉佩、皮鼓、天平秤、青銅鐓、四山鏡和轟動英、美等國家的彩繪木俑服飾,尤其是虎紋王字銅印、連囂(敖)軍璽和武王之童督在全賦村的出土,由于連敖屈匄軍璽的確認,武王之童督戈的出土,實際上也凸顯了為楚武王而非秦武王的強烈信息。最先由巴人在長江流域發明使用的軍事虎紋器物的虎紋王字銅印在株木山楚墓出土,同樣反映了屈氏家族在楚國軍事方面的重要地位和價值。聶家橋鄉還出土了楚國都城護衛長官之銅印“郢室畏戶之璽”,相當于京都衛戍長官,也很可能是屈氏家族的某個長官的銅印,更說明了楚武王漢壽筑皇城,并以皇城為中心大開濮地和皇城寺、武王廟等遺存遺跡的可靠性。在聶家橋鄉的武峰山更出土了戰國青銅龍鳳紋鏡、鹿角紋鏡等國家一級文物,以及磚廠出土的戰國青銅戈、三元村出土的戰國木俑等國家三級文物??傊?,我們認為,必須把武王之童督戈與屈原為屈匄招魂在株木山墓中出土的連囂、虎王銅印等文物連在一起,也需要與楚國發展的歷史、屈賦和漢壽滄浪水畔所有出土的文物及遺存遺跡、方志族譜等盡力聯系起來分析研究,才有可能更加接近實際和真知。漢壽地下出土的大量文物,是研究屈原故里貨真價實的硬件。
二是歷史文獻的記載和大量屈辭的印證。楚武王分封給屈瑕的屈邑不可能是秭歸、歸子國和江陵。北魏酈道元《水經注》引袁山松的話:“屈原有賢姊,聞(屈)原放逐,亦來歸,喻令自寬,全鄉人冀其見從,因名曰秭歸”。連酈道元本人也認為“袁山松此言,可謂因事而立證,恐非名縣之本旨矣”。郭沫若《屈原研究》對于屈原祖籍秭歸,也只說“大約是正確的,但女媭廟便是后人因《離騷》及其舊解而附會出來的東西”[15]?!妒酚洝こ兰摇费浴俺茸?,出自帝顓頊高陽”氏,為“黃帝之孫”。苗裔高陽氏重黎任火正,居鄭(河南新鄭),死后其弟吳回繼任。吳回之子生了八個兒子,得壇、已、董、彭、禿、曹、斟、羋八姓,為“祝融八姓”[16]。其中最盛的羋姓季連居于黃河中游楚丘(河南滑縣東),楚人之名由此而來,并以熊為圖騰。商末,“周文王之時,季連之苗裔曰鬻熊”,統一羋姓諸都,西周初年鬻熊曾孫熊繹“辟在荊山”,荊楚開始連在一起。熊繹居丹陽,為楚國的發展打下了基礎。楚都丹陽在何處,古人有東漢班固的安徽當涂說,北魏酈道元的湖北秭歸說,唐代張守節的湖北枝江說,清代宋翔風的河南淅川說。由于郭沫若等學者也從秭歸說,遂使秭歸說占據了傳統的主導地位,但仍有何光岳、石泉等堅持丹陽在丹、淅二水匯合的淅川說。考古發掘表明,熊繹時的楚國在豫西南和鄂北一帶,在今河南的淅川下寺龍城發現熊繹國都丹陽故城,還發現春秋楚墓群,包括許多貴族和楚莊王之子令尹子庚之墓??梢?,楚都丹陽既不是秭歸,也不是楚人最初建國的地方。商代時的歸子國,在商王多次征討下被迫南遷至長江三峽地區崇山峻嶺的偏僻山區延續了500余年,后為楚國熊渠所滅。熊渠時,古稱“云夢”的漢壽縣,已是“路居要津”的“熊渠始封”區域[17]。熊渠死后,次子熊延繼位,封有殘疾的兄長熊摯之子為夔子于秭歸建國,后遷夔子城,直至春秋時秭歸仍是楚國的歸子國“為楚附庸”[18]。公元前634年,楚武王之孫楚成王為北上爭霸,解除后顧之憂,防止巴、蜀聯合夔國侵楚,以夔子不祀楚之先祖為由,命成得臣、斗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19],并派“令尹子玉城夔”[20]。可見歸子國也不是楚武王分封給兒子屈瑕的屈邑,也就不可能是屈原的祖籍。而且,屈邑也不可能是楚國郢都江陵。以西漢東方朔“平生于國兮,長于原野”之詩,提出屈邑屈地江陵說確不合實際。學者們認為,屈平、屈原、靈均、正則,都是“平”的意思?!皣敝阜鈬势湓娛侵盖谧嫦鹊姆庖?,長于封邑的原野,而不可能把“國”作為國都,把屈原作為郢都出生人,提出屈邑屈地郢都江陵說。可《史記》記載,楚武王死后兩年,其子楚文王才始都郢(江陵),武王不可能會死后把屈邑封在江陵。
楚武王封賜屈邑的地望到底在哪里呢?不少學者提出了漢壽為中心的江南洞庭湖水鄉為屈原祖籍屈地說。毛炳漢、侯文漢、張應榮等學者認為,古漢壽在“禹劃九州”之一的荊州域辰陽界,從湖北南漳一帶的荊山到湖南衡陽地界,為古時的荊州。古楚“七澤”之一的云夢澤,實指洞庭湖及其周圍的平原地區。清《一統志》言“常德府,荊州之域,商周時為蠻夷所居”。漢壽地域就在古荊州南沱云夢區,正是屈詩中所說的“江南之夢”。古稱云夢的漢壽地區,在西周熊渠時已是“始封”之域。漢壽三和鄉寶塔鋪村出土的西周中期兩件青銅鐃即編鐘,上有“女丁”突出體,說明楚國宮廷高級官員享用的樂器文化已到漢壽。到熊霜主政六年卒后,三個弟弟爭立敖位,熊徇立,迫死長弟仲雪,二弟叔堪為避禍,逃到“澧沅二水交會處”的漢壽“濮地”。公元前704年,熊通“自立為(楚)武王”,與其子屈瑕對西洞庭沅澧蠻濮部落用兵,“大啟群蠻”,“于是始開濮地而有之”[21],把濮地變成了楚國的糧倉、交通中心、軍事重地和可靠的后方。從而使沅水尾閭和洞庭平原中心特別是沅水流入洞庭咽喉的漢壽縣的地位更顯重要。屈瑕亦隨軍中屯墾,“受屈”為卿,成為屈氏家族的直系祖先。楚文王始都郢,滅鄧、滅羅,將羅人遷至汨羅。楚成王幾乎成為霸主,楚穆王吞并了江、六、蓼、宋等一些小國。楚莊王平服群蠻百濮,問鼎中原,“滅國二十六,開地三千里”,成為春秋霸主。楚平王在常德西郊白馬湖筑采菱城,“為舟師伐濮”,在臨湘“城州屈以居茹人”,建立防衛基地,死后葬于古漢壽縣城即“故索(縣)”(常德市城東60里的斷港頭)。楚昭王被吳國打敗,也逃至“江南”“云夢”地區避難,并借秦師復國,等等。說明春秋時楚人不僅大量來到了洞庭沅澧常德漢壽一帶,而且一度以采菱故城作為都城,楚人的勢力早已越過長江,常德已成為楚國后方的政治、經濟、文化、軍事中心。楚國的屈地就在洞庭地區。屬于沅澧的古漢壽,擁有洞庭平原的千里沃野,與屈詩中“極目千里”“江南之夢”“魂兮歸來哀江南”等詩句相符?!渡娼分小俺l枉渚兮,夕宿辰陽”名句,漢壽之所以名辰陽,其義為辰水之陽,乃漢壽縣的一個普通地名。古滄港全景圖標明,流經漢壽縣的這段沅水為辰河來水,辰陽正是因為水鄉澤國的漢壽有辰水流過。劉昭注《后漢書·郡國志》言主簿潘京回答晉太守趙厥說,“鄙郡本名義陵,在辰陽界”?!逗鬂h書·地理志》又載“西漢武陵郡在索縣”,古之辰陽界當也在索縣?!吨彪`澧州志·建置沿革》亦載有“武陵郡初始辰陽,今其(以)村名,以龍陽縣”?!洱堦柨h志·藝文志、滄浪記》亦言“辰陽正龍(陽)境也”。說明漢壽在西漢前已有“辰陽”之稱,朝發夕至的辰陽就應是順水七八十里的漢壽縣。而懷化辰溪置辰陵縣在公元前205年,西漢高祖五年(公元前202),才易名辰陽縣,離屈原寫詩時已70多年。溆浦縣則在唐武德四年(622)才分辰溪置溆浦縣,離屈原自沉汨羅已近900年。可見“夕宿辰陽”為漢壽縣比懷化辰陽縣更合歷史實際。故清《龍陽縣志》也說“龍陽為靈均(屈原)落帆之浦”,正是屈氏祖先在漢壽的緣故。蔣驥《山帶閣注楚辭》對各家說法比較后的結論,是“惟武陵龍陽……最為有據”。因為滄浪之水、滄港、屈原巷、招屈亭等皆在龍陽,故“滄浪水在今常德的龍陽”。古漢壽的范圍比今天廣得多。常德也有招屈亭、屈原巷(原打鐵街)。因而屈賦中“望長楸(桑梓)而太息兮”,“屈原既放,游于江潭(漢壽滄港)”,“溯江潭兮,狂顧南行”,聽漁父唱“滄浪歌”等,正是屈子滿懷桑梓之情,憂國憂民,“恐皇輿之敗績”,“鳥飛反(返)故鄉兮,狐死必首丘”,“魂兮歸來哀江南”,寧赴湘流、葬魚腹,“從彭咸之所居”,也不“蒙世俗之塵?!?。他晚年主要在西洞庭的常德、漢壽一帶度過了十九年的時光,吟出了愛國愛鄉的千古絕唱。屈賦25篇,有23篇與江南有關,卻沒有一篇與秭歸有關。
屈賦中經常出現常德沅澧流域漢壽一帶山川草木的風物?!堕夙灐肥乔蚤偻兄竞妥钤绲淖髌?。“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王逸《楚辭章句》注,言“南國,謂江南也”。講的是“橘受天命生于江南,不可移徙。種于北地,則化為枳也”。為“屈原自比志潔如橘”。贊美橘樹“深固難徙”“獨立不遷”“秉德無私”的品格。也是以屈原為基石的滄浪文化的“獨立根性”。由于屈原青少年時代在郊野封國參加過橘園的種植,才對橘的種植和品性寫得那樣真切。江南指包括常德、漢壽在內的洞庭魚米之鄉。漢壽縣有種橘的泛洲、龍陽洲、橘林垸,“寶臺望橘”或武陵稱“橘林晚霽”的萬畝“橘洲點黃”皆指龍陽八景之一。據《三國志·吳志》注引《襄陽記》,言李衡為丹陽太守,“密遣客十人,于武陵龍陽泛洲上作宅,種柑橘千株”。譚介甫《屈賦新編》認為,龍陽泛洲與《水經注》湖北枝江“百里洲形象相同”。實際上沅澧洞庭一帶都有種橘的習慣。而且常德離郢都江陵只百余里,應是近郊。正是屈原青少年時代在“江南”生活過,洞庭沅湘澧水流域的山川風物、人文習俗才成為屈原首創楚辭的源泉,才造就了屈原劃時代《屈賦》的血肉長城?!皨删鹨约x蕙兮,索胡繩之”,正是古漢壽一帶用蔬革編繩索的鄉俗?!坝嗉茸烫m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也是漢壽人愛種蘭花做藥的習慣。“折瓊枝以繼佩”,更是漢壽婦女常佩戴梔子花的風俗。屈詩中到處是“極目千里”的“江南之夢”和描寫洞庭沅澧漢壽“澤國水鄉、荻荷菱蕩”的景象。據臺灣《新儒學經營管理學報》第八輯,有李金坤《楚辭自然生態意識審美》論文,認為屈原《楚辭》計有動植物22種,其中香草香木蔚為奇觀。楚國特有的地理環境、巫祝盛行的文化背景,以及屈原兩次放逐的特殊遭遇等,是構成《楚辭》動植物景觀的主要因素。其自然生態意識表現的特征與審美價值有圖騰崇拜之原始遺韻、民神糅合之自然神世界、草木之巫術與藥用價值和開創了香草美人文藝學經典范例,而使中國古典詩歌的藝術思維產生了巨大飛躍的“心物”關系之有機統一四端。因此,“屈原的人生,是自然的人生;屈原的自然,是人化的自然。屈原為我們樹立了關愛自然、尊重自然與引用自然的楷模”[22]。當代姜亮夫先生在南宋吳仁杰《離騷草木疏》、謝翱《楚辭芳草譜》和明代屠本畯《離騷草木疏補》、清代祝德麟《吳仁杰離騷草木疏》基礎上,在《楚辭通詁》第三輯《博物部第八》中,從《楚辭》檢出動、植物332種。臺灣潘富俊博士的《楚辭植物圖鑒》,把百種植物分成香草香木和惡草惡木兩大類。作者以《楚辭》文本為主要依據,以上述諸家研究為參照,全面普查核實出動物118種(其中鳥類38、獸類29、蟲類41、魚類10),植物104種(其中草類70、木類34),共計222種,包括屈原描寫的龍、鳳并存的現象,正是楚人崇拜龍、鳳的反映。1982年湖北江陵馬山1號楚墓中,出土18幅刺繡,龍鳳俱繡的就占10幅?!峨x騷》中寫詩人鳳引龍駕升空向西天飛行的氣勢,極為壯麗,“朝發軔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極。鳳凰翼其承旂兮;高翱翔之翼翼……”姜亮夫先生認為從宗教意識上講,在于“死者求升在以龍鳳為引,生者亦借龍鳳以上訴于天,以求得其心靈上之安慰,或情思中之寄望,此固文化發展中心之必然現象”。[23]在鳳引龍駕背后,卻又使人感到屈原赤誠報國、振興楚國、至死不渝的偉大精神和崇高的品質,而且反映出楚人普遍崇尚龍鳳的觀念和習俗。因此,屈子也以鳳凰自況,“鸞駕鳳凰,日已遠兮”(《涉江》),“鳳凰在皴兮,雞鶩翔舞”(《懷沙》)。屈原在長期流放中,對百姓草藥治病的情況日益熟悉,在《楚辭》中提到過很多藥用的香草,如“扈江離與辟芷兮”,江離(川芎)就可活血益氣、祛風止痛。芷(白芷)就可解毒散風、通竅止痛、消腫排脹。又如“朝飲木蘭之墜露兮”,木蘭(玉蘭、木蓮)就可主治頭痛鼻塞之風寒。再如,“夕攬洲之宿莽(莽草)”,宿莽經泡制后可療腫痛。又如“雜杜衡與芳芷”,杜衡可治風寒咳嗽,作浴湯香人衣體。再如“餐飲秋菊之落英”,菊可疏散風熱、清熱解毒、平肝養目。又如“貫薜荔之落蕊”,薜荔可祛風去濕、活血通絡、消腫解毒等。屈賦中所提到的動、植物,在西洞庭常德沅澧特別是古漢壽一帶,至今都還生長著和能夠找到。尤其是最具常德漢壽特色的芙蓉和紫菱?!峨x騷》中“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王逸《楚辭章句》注云:“荷,其華未發為菡萏,已發為芙蓉。芰荷,葉也,故以為衣。芙蓉,華也,故以為裳?!薄毒鸥琛分幸嘤小俺怂囐夂缮w”“搴芙蓉兮木末”。這里雖是寫荷衣、荷花即芙蓉的華美和芳香,而其內涵卻是在抒發美好的品德,還提到了木芙蓉。嘉靖《常德府志》言紅白二色的木芙蓉,“朝開色白至午后漸紅者名醉芙蓉”,極為嬌艷。白居易贊它“莫怕秋物伴愁物,水蓮花盡木蓮開”。蘇東坡贊它“喚作拒霜猶未稱,看來卻是最宜霜”的獨特品性?!侗静菥V目》言木芙蓉出自鼎州,具有藥用和極強的觀賞價值。古漢壽至少在漢代索縣包括今天鼎城區的一部分。毛澤東“芙蓉國里盡朝暉”的“芙蓉,常德是正宗產地”。芙蓉華美如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堅貞品格,與《九歌》中“沅有芷兮澧有蘭”的芷蘭文化,具有同等審美的內涵,就像“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用鳥、狐的“首丘”情節來抒發詩人至死熱愛祖國故鄉的情戀一樣。澧水又稱蘭江。芷即辟芷,武陵區沅水下流有段回彎處,至今仍叫芷灣。古代,沅水、澧水都經漢壽西洞庭而流人長江,“沅芷澧蘭”的古漢壽更集中了芷蘭香草的高潔品性。常德、漢壽湖、塘產菱是沅澧一帶的普遍現象。古漢壽滄港的潭坪湖、菱果湖、青泥湖、紅菱湖,特別是常德西郊的白馬湖更是楚之名湖。屈氏家族春秋晩期令尹屈到竟嗜菱如命,更在白馬湖修建了采菱亭,楚平王還在白馬湖畔修筑了采菱城,并作為都城“為舟師伐濮”,向沅江中上游擴展,直到死后葬于斷港頭(今鼎城區城址村),被伍子胥掘墓鞭尸三百。屈原《招魂》中的“涉江采菱發陽阿”,表明白馬湖采菱唱陽阿,戰國時仍是武陵的勝景和活動場所。唐代劉禹錫貶至朗州司馬所撰《采菱行》,全篇有七言詩20句,以紫菱為線索,繪出了采菱、賣菱、食菱、唱菱的生動畫卷,并借“屈平祠下沅江水”對屈原的懷念,抒發出渴望平反回長安的憤懣心情。屈原正是在洞庭沅澧常德漢壽這片山水相依的沃土上,從龍鳳、芙蓉、芷蘭、紫菱等動植物花木香草的品性中,才鑄就了詩人愛國愛鄉追求“美政”理想的詩魂,成為楚辭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周拱辰《離騷草木史》“自序”云:“屈原大量用芳草入詩,乃是他追求華美風格和運用比喻象征手法的一種表現?!崩罱鹄ふf得好:“屈原一生中的衣、食、住、行,始終與香草(木)為伴?!边@是人與自然的生態統一。“假如《離騷》中失去了香草的地位,假如《九歌》中不見了自然的身影,假如《楚辭》中沒有了草木鳥獸蟲魚的世界,那么,屈原的形象將會大打折扣,《離騷》的魅力將會變得平淡無奇,《楚辭》的世界將會黯然失色”。這就是說,“人生離不開自然,文學離不開自然;人生因自然而滋潤,文學因自然而燦爛;自然需要人的關愛,同時需要人的尊重”。[24]從這個角度講,屈原在兩千多年前就為我們提供了“天人合一”的范例,為今天生態的失衡、污染的嚴重、水土的流失、貧水的嚴峻等現象,無論如何也是最深刻的反思和啟迪。
三是眾多的古跡遺存、巫風習俗和民間傳說遺產的豐富。兩千多年來,人世滄桑、多有變化。盡管沅水改道,但滄浪之水仍在流淌。滄水浪水岸畔的《孺子歌》或《滄浪歌》仍在傳唱,幾十處古跡遺存依然留在人們的心里,巫風習俗依然在滄浪水畔傳承,數十個與屈子有關的傳說故事仍在民間流傳,屈原人本民生愛國愛鄉的精神仍在發揚光大。前面已經論述了滄浪之水與屈原游江潭遇漁夫對話及《滄浪歌》實事求是“清、濁”的中庸理念,也是“清斯濯纓,濁斯濯足”順應自然楚眾所用思想的詮釋。并對以漢壽滄港為中心的屈原文化遺跡進行了簡略的闡述,如很可能是古漢壽范圍內與今漢壽交界的益陽桃江有鳳凰山“天問臺”遺跡,至少是對太史公讀過屈子《天問》等“悲其志”[25]的紀念遺跡。只有屈原這樣“忠君愛國”的學問家、改革家,才可能對天地萬物在放逐的反思中提出170多個質疑和挑戰問題。直到唐代柳宗元撰著《天對》才對屈原提出的問題一一作出了解答,繼承和發展了屈子反天道的思想?!扒短靻枴放c柳宗元《天對》都是作者對自然和社會深入思考的結果,是冥思苦想得以無限展開的精神升華?!?a id="w026">[26]僅屈原在今漢壽縣境內特別是古滄港范圍內的古跡遺存就有滄浪(滄港)、滄浪水、三閭港、三閭巷、三閭大夫祠、女媭廟、屈原廟、東岳廟、芷水、芷灣、橘州、白芷障、望橘鄉、辰水、辰陽河、辰陽界、辰河來水、辰陽村、辰陽港、辰陽障、辰陽鎮、濯纓橋、江潭、屈家巷、屈原巷、屈家沖、滄溪寺、天乙宮(楚王殿)、清斯亭、釣魚臺、七星堆、迎水橋、雞鳴井、雞叫灣等幾十處,其中大部分古跡遺存和屈原有關的地名勝跡仍分布在今滄港鎮內,不少還是秦漢前屈原的古跡遺存。
楚文化既源于巫文化,又吸收了大量的中原文化,也融合了吳越文化、巴蜀文化等,是一個多元文化體系,具有長江文化的容納和開放性。《常德府志》《龍陽縣志》均載常德府人“信鬼好巫,龍陽尤盛”。說明常德特別是漢壽巫風盛行。千古奇文的《離騷》,把現實和理想結合起來,馭使自然萬物神游天地之間。既有對黑暗現實的批判,又有對理想的追求?!奥仿湫捱h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正是詩人為“美政”理想堅貞不屈,高尚人格精神的體現。通過穿戴、餐飲,如“紉秋蘭以為佩”“攬木根以結茝兮”“朝飲木蘭之墜露兮”“荷葉為衣、芙蓉為裳”等,揭示出詩人“香草美人”的形象。故有學者認為屈原是楚國的“大巫”,《離騷》也就成了詩人在沅湘巫風習俗的基礎上而創作出的最高水平的祭神巫詞?!墩谢辍芬彩且黄嫖?。常德漢壽一帶,先秦時就有為死人或生人招魂的巫風習俗。詩人在此為誰招魂?蔣驥在《山帶閣注楚辭》中認為,“魂兮歸來依(哀)江南”是此辭的“本旨”。林云銘、郭沫若等認為是為楚懷王招魂,實際上也就是為楚國招魂。不少學者包括譚介甫《屈賦新編》也認為國殤、禮魂“為屈原招屈匄陣亡的魂所作”。司馬遷在《史記·屈原列傳》中也說他讀過《招魂》。屈原為屈匄“吊祭并招其魂”,如泣如訴。引言里敘述了他與楚懷王的關系,他“離殃愁苦”的原因和經過,陳述了巫陽招魂的過程。正文描寫了東南西北四方環境之險惡以及天上吃人的虎豹和幽都“血拇逐人”的土伯,同時也陳述了楚國生活的豐美和歡樂。詩人回憶了與楚王在云夢澤狩獵時車騎之盛、侍衛之強、君王之勇的情況,今天已是一片荒蕪,“目極千里”心更傷,點明“魂兮歸來哀江南”的主題。我們以為,屈原回憶與楚懷王的關系可以認定是他忠君愛國的思想,但正是楚懷王背棄了屈原“齊楚從親”的外交政策,才有丹陽的慘敗、屈匄八萬將士的被殺,也才有屈氏家族的衰微,楚國藍田之役的失敗,直至楚軍垂沙大敗,楚將唐昧、景缺先后被殺,楚懷王最后幽死于秦。因此,丹陽慘敗后屈原在家鄉為被殺的屈匄將士招魂,想起與楚懷王的關系,云夢澤打獵的情景,“內崇楚國之美”和外陳四方環境之險惡,在隱痛中希望楚懷王回到內修政理、外聯強齊、“合縱抗秦”的政策上來一統天下。為屈匄招魂,既是為屈氏家族招魂,也是為振興楚國招魂。加上株木山楚墓發現大將軍屈匄連囂銅印、虎紋王字銅印、武王之童督戈等與屈氏家族相關的文物,說明為屈匄招魂更符合歷史實際?!毒鸥琛繁揪褪浅L久流傳的祭神的樂歌,也是一種宗教形式的巫歌,是屈原在民間祭歌基礎上修飾、潤色、加工創作而成的歌舞辭。王逸《楚辭章句·九歌序》云:“《九歌》者屈原之作也。昔楚國南郢之邑,沅、湘之間,其俗信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樂鼓舞以樂諸神?!眾噬駩偣硎浅酥匾纳顑热?,鬼神福佑、人鬼無間的民俗,遂成為楚人特有的巫文化?!冻5赂尽贰洱堦柨h志》均載常德府人“信鬼好巫,龍陽尤甚”。說明屈原在常德特別是漢壽長期生活過,才有可能創作新的祭祀舞詞。從夏《九歌》到楚《九歌》,再到屈原依據常德、漢壽一帶民間流傳楚《九歌》基礎上,加工改編創作的屈原《九歌》,在文學藝術上的巨大飛躍,也是一組格調清新優美的抒情詩?!毒鸥琛饭?1篇作品,除《國殤》《禮魂》分別為陣亡將士招魂送神曲外,余下九篇為祭祀天地山川日月星辰等自然之神。《東皇太一》寫天神;《云中君》寫云神;《湘君》和《湘夫人》寫湘水之神;《河伯》寫河神;《山鬼》寫山神;《大司命》寫主壽命之神;《少司命》寫主子嗣之神;《東君》寫太陽神。《九歌》表現了楚人與自然神超現實的親和關系,這里的自然神似乎都已幻化為“人格化”的神,神和人一樣既有個性、語言,也有思想感情。自然神靈的意志和行為,實際上也就是現實中人的思想感情與愿望被“神化”的形式。這些神在常德、漢壽一帶都可找到古跡遺存。如《東皇太一》篇,今漢壽縣仍有東岳廟鄉,更有東岳廟遺存。漢承楚國之祭禮郊祭太乙,又封太乙于泰山。泰山為五岳之長、群山之尊。東岳泰山與天最近、皇帝泰山封禪,先祭地叫禪,再上泰山祭天,亦進奉天神東皇太一。祭祀天神之廟就是東岳廟。又如《東君》,“日神東君”,乃太陽崇拜之謂。由于日出東方,祭祀日(太陽)必須在東方舉行,故稱太陽神為“東君”。澧縣城頭山古城東門有拜日于東門之外的橢圓形大型祭壇,常德北郊有太陽山,漢壽滄港龍舟為救屈原直向東方?!稏|君》以“穆將愉兮上皇”為統領,以“君欣欣兮樂康”結尾,貫串著敬神、娛神和肅穆虔誠的精神活動。日神“暾將出兮東方”,從東方升起,駕龍舟載云旗、衣白霓、挾長矢,閃耀著燦美的光華,使“觀者儋兮忘歸”。
值得注意的是漢壽滄港為中心的與屈原有關的民間傳說故事非常豐富,漢壽縣屈原學會及其滄港分會、縣詩詞學會、縣老年書畫詩詞研究會2006年編印的圖文并茂的《屈原的傳說》,就有屈原在漢壽、滄港一帶的傳說故事34個,并附有一些珍貴的文物照片,是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2008年,漢壽縣政協編印的36.3萬字的《屈原與漢壽》,其中第三部分搜集了關于屈原事跡的民間傳說故事達30篇,正如方銘《序》中所說,這些只“屬于民間傳說性質,不可以當作信史來看,但其中也充分體現了屈原在漢壽的影響力,豐富了屈原形象的歷史內涵,對于廣大研究者來說,也是難得的資料”。如《望橘鄉的來源》《女媭廟·滄溪寺》《白骨塔》《釣魚臺》《話說江潭湖和潭坪湖》《屈原遇漁夫的故事》《辰陽河》《天乙宮及楚王殿》《三閭大夫祠的由來》《清斯亭》《屈原與濯纓橋》《女媭廟追蹤》《滄溪寺琴臺》《武峰山前破秦兵》《劍魂》《正龍池的傳說》《滄港龍舟獨占鰲頭》《龍陽龍舟說》,等等,都是從兒時聽起的故事,都是古跡遺存,大多有文獻方志可考。像女媭廟,明清《常德府志》和《龍陽縣志》均載漢壽有女勝友媭廟。《湘中記》也載漢壽有女媭廟?!峨x騷》“女媭之嬋媛兮”,王逸《楚辭章旬》注“女媭,屈原姊也”。《說文》解“媭,女字也”。女媭到底是不是“姊”意?古今皆有許多學者持懷疑態度。媭既為“女字也”,那就可以是姊,也可以是母,也可以是妻。《太平寰宇記》卷一四五引《襄陽風俗記》載,“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羅江,其妻每投食于水以祭之。(屈)原通(托)夢告妻,所祭食者皆為蛟龍所奪。龍畏五色絲及竹,故妻以竹(葉)為粽,以五色絲纏之”。與《續齊諧記》說法差不多。雖是傳說,但可斷定屈原有妻可以肯定?!堕L沙府志》說屈原有子,也大致可信。跟隨其一起流放的是妻子比姊妹更接近實際些。漢壽滄港女媭廟,相傳是戰國末年屈原為病逝的母親修建的,供奉用樟木雕刻了母親的遺像。秦改為女媭寺。東晉時,因女嬰生于滄溪源上,又稱女媭為滄溪娘娘,女媭廟遂改成為滄溪寺。故女媭廟是滄溪寺的前身。滄溪寺規模宏大,《龍陽縣志》亦有較詳的記載,近年還發現了滄溪寺似龍鳳圖紋的石磉礅。所以,把女媭作屈原母親解釋較姊、妻的解釋似乎更確切些。2018年7月,繼屈原“三閭大夫祠”動工復建后,滄溪寺已復修落成?!肚H》的傳說所娶的妻子為齊國田氏,從齊之臨淄到漢壽滄港迎親,在當時即使是快馬迎娶,也不可能“當天”趕到,也無從查考。但仍反映了屈原數次出使齊國,主張齊、楚合縱抗秦外交政策的歷史實際。
總之,漢壽為中心的洞庭屈原故里說,大量楚墓地下文物的出土,特別是株木山楚墓群大墓出土的三層套棺、彩繪木俑、武王之童督戈、大將軍屈匄連囂之印、鳳鳥紋王字肖形印、虎紋王字印,以及聶家橋鄉出土的郢室畏戶之璽,滄港滄溪寺階柱石等出土文物,構成了漢壽很可能是屈原故里的硬件,至少是與屈原有關系的硬件。加上歷史文獻的記載,屈辭的印證和眾多的古跡遺存,巫風習俗以及民間傳說等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等,從而使屈原漢壽說為許多專家學者和官方公開出版的《常德市志》《魅力柳葉湖》等所認可。
(原載侯文漢主編《漢壽屈原故里考》,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第22~35頁;傅利民主編《屈原故里漢壽史跡匯編》加以調整取舍改為《以“滄浪”為中心的古龍陽地區屈原文化》置于“第一章 三閭遺蹤”首篇,由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2015年出版)
[1]劉子英:《楚王室后裔在鹿溪》,載施隆庭主編《漢壽歷史典故與傳說》,中國文史出版社,2004,第13~18頁。
[2]江年國、韓隆福:《楚武王漢壽筑皇城開濮地》,載《常德日報》2018年3月17日。
[3]黃露生:《屈原的出生地在湖南漢壽》,載《武陵學刊》1997年第5期。
[4]《2009年湖南省屈原學會暨屈原與湖湘文化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方銘講話》第3頁。
[5]方銘:《序一》,載侯文漢主編《漢壽屈原故里考》,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第1頁。
[6]方銘:《序一》,載侯文漢主編《漢壽屈原故里考》,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第1~2頁。
[7]張震澤:《楚莫敖考》(載《東方雜志》第42卷第15期),轉引自何光岳《楚源流史》,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第319頁。
[8]羅敏中:《此武王非彼武王》,載《湖南日報》2010年10月3日。
[9]羅敏中:《此武王非彼武王》,載《湖南日報》2010年10月3日。
[10]《史記·楚世紀》。
[11]《戰國策·秦策二》。
[12]《戰國策·東周策》。
[13]《史記·秦本紀、韓世家》。
[14]《華陽國志·蜀志》之五。
[15]郭沫若:《歷史人物·屈原研究》,人民出版社,1979,第20頁。
[16]《國語·鄭語》。
[17]《龍陽縣志》,第676頁。
[18]《水經注·江水注》。
[19]《左傳·僖公二六年》。
[20]《水經注·江水注》。
[21]《左傳·哀公十七年》。
[22]李金坤:《楚辭自然生態意識審美》,載臺灣《新儒學經營管理學報》第八輯,慈惠堂出版社,2010。
[23]李金坤:《楚辭自然生態意識審美》,載臺灣《新儒學經營管理學報》第八輯,慈惠堂出版社,2010。
[24]李金坤:《楚辭自然生態意識審美》,載臺灣《新儒學經營管理學報》第八輯,慈惠堂出版社,2010。
[25]《史記·屈原列傳》。
[26]翟滿桂、蔡自新:《論柳宗元騷賦文及其屈賦精神》,載《湖南省屈原學會第四屆年會暨全國屈原學發展創新論壇論文集》,2017,第16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