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奮進·再出發:40人話嘉定改革開放40年
- 上海市嘉定區人民政府新聞辦公室 嘉定報社
- 3594字
- 2019-10-18 16:41:40
拉開嘉定農村改革的序幕
今天,在陳曉冬眼里種地已經成為一種體面的職業。這位土生土長的“85后”嘉定人,是新時代里的職業農民。每天一早,他驅車30分鐘從生活的社區到自己的家庭農場上班,一年下來,到手約10萬元,與普通白領相當。
農業和農村的這種深刻變革,有著40年的歷史淵源。聯產承包責任制、專業合作社、觀光農業、家庭農場、新型職業農民……從1978年安徽小崗村的那份不到百字的大包干“生死契約書”開始,農村改革的春風吹遍了中國廣闊的農村。其實,在小崗村之前,一個叫朱龍銘的嘉定人,已經拉開了嘉定農村改革的大幕。
唐敏/文 秦逸超/攝
人物檔案
朱龍銘,半是農民半書生,1944年7月出生于上海嘉定,副研究員,高級統計師。1978年2月,時任戩浜公社曉紅大隊大隊長的朱龍銘,率先在全大隊13個生產隊的牧場和2個大隊牧場中試行“自主經營、單棚核算”經濟責任制,僅一年便扭轉了牧場長期虧損的局面。當年秋播,他又在上級領導的支持下,選擇了一個貧困生產隊,在全縣首次推行5種經濟作物“聯產到戶”承包經營責任制。1982年初,由他起草的“十四條”得到市、縣領導充分肯定,被作為全市郊縣農村推行“大包干”的參照條例。
朱龍銘
冒險嘗試牧場單棚核算制
1978年2月3日,《人民日報》以《一份省委文件的誕生》為題,報道了安徽省落實農村經濟政策的經驗。政治敏銳度極強的朱龍銘,隱約嗅到了改革的氣息。此時,剛履新戩浜公社曉紅大隊大隊長的他,正在為全大隊牧場大額虧損而傷腦筋。
“我是農民,也不懂什么‘姓資姓社’,反正我只知道牧場老是虧損,這總不對吧。”盡管如今說起此事來朱龍銘談笑風生,但在當時,卻需要極大的政治勇氣和責任擔當。朱龍銘所在的曉紅大隊,13個生產隊牧場中,除去2個有凈收入,4個勉強維持收支平衡外,其余7個全部虧損。
窮則思變,朱龍銘的心里開始大膽謀劃改革。在像解剖麻雀一樣,詳細分析了第二牧場幾年來的經營狀況后,他決定冒險一試,實施“五定一獎”的單棚核算方法(即定任務、定飼料、定收入、定成本、定報酬和獎賠政策)。“五定一獎”的單棚核算方法剛一實施,整個牧場就有了微妙變化。原來水龍頭總是十個里八九個沒有擰緊,后來一個龍頭也不滴答了;原來竹枝掃帚修一修還好用,但因為姓公,就再去買一把,后來就修修用用,用用修修;原來母豬產仔多了嫌麻煩,扼死幾只,后來產仔多多益善,還認真盤算著每只母豬、每棚壯豬的經濟效益。朱龍銘記得很清楚,當年6月底,第二牧場總收入比上年同期增長18%,總支出同比減少12%,雞、鴨產蛋率、雛雞成活率等都比上年同期有較大的提高。
改革初戰告捷,朱龍銘的膽子也大了不少,1978年下半年,第二牧場“單棚核算”的做法在整個大隊推廣復制。年底會計一算,可把大伙樂壞了:全大隊15個牧場都有凈收入,并比上一年同期增加了40%以上,第二牧場的凈收入更是比上年翻了一番。
聯產承包成果豐碩
副業上去了,農業怎么辦?面對羌家、須家、陸家等這些糧棉生產比較落后的生產隊,朱龍銘的心里開始摸索著如何把這個薄弱環節給抓上去。
“關鍵是要充分調動他們的勞動生產積極性。”朱龍銘想到了20世紀50年代末,他十三四歲時種蔬菜所實行的“三自一包”(自負盈虧、自由市場、自留地和包產到戶)。“生產進度、農活質量都由自己負責,甚至有的‘包’到管理、產量、收獲,然后給菜農記上工分。這樣一來,很多農民們沒等敲鐘就出工了。”朱龍銘心想,這種農業生產管理方式,能否在這個生產隊也試一試?
然而在當時,“三自一包”還是敏感詞,就連中央領導對此做法都存在著爭議,要是搞得不好,一頂“走資派”的帽子就會扣下來。不過,朱龍銘沒想這么多,他將“把經濟作物的農田分下去,落實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想法,向當時公社的黨委書記做了匯報,并得到了支持。于是,1978年秋天,大隊編制秋播計劃時,提出了棉花、油菜、紅蔥、大蒜、西瓜5種經濟作物實行“聯產到戶、利潤記分”的辦法。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朱龍銘一心為農民謀收益,但一些人似乎并不領情,他們在背后罵娘,還有人寫人民來信。“市農委政研室專門派員來調查,調查員就很嚴肅地問我:‘小朱,你年紀輕輕,為什么要走資本主義道路?’”可即使如此,朱龍銘對農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推廣還是那樣堅決。
年終分配時,家庭聯產計酬的豐碩成果十分喜人。羌家隊種植棉花53畝,皮棉總產9719.3斤,單產138.1斤,比全大隊平均單產高22.3斤。皮棉平均單價1.81元/斤,比全大隊高了0.33元/斤。羌家隊農民不但年終分紅單價高了,錢多了,而且在棉花田里插種的西瓜、黃金瓜、赤豆等小宗作物的收成也十分豐碩,男女老少都沉浸在豐收的喜悅里。
“十四條”在市郊農村推行
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后的1979年10月,安徽小崗村的打谷場上一片金黃。當年66噸的糧食總產量,相當于全村1966年到1970年5年糧食產量的總和。然而,即便如此,社會上批評“包產到戶”的聲音仍然不絕于耳。
曉紅大隊自然也不例外。盡管經濟作物聯產計酬好,已經得到實踐檢驗,但一些干部、生產隊員還是無法沖破“左”的束縛,一封封批評信飛向嘉定縣委、縣政府。1979年秋播,曉紅大隊計劃全部實行經濟作物聯產計酬的生產責任制。遺憾的是,其中4個生產隊的隊長有調動,群眾的思想也有些動搖,中途告吹。
嘉定豐收景象
經濟作物聯產計酬的生產責任制到底要不要繼續?在當時微妙的政治環境下,大伙兒猶豫了。1980年5月31日,壓在群眾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地。鄧小平在一次重要談話中公開肯定了小崗村“大包干”的做法,國務院主管農業的副總理萬里也對這一舉動表示了支持。這些都傳達了一個明確的信息:農村改革勢在必行。
1981年4月,嘉定縣在曉紅大隊召開了“專業承包,聯產計酬”現場會。因為朱龍銘的曉紅大隊試點了經濟作物聯產計酬,1980年該大隊不僅棉花產量位列公社第一,且夏熟小麥、油菜、秋熟早稻等單產都是全公社第一名。這年9月,朱龍銘被調到戩浜公社工作,負責全公社農村“專業承包,聯產計酬”生產責任制的具體落實、指導以及有關政策調研、咨詢。1982年2月,朱龍銘受縣委農工部的委托,起草了《上海市嘉定縣戩浜公社生產隊“專業承包,聯產計酬”生產責任制試行條例》,包括全面制訂農業發展計劃、合理安排各業勞動力、按勞承包農作物、合理劃分責任田、糧食作物承包、經濟作物承包等內容。由此,“農村經濟責任制十四條”,被作為全市郊縣農村“大包干”的參照條例,在全市郊縣農村推廣。
“是農村這塊土地養育了我”
1992年4月,市農委試行股份合作制。朱龍銘與縣委政研室的同志一起,從調查研究、起草方案、確定試點單位等開始,歷時8個月,發展了74戶股份合作制企業。當年,他就這一專題撰寫了4萬多字的研究論文和調研報告。為了加快嘉定縣私營經濟的發展,朱龍銘負責并完成了“關于加快發展嘉定縣私營企業研究”,并列入市委研究室當年度的課題研究計劃,并由此拉開了嘉定區私營經濟大發展大變革的帷幕。1993年,他又撰寫了滬郊第一篇以鄉鎮企業推行現代企業制度為內容的課題報告……近年來,他又把目光聚焦到農村城市化后農民的福利保障問題上,寫成了“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產權制度改革”的調研報告,為農民發聲。
農村父老鄉親的喜悅、向往和痛苦、困惑始終掛在朱龍銘心頭,這份情感縈懷于心,使他深感自己的責任沉重,片刻不敢懈怠。在長期的基層工作中,他積累了豐富的工作經驗,也與農民們結下了割舍不了的情感。前些年,身體狀況允許的時候,他還總要抽出時間下鄉看看。一些上了年紀的村民,會拉住他,向他傾訴心事,請他“做主”。
朱龍銘常說:“我來自農村,是農村這塊土地養育了我。”在他一室戶30平方米都不到的家里,堆滿了各種書籍和資料。他參與調查研究的一系列關于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熱點問題,思索發展農村經濟出路等的文章,大多是在這間屋子里寫成的,其中不乏思想解放、觀念超前的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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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馬陸公社北管大隊飼養場,率先對飼養員實行“五定一獎”責任制。
1978年,嘉定縣委貫徹中央37號文件,解決農民的不合理負擔。
1979年,城西公社皇慶大隊第三生產隊率先試行種植業聯產承包到組責任制。至1980年,全縣有430多個生產隊實行聯產承包到組責任制。
1980年,封浜公社火線大隊朱家生產隊、曹王公社和平大隊張北生產隊率先試行全部作物聯產到勞、包產到戶責任制。之后,全縣迅速推廣。
1983年,“嘉定白蒜”單產每公頃達7500公斤以上,創歷史最高紀錄。這一年,全縣涌現商品糧生產專業戶21戶,共承包糧田40.8公頃,戶均1.94公頃。
1990年,嘉定縣1.41萬公頃小麥單產4095公斤,名列市郊首位,被國務院命名為夏糧豐收先進縣。這一年,全縣糧食生產實現“三創”,即:全年糧食總產創20.52萬噸;單季稻每公頃單產創7560公斤;糧食商品率創35.2%的歷史最高紀錄。
1996年,全年農業產值7.2億元,糧食總產18.9萬噸,出欄生豬50.3萬頭。
1998年,嘉定單季晚稻喜獲豐收,總產量高達12.6萬噸,全區22.4萬畝水稻平均畝產達到561公斤。
2014年,嘉定部署推廣“家庭農場”工作,在全區推廣“合作社社會化服務+家庭農場經營”的模式。
2018年,嘉定種植水稻約7.8萬畝。
來源:《嘉定縣農業局志》《嘉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