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基于網絡視角分析裝備制造業技術創新

一 從網絡視角分析技術創新活動的理論發展

從線性視角轉向網絡視角的研究創新活動，是創新理論的重要發展。通過網絡視角能夠將微觀與宏觀結合起來，更加系統、全面地研究影響創新的因素。對影響新網絡形成的動力機制的研究可以為政策制定者提供借鑒。

20世紀70年代，相對現實中科學、技術和市場在技術創新產生過程中復雜的交互作用而言，線性模型顯得過于簡單，其局限性逐漸顯現，交互型技術創新動力機制應運而生，這可以看作線性模型與網絡模型之間的過渡。20世紀80年代，一些學者又提出了交互式環鏈模式。交互型技術創新機制試圖把傳統的技術創新模型結合為一個更加全面的模型，但它仍然無法說明環境在企業技術創新動力產生過程中起到什么作用，由此網絡研究的視角逐步興起。經濟地理領域的學者首先表現出對創新網絡研究的興趣。薩克森寧（1999）認為硅谷成功的關鍵在于分散性網絡這種新的產業組織形式的引入。創新網絡最著名的研究成果就是國家創新系統，它涉及不同國家之間技術創新動力的多樣性，強調從社會經濟的宏觀角度來解釋各國技術創新實績的差異。自國家創新系統理論的提出，創新系統理論開始興起。英國創新理論專家Freeman（1991）在考察日本時首次系統闡釋了國家創新體系的內涵。他繼承和發展了熊彼特的創新理論，并融合了李斯特的國家體系思想，將國家創新系統定義為在私人或公共部門通過相互配合或采取行動來完成技術創造、技術引進、技術改造以及技術擴散的一種制度網絡。Nelson和Rosenberg（1993）強調由于科學和技術發展中的不確定性，無法提前確定哪種戰略是好的，因此政府的主要任務是保證技術的多元性和制度的多樣性，推動技術知識分享機制和不同機構合作機制的構建。此后，眾多國內外學者給出了自己對國家創新系統的理解。由國家創新體系開始，人們對于創新的理解開始向更多的維度擴展，從單純的企業經濟行為擴展至企業、學校、科研機構、金融機構、中介服務機構、政府等多個主體。

二 產業創新系統內涵

進一步將網絡視角向企業和產業層面擴展，形成了企業創新網絡系統和產業創新系統理論。企業創新網絡系統是指將網絡的思路聚焦于企業，企業內部各種要素及其關系、企業外部環境因素及其關系，相互作用于新知識與技術的創造、擴散和使用之中，形成一個有機整體就是企業創新系統。產業創新系統就是將這種網絡的分析思路應用于中觀產業層面。

國際上首次對產業創新系統做出專門研究的是意大利學者Malerba等。Malerba（2009）認為產業創新系統是由一系列參與者在產品的設計、生產、銷售過程中，通過市場或非市場的相互作用來實現的。他指出產業創新系統通過兩種方式形成產業內、企業間的聯系，一是以產業內企業群為主導，在企業間和企業內部實現特定產業技術研究和新產品開發；二是將市場發展結構要素納入體系內觀測產業創新活動中（干勇、鐘志華，2016）。關于產業創新系統的內涵，近年來，國內學者也給出了自己的理解。柳卸林（2000）認為產業創新系統本質上是一種網絡關系，網絡的結點主要是處于生產鏈不同環節的企業、大學、科研機構、中介機構和客戶等，結點之間的聯結方式主要有開展貿易活動和進行知識流動等。

三 從網絡視角分析產業創新活動

從產業技術創新活動的發生發展過程及其相關的支撐元素來考察，必然涉及多種類型的創新主體和資源相互交叉的網絡關系問題，而這種網絡關系對分析和說明產業技術創新體系具有重要意義。

從網絡視角看，產業技術創新活動通常由一系列組織和個體組成。產業技術創新體系中的參與者可以是組織，也可以是個人（如企業家、科學家等）；可以是生產者，也可以是消費者；可以是營利性企業，也可以是大學、公共研究機構、政府性組織等非營利性組織。這些參與者涉及新知識和新技術供給、傳播、擴散和商品化轉化的整個過程。

產業創新系統構成的主體包括以下幾種。一是企業。企業是創新行為的核心主體，處于產業創新系統的中心位置。企業既是創新活動的直接實施者，是產業關鍵技術的主要供給者；同時又是新知識和新技術創新的需求者，是創新成果商品化、產業化，完成產業技術創新全過程的主要承擔者。企業對推動產業技術創新既有內在動力，也有外部競爭的倒逼壓力。二是大學和科研機構。大學和科研機構通常被視為知識創新主體，同時伴隨著產學研結合日益密切，大學和科研機構也是新技術的直接供給主體。此外，大學等其他教育機構為產業技術創新及應用培養了大量人才。三是各類產業創新服務主體。這類主體重點為創新技術供給、創新技術產業化提供咨詢服務、技術交易服務、投融資服務、知識產權服務等各類服務支持，是聯結產業創新技術供給和產業化的重要橋梁。四是行業協會組織。這類組織通過推動企業間知識和技術外溢、提供前沿知識和技術等準公共服務，制定標準等形式促進產業創新的實現。五是政府。政府在創新網絡中主要是提供產權保護等各類制度，解決基礎性研究等外部性問題，營造有利于創新的制度和社會環境。需要說明的是，參與產業創新系統的主體包括以上五種，但不局限于這五種；并且由于不同產業的特性，各主體在不同產業創新系統中的作用大小也不同。

在網絡分析視角下，政府干預對產業技術創新產生重要影響。Hemmert（2004）針對德國和日本的制藥企業以及半導體企業進行了研究，分析了勞動資源政策、科技政策、法律以及行政環境等制度因素對企業技術獲取的影響，發現不同國家存在顯著不同。Carlsson和Stankiewicz（1991）將技術創新活動分為技術發展自身的規律性因素和政府政策因素，認為政府政策的多樣化和針對性政策是實現產業技術創新的重要方面。在不同的產業、不同的國家，政府政策對產業技術創新的作用可能產生正面或負面的效應。特別是對發展中國家而言，需要更加重視政府政策的調節作用。

四 對本書的啟示

綜上，本書對裝備制造業技術創新水平的研究，將采用網絡視角在產業層面對技術創新水平進行研究。在探討裝備制造業技術創新系統時，需要考慮不同主體在創新網絡中的角色和作用。特別是企業作為創新網絡中的核心主體，應在從網絡視角評估產業創新水平的過程中加以重點考量。

政策分析是網絡視角下探討產業技術創新問題必須考慮的因素。本書認為在研究我國裝備制造業技術創新過程中，一方面要將產業技術創新自身的規律性因素和政策性因素區分開來；另一方面要重視政府政策在有效支持產業創新方面的作用。因此，本書在分析產業自身創新要素之外，專門通過一章研究政策干預手段和措施，這對于處于趕超階段的我國裝備制造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