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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國與西亞的交往歷程

一 中國-西亞交往歷程

中國西亞交往源遠流長,早在兩千多年前,通過“絲綢之路”,中國西亞的先民們就開始了友好的交往。跨越先秦、漢唐、宋元、明清四個歷史時期,包括陸上絲綢之路與海上絲綢之路。交往不僅推動了雙方在經濟、政治方面的和諧共進,而且促成了中華文化和西亞文化的交融與繁榮,對世界文明的發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

(一)漢唐時期

1.漢代

公元前11世紀,西周的絲綢就已經傳播到西亞。至西漢漢武帝時期,《前漢書·張騫傳》載“因益發使抵安息(今伊朗)等國”,此為中國與西亞國家友好往來見諸史籍的最早記錄。公元97年,班超派甘英出使大秦(羅馬),到達泰西封東南的波斯灣,將絲綢之路延長到西亞至歐洲(羅馬)。

陸上絲路貿易中,中國絲綢運抵塞琉西亞和泰西封(今巴格達東南30公里的邁達因)后,一部分經美索不達米亞北部至安條克(今敘利亞的安提俄克),再從安條克運往意大利等地;另一部分經帕爾米拉運到大馬士革,為提爾、西頓(又譯賽達)和加沙等城市的紡織業提供原料。敘利亞帕爾米拉是中國與西亞國家商品貿易的交通樞紐,是中國絲綢在西亞最重要的集散地之一,也是運銷地中海地區的必經之路。

海上絲路貿易中,中國絲綢從廣州、泉州、明州、揚州等地南航,穿過馬六甲海峽,運抵斯里蘭卡,然后由西亞和波斯等地的商人轉運至波斯灣和紅海。美索不達米亞商品歷來經由波斯灣通往印度和中國港口,其中,也門的由達蒙(今亞丁)、俄賽里斯、莫扎(今木哈)都是重要港口。中國商品到達也門后,沿阿拉伯半島的西海岸北上,再經麥加運至當時的羅馬屬地——巴勒斯坦和敘利亞,或用以滿足當地需要。公元5世紀,幼發拉底河畔的希拉港已有中國商船卸運貨物。

2.唐代

唐代,中國與西亞的帝國(大食國)直接接壤,雙方經濟、文化共同繁榮,彼此執行友好的對外開放政策,積極強烈的經貿合作愿望為雙方交往提供了良好的基礎。唐代和西亞帝國間建立的200多年的政治經濟關系,對雙方社會經濟發展起到了良好的促進作用。

唐高宗李治永徽二年(651),阿拉伯帝國第三任哈里發奧斯曼·本·阿凡派使節訪問唐朝都城長安,建立正式的官方外交關系并進行國家間的商品貿易,開啟了中阿經貿往來與文化交流。據新舊《唐書》統計,公元651年至唐德宗貞元十四年(798)的148年間,阿拉伯帝國派遣使節和商團前往長安進行訪問和貿易即達37批次,唐亦遣使回訪。唐代時期,中阿商貿線路在前唐有了延展,即橫穿中亞大陸的“陸上絲綢之路”和“廣州通海夷道”(南海—印度洋航線)的“海上絲綢之路”。中阿貿易跨海越洲,促進彼此經濟發展與文化繁榮。阿拉伯帝國運往中國的主要商品以大宗香料、孟加拉灣犀牛角、象牙(非洲)和珠寶為主,使中國認識歐非等遠洋地區,開闊視野。

唐朝尊重西亞外商的民族習慣和宗教信仰,在廣州造懷圣寺、建“蕃塔”、置“蕃學”等,且“蕃坊”允許設置“蕃長”,按伊斯蘭教習俗處理日常事務。西亞外商“住唐”生活安定,合法權益得以保障,遂安于“住唐”以經商為業。與此同時,也有唐人遷居西亞帝國的末羅城(巴士拉)和縛達城(巴格達)從事商貿活動。巴士拉和巴格達既有中國的商船來往,必有中國僑民,因為當時按照《廣州通海夷道》的航程,往返經年,僑居一時是經常之事。唐人去往西亞,主要原因有二:其一,原住中亞的中國人因大食帝國的征伐戰爭而流落彼處;其二,赴大食帝國從事貿易活動。

唐朝政府在蔥嶺以西建置了安西都護府,許多唐人移居中亞。公元8世紀中葉,大食向中亞擴張,許多中國人流落到大食境內,其中主要有“綾絹機杼、金銀匠、漢匠起作,畫者京兆人樊淑,織絡者河東人樂擐、呂禮”等人。流落的唐人向西亞人傳授了綾絹機杼、織絡工藝等中國的生產技藝,頗受西亞人的歡迎。中國的造紙術傳到西亞,對西亞文化的發展也起到了有力的促進作用,因而在公元8世紀中末葉,西亞的巴格達出現了造紙工場。

(二)宋元時期

1.宋代

宋代,中國與西亞阿巴斯王朝維持并發展中阿雙邊貿易及文化交流。宋朝重視對阿貿易,采取一系列鼓勵措施吸引大批西亞外商來華。據《宋史》載,宋太祖開寶元年(968)到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阿拉伯帝國或地方政權,如層擅、俞盧和地、勿巡(今阿曼蘇哈爾),派遣使節來宋朝達49次。同期,中國商船也經常行至幼發拉底河河口、亞丁及索馬里等地開展貿易,商品涉及瓷器、絲綢、金銀銅幣、鐵、刀劍、鮫革及天鵝絨紡織品等。西亞商船多從亞丁或阿曼蘇哈爾起航至廣州,運來乳香、龍涎香、龍腦、薔薇水、象牙、犀角、玻璃器皿、珍珠瑪瑙等商品。據神宗熙寧十年(1077)外貿統計,廣州一處所收乳香就有34萬多斤。與唐代相比,宋代對西亞國家的貿易往來不僅進出口額上升,而且商品結構也有較大差異。唐代多為大宗出口絲綢制品,宋代瓷器出口量已超過絲綢,宋代緡錢也在西亞定居地廣為流通。對西亞國家的使節,宋朝政府待以客禮,以等于或優于“貢物”價值的貴重物品回贈;對互市有功的大食商人,宋朝政府則授予官爵,以資鼓勵。

宋朝中國與西亞貿易關系主要呈現出如下特點。其一,宋代國勢不及唐代,遼國切斷了宋朝與河西走廊的通道,陸上絲綢之路復閉。宋朝與西亞國家的貿易全賴海道,因此,宋代中國-西亞的海上貿易較唐代更為發達。其二,宋代中國與西亞地區貿易的港口有廣州、泉州等。北宋時廣州是中阿貿易的主要港口,但南宋時期泉州港的地位上升,成為第一貿易港。其三,西亞商人因貿易有功而授職受勛者增多。大食商人蒲羅辛進口乳香30萬緡,授職為補承信郎,以資榮耀;巨商蒲壽庚當了“提舉泉州舶司,擅蕃舶利者三十年”,成為華籍阿人的中國對外貿易重要官員。其四,宋代國勢弱,尤其是南宋偏安時期,朝廷支出仰賴外貿收入甚重,宋代與西亞國家的貿易較唐代更為發達,進出口總額、商品結構皆有所增加。宋代與西亞國家的貿易平衡不僅靠絲綢和陶瓷出口,且宋代的緡錢也為許多西亞商人所接受,流入海外。

2.元代

元代東西陸海交通臻于極盛。“適千里者,如在戶庭;之萬里者,如出鄰家。”從中國直到西亞,商使往來不絕。西亞外商聚集和林、大都,西亞商船穿梭來往泉州、廣州。西亞外商有不少富商巨賈活躍于中國各大城市。西亞外商及迂回的西亞居民已在中國定居安家,成為后來回族的重要來源之一。

元世祖以“宣慰海外、通商互市”為外交核心,承襲宋代對外貿易政策,在泉州、廣州、杭州、上海、澉浦(浙江屬地)、溫州、慶元(今寧波)設置市舶司,并規定相關通商法規。元世祖重用南宋掌管市舶司達30年的西亞商人蒲壽庚,以利用其在海外商人中的影響,發展對西亞地區的經貿往來。此外,元蒙帝國的大一統使連接西亞的陸上絲路貿易暢通無阻,中國-西亞商貿往來空前鼎盛。

(三)明清時期

明代,中國西亞海陸交往頻繁。但明末至清代,因閉關鎖國政策,中國西亞海上絲路貿易基本陷入停滯,只有零星的民間貿易還在持續來往。

1.明代

明代初期,中國和西亞之間的海陸交往都很頻繁。西亞向明朝派遣使節多達40余次,包括麥加、麥地那和亞丁等西亞地區。

明成祖朱棣派遣鄭和下西洋。鄭和下西洋不僅打通了中國與西亞各國的海上“絲綢之路”,發展海外貿易,而且促進了中國與西亞各國人民間的相互了解,增進了友誼。鄭和七次下西洋,經過36個國家和地區,其中西亞地區有祖法爾(今佐法爾)、阿丹(今亞丁)、天方(今麥加)、驀底納(今麥地那)。西亞國家的禮品包括玉石、駱駝、毛織品、珊瑚、魚牙刀和西亞名馬。中國回贈的禮物,有蟒龍金織衣、麝香及金銀器等。

鄭和下西洋船隊中,穆斯林對推動中國-西亞國家關系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例如,費信編寫的《星槎勝覽》將鄭和下西洋中所遇山關、人物、物候、風俗及光怪奇詭之事記錄下來,具有一定的文獻價值;蒲日和隨鄭和參加了永樂十五年的第五次出訪,先后訪問波斯灣、阿拉伯半島的國家、地區,行前在泉州靈山圣墓前為鄭和記立碑文,為后人研究鄭和下西洋及中國-西亞國家交往歷史留下了珍貴的第一手資料。鄭和船隊停航以后,明代開始采取“海禁”政策,中國對西亞的貿易受到巨大沖擊。公元16世紀,葡萄牙在印度洋上洗劫西亞商船,占領紅海入口索科特拉島和波斯灣入口的忽魯謨斯(今霍爾木茲),西亞和中國的海上貿易通道從此中斷。

2.清代

16世紀以后,中國與西亞國家來往明顯減少,主要原因:一是明末至清,中國政府一直實行“海禁”和“閉關鎖國”政策,既不與外建立官方外交,也不允許民間同外貿易;二是歐洲國家開始海外殖民擴張,葡萄牙、荷蘭、英國先后控制連通中國-西亞國家經貿往來的印度洋航線,同時采取海盜行徑,破壞中國-西亞國家的貿易商船,嚴重阻礙了中國與西亞國家之間的正常交往;三是歐洲列強開辟繞過非洲直達亞洲的新航路,使歐亞貿易不需經過西亞地區,一定程度上削減了中國與西亞國家之間的經貿聯系。

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大部分西亞國家淪為西方殖民地,中國也被迫接受不平等條約,割讓領土淪為半殖民地。中國與西亞國家都在沉重的內外憂患中,喪失了獨立對外交往的能力。清王朝在公元1911年被推翻,西亞國家中的奧斯曼帝國也于公元1919年徹底崩潰。此后,中國和西亞國家都在奮力抗爭,爭取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至20世紀后半期,中國和西亞國家才能夠真正獨立自主地開展雙邊交往,雙邊經貿關系開始緩慢發展。

(四)近代交往

1949年以來,中國與西亞國家獨立自主重新展開相互交往;受各種因素影響,雙方外交關系發展曲折,1955年萬隆會議后,中國在西亞的政治影響增強,中國與西亞的經貿文化迅猛發展,進入全新發展時期。改革開放以來,雙邊經貿增速超越歷史,中國與西亞主要國家間的貿易額成倍增加,彼此已經成為對方重要的貿易對象,雙方經濟發展需要相互支持、互補優勢,發展潛力巨大。“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雙邊貿易、投資合作等上了新臺階,具體可以分為以下5個階段。

1.彼此孤立時期(1949~1955)

新中國成立初期,由于中國采取“一邊倒”外交政策以及西亞國家基本上受控于西方陣營,中國與西亞國家的外交關系基本上處于空白狀況,雙方互不承認國家政權,經貿關系基本中斷,西亞多國不承認新中國。受阿富汗與蘇聯友好的影響,中國與阿富汗于1955年1月正式建立外交關系,為該階段中國西亞外交取得的主要成就。

2.第一次建交高潮(1955~1959)

1955年萬隆會議后,隨著對西亞地區形勢了解的深入,中國政府開始調整對西亞地區的政策,決定在阿以沖突中選擇支持阿方,支持阿拉伯國家的民族獨立運動,迎來了中國與中東國家建交的第一次高潮。1956年,中國與埃及建立外交關系;同年,中國與阿拉伯國家聯盟建立聯系;1959年,也門、伊拉克同中國建立外交關系。在西亞國家如土耳其與敘利亞、伊朗與伊拉克的領土爭端問題上,中國保持了中立。中國與親西方的土耳其、伊朗、沙特、約旦、黎巴嫩等國家的關系依舊處于冷凍狀態。對此,西方學者指出,“20世紀50~60年代的中國西亞地區外交主要是對該地區反對殖民主義運動的支持”,“中國與西亞的關系植根于冷戰時期對反對殖民主義斗爭的支持”。

3.停滯時期(1959~1969)

由于受中國外交強調世界革命以及具體的外交政策脫離實際的影響,中國與西亞國家關系出現曲折動蕩乃至停滯不前。整個十年間,只有新獨立的民主也門(南也門)于1968年2月與中國建交。從廣義的西亞國家的角度看,這個時期沒有一個西亞國家與中國建交;另外兩個取得獨立的西亞國家塞浦路斯(1960年)和科威特(1961年)都沒有與中國建交。在已建交的國家中,中國與也門、伊拉克等國家的關系都因出現矛盾摩擦而發生起伏波動,直至1963年周恩來總理訪問西亞國家,提出中國處理同西亞各國關系的五項原則,情況才有所好轉。中國繼續支持阿拉伯國家的民族解放斗爭,重點支持南也門以及巴勒斯坦的民族解放斗爭。1966~1967年,在“文革”的沖擊下,中國陸續召回駐西亞各國的使節,中國與西亞國家關系嚴重受挫。

4.第二次建交高潮(1970~1978)

中國調整外交政策,1970年中國駐西亞各國的大使復任后,中國與西亞國家關系得以改善。1971年3月,中國和科威特實現建交。1971年10月,中國在第26屆聯大合法席位的恢復,既得益于西亞國家的支持,同時也推動了中國與西亞國家關系的發展,黎巴嫩、約旦、阿曼3個西亞國家先后與中國建交。20世紀70年代,反對蘇聯的霸權擴張構成了中國西亞政策的重點,中國與親西方的非阿拉伯國家土耳其、伊朗、塞浦路斯先后建立外交關系。中國與以色列的關系出現了積極跡象,以色列在聯大主動投票支持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席位,中國“對以色列批評的調子已較過去有所緩和”。

5.關系迅速發展(1979年以后)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在客觀認識時代特征的基礎上,沖破過去以意識形態,以美、蘇陣營畫線的傳統外交理念的束縛,擴展了外交空間。在20世紀80~90年代初,中國先后和阿聯酋、卡塔爾、巴勒斯坦、巴林、沙特阿拉伯等5個西亞國家建交。至1990年,中國與阿盟22個國家全部建立了外交關系。1993年阿盟在華設立代表處,1999年,中國外交部與阿盟秘書處簽署政治磋商諒解備忘錄,2005年中國駐埃及大使兼任駐阿盟全權代表。中國還逐漸改善了與以色列的關系,1992年1月24日,中以兩國終于正式建交,標志著中國實現了與西亞國家的全面建交。至此,“中國的中東外交取得了巨大成就,中國與美國的盟友(如以色列、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和美國競爭國家(伊朗、伊拉克)均保持著友好的關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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