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丁順輸了錢，或者是不高興的時候，回到家，總不會給秀蓮好臉色。秀蓮若是再說點什么，他便會擺出一張臭臉，推推攘攘的。秀蓮自知打起架來，她終歸是個女人家，是賺不到便宜的，所以一般情況下，只要見丁順這樣，她便不再吭聲了。丁順罵罵咧咧，摔幾個碗，氣消了，也就罷了。

“你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干什么，都幾點了，還沒做好飯！”丁順見廚房里冷鍋冷灶的，便跑到秀蓮面前扯著嗓子咋呼，絲毫不管秀蓮為什么躺在床上。

“我這不難受么，肚子疼……”秀蓮躺在床上，連聲音都打顫。

“裝什么？誰家的娘們這樣嬌貴？”丁順見自己咋呼著，秀蓮卻還躺在床上，便氣不打一處來。他拽著秀蓮的胳膊，將她從床上提溜起來，壓根不把她當個孕婦。

“我干了一下午的活，現在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秀蓮掙扎著，好不容易掙脫了丁順的手，坐在床邊直喘氣。

“懷個孕，就了不得了是吧？以為我不敢揍你？”丁順聽秀蓮辯解，有些惱羞成怒地吼著，“地中海”邊的幾根頭發，隨著他的吼叫，在空氣里一顫一顫的，像雜耍人手中木偶的提線一樣。

“你揍我一下看看，揍我一下看看！”也許是太過勞累，也許是肚子太疼，平日里一貫逆來順受的秀蓮，仰起臉，朝丁順哭叫著。她覺得，好歹自己是個孕婦，仗著自己肚子里懷著孩子，丁順或許不會那她怎么著。

但是，秀蓮未免有些太異想天開了。丁順就是丁順，他要是知道體諒別人，他要是知道愛惜別人，他也就不會是丁順了。

“啪”得一聲響，丁順一個巴掌打在了秀蓮臉上，這一巴掌，將秀蓮的幻想打得粉碎，她突然清楚地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絲毫不顧她的死活的！

秀蓮懵了一會，便嚎哭著扭打著丁順，“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她嚎哭著，有些失去理智地扭打著丁順的胳膊，也似乎忘記了肚子的疼痛。

“打你怎么著，打你怎么著！”丁順一把將秀蓮摁倒在床上，自己則騎在秀蓮身上，扇打著秀蓮的臉，嘴里還罵罵咧咧不休止。

“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死我！”秀蓮挨著打，嘴里歇斯底里地叫喊著。

“讓你喊，讓你嚎！”丁順拽著秀蓮的頭發，抽了秀蓮幾個嘴巴子。

“死丁順呀，你這是干什么！快住手，你媳婦懷著孕呢！”德環嬸子聽見秀蓮的叫喊聲，沖進來一看丁順正扭打著秀蓮，便慌忙死死拽著丁順，費了好大勁兒，才將打紅了眼的丁順，拽了下來。

“臭娘們，下次再敢嗷嗷，我打死你！”丁順叫罵著，走出了屋子。

“秀蓮呀，你沒事吧？”德環嬸子慌忙扶起躺在床上肝腸寸斷的秀蓮，焦急而又關切地問著她。

秀蓮的臉，有些蠟黃，一開始的嚎哭，慢慢變成了痛苦的呻吟，豆大的汗珠，在臉上鋪排著。她捂著肚子，臉上已然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了。德環嬸子見情景，有些慌神了，便風風火火跑到丁順爹娘住處。

“嫂子來，快去看看秀蓮吧，剛才她被丁順打了一頓，這會兒正捂著肚子在喊疼呢！”丁順娘一開始還氣定神若地剝著花生殼，一聽秀蓮“捂著肚子”便慌了神。她扔下膝蓋上的筐子，滾圓的花生米，傾灑了一地。“他嬸子，你先去村頭叫大夫，我先去照看一下”，她說著，便一路小跑著到了秀蓮的住處。

“這個孽畜呀！”丁順娘邊跑邊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