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斥責過花斑虎，季嫣然的怒氣沒有消減。

“我好歹也是前任學生會主席，在網上也有二十多萬粉絲。石磊，你就這么慢待我？”季嫣然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們寢室的秦朗，對我閨蜜那么過分，我卻還想著給你做宣傳……石磊，你有沒有良心？”

“學姐，我還能怎么做嘛？”石磊賠笑道：“花斑虎可是我的心腹，得力干將，我連他都罵了。”

花斑虎臭著臉，扭頭走了，看起來確實像生了氣。

季嫣然冷哼道：“混工地的小混混而已，沒什么本事，脾氣還挺大。我好歹也做過三年學生會主席，也算個領導。”

“對待來視察的領導，就這態度？我看你這兒也不怎么樣嘛。”

石磊臉一沉，不說話了。他自問已經對季嫣然很友好，季嫣然怎么還沒完沒了呢？

“學姐，要不你自己轉轉？我去食堂看看，中午設宴款待你。”

說完，石磊轉頭就走，沒等季嫣然說話。

季嫣然看了看身邊陪著的幾個工作人員，氣不打一處來。“有了點小錢，開了個小破廠，牛什么牛？還敢晾著我！”

學生會中的逢迎拍馬，讓季嫣然習慣了前呼后擁。剛剛退居二線的她，還不習慣這種“冷遇”。

石磊到了花斑虎辦公室，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嘆道：“我這學姐脾氣大，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就當給我點面子。”

花斑虎苦笑道：“老板，我不是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她拍的那些視頻都不好看，不像是給我們做正面宣傳的。”

石磊低聲說：“也沒大事兒。她和我的關系有點復雜……”

花斑虎聽得不住搖頭。

這一上午，來匯報、請示的人如過江之鯽，石磊忙得不亦樂乎。被數不清的人恭恭敬敬叫老板，感覺真不錯。

花斑虎委婉地提醒著石磊，心里面叫苦連天：老板算命厲害，卻不懂工地的事兒。他隨便下幾個命令，后續工作可難辦了。

好容易熬到了中午，花斑虎精神一振。“老板，該吃飯了，快去食堂吧。”

石磊戀戀不舍起身，忽然一拍頭。“糟了，學姐還在拍攝。”他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

“奇怪，學姐搞什么啊？”石磊疑惑道：“她手機不離身，難道……她出了事？”

花斑虎打了幾個電話，臉色越來越難看。“老板，我們可能被人算計了。”

他的手下說，季嫣然一直四處亂拍些不好的內容，比如隨地大小便、工人之間拌嘴之類的。

工地上不可能到處有廁所，離得遠又著急時，工人們會找個角落解決生理問題，這不奇怪。

工地上都是些年輕男人，脾氣暴躁，會吵架也不奇怪。

但，把這些內容發出來真的有些惡心人。季嫣然拍了一些內容，早早離開了，連個招呼也不打，確實有些沒禮貌。

“老板，你那學姐瞧不起我們干工地的，還亂發脾氣，見到什么都要說幾句。”花斑虎嘆氣道：“我覺得她就是來搗亂的。”

石磊擺擺手。“一點點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我不理她就是。走，該吃飯了。”

兩人吃得正開心，食堂里的氣氛慢慢變得古怪起來，有些工人開始罵娘。

石磊低聲問：“什么情況，要醞釀出群體事件？花斑虎，你又克扣工資了？”

花斑虎猛搖頭。“不能夠！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不缺錢。再說，老板自己的工地，我敢挑事？”

他最近確實很本分，工人們也越來越敬重他，連七斤張看到他都滿臉堆笑。

花斑虎去問了幾句，回來時臉色很難看。“老板，你那個學姐真的鬧出事了。”

一些短視頻平臺上，忽然火了許多視頻。

塔吊上的七斤張迎風撒尿，差點澆到經過的人，兩人對罵部分是靜音的，字幕寫得相當精彩，彈幕更精彩。

身穿花海建筑工作服的工人們隨處大小便的集錦，居然也有上百萬點擊，幾十萬點贊。

工人們對罵的視頻，經過了精心剪輯，仿佛工人們隨時會打起來。

最有趣的是有關石磊和花斑虎的視頻。

花斑虎態度有些蠻橫，指著鏡頭說：“你不要拍，我告訴你，我們工地沒有見不得人的事，可我就是不讓你拍。”

“哪家監獄敞著門，隨便讓人進？不讓人進的地方多了，你能全曝光？你不講理啊。”

“石磊女朋友也不能進。呵呵，全天下都是石磊的女朋友，行了吧？”……

花斑虎揉著臉，低聲說：“老板，這些話都經過剪輯，不是我的原話。”

石磊微微點頭。“我知道。”他的視頻更有趣。

“我怎么可能賠錢？工人素質低，工資低。趕工期，工程質量可以忽略，省錢第一。”

“工人的日薪可能比大學生周薪高，信不信？大學生現在不值錢，勞動力更值錢。”

“飯嘛，怎么吃都是吃。不給工人吃豬食，怎么對得起良心？”

明顯經過剪輯的視頻，聲音大小都是忽高忽低，簡直是鬼畜。點擊量已經破千萬，點贊已經近百萬，石磊紅了。

工人們情緒很激動，七斤張擠了上來。“大老板，說是你女朋友的那小娘們真不地道，我們都知道你是好人啊！”

石磊勉強笑笑，大聲說：“謝謝大家的信任。”

七斤張撓著頭，眼中盡是狡獪的笑意。“大老板，你真的說那些話了嗎？”他這是變相讓石磊解釋。

“說了啊。”石磊聳聳肩。

工人們愣住了，花斑虎扯著石磊的衣袖，正要站起來講話，石磊接著說：“可是，不像視頻上一樣。”

“比如有一條視頻，我原話是這么說的：怎么吃都是吃，給工人吃豬食，怎么對得起良心？”

“大家看看餐盤，我吃的和大家吃的都一樣，對不對？”

這件事很好解釋清楚。工人們在磊紫鋼材工地吃的很好，根本不是豬食。

有些偏遠地區的工人，過年也不一定舍得這么吃。石磊本身就愛吃，他沒有疏忽工人們的飲食。

“比如工資的事。我說的是‘工人素質低，工程質量就堪憂。高工資雇最好的工人趕工期，成本可以忽略，質量第一。’”

“再比如，我說‘大學生現在不值錢，勞動力更值錢。大學生混了四年沒有本事，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石磊眼含笑意。“我覺得，自己說的沒錯。”

工人們沉默良久，爆發出歡呼聲。

許多人都瞧不起工地上的工人，甚至連技術人員都瞧不起。工人們拿著高工資，卻沒有感受到應受到的尊重。

石磊這一番話，可算是說進了工人們心里。

花斑虎不住撓頭。“老板，小事情解決了，該處理大事了吧？”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工人會鬧事，只擔心輿論繼續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