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石磊被電話吵醒，花斑虎很著急。“老板，你是不是有個網紅同學，叫季嫣然？”

石磊有點懵。季嫣然是崖山大學校花榜第九，大四，剛辭去學生會主席，確實在幾個網站上有點紅。

她和石磊不熟啊，怎么會突然去了工地？

“是你同學就好辦了。”花斑虎飛速說了一段話。

季嫣然非要進工地拍視頻，惹惱了花斑虎。工地上有很多潛在危險，可不是拍視頻玩的地方。

血氣方剛的工人們，見到美若天仙的女孩子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肯定會影響施工，甚至可能引起騷亂、斗毆之類。

季嫣然卻死活不聽勸，非要硬闖工地。花斑虎派人攔，她就說自己是石磊的女朋友，還拿手機亂拍，說是要發到網上。

石磊聽得不住搖頭：我什么時候又成了季嫣然的男朋友？“工地上沒什么違法之處吧？應該不怕人拍視頻嗎？”

“肯定沒有違法之處。”花斑虎連忙賭咒，又說：“老板，我知道她不是老板娘。要不然，我報警？”

石磊大感頭痛。自己的工地連自己同學都不能看，是不是有點擺架子的嫌疑？

如果崖山大學的校友都說石磊為人差，發了財就不念校友情誼，他還有臉回學校嗎？

“別著急，我親自帶她去工地拍視頻。”

工地門口，季嫣然拿著手機亂拍，不停冷笑。“你們不敢讓我進去看，等著吧，我給你們發到網上！”

“你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對吧？我肯定要曝光……”

遠處，花斑虎掛了電話，氣哼哼地回來。“小姑娘，話可不能這么說。不讓你進，你就曝光？你有什么可牛的？”

“我問你，哪家工地敞著門，隨便讓人進？哪家監獄敞著門，隨便讓人進？不讓人進的地方多了，你能全曝光？你不講理啊。”

季嫣然柳眉倒豎，和花斑虎辯論起來。沒多久，一輛梅賽德斯停在兩人身旁，石磊下了車。

“喲，親愛的學姐，好久不見啊！”石磊滿面春風，迎了上去。

他與季嫣然也算是認識。秦朗的前女友，和季嫣然是閨蜜。自從秦朗被前女友背叛，使出陰招，季嫣然也對石磊寢室的人冷淡了。

“大老板，好大的架子。喲，梅賽德斯，有錢人的幸福生活真難想象。”季嫣然冷著臉，陰陽怪氣道。

“借來的。”石磊苦笑。勞斯萊斯幻影還在飄香港修理，他還是借車用。

季嫣然扭頭不看他，輕哼道：“牛啊，隨便就能借輛豪車，難怪敢不給學姐面子。”

她雖然辭去學生會主席的職務，在學生會還有點權力，習慣對別人指手畫腳，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面對富豪。

石磊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季嫣然對他的態度沒變，很可愛。以他的眼界，也不覺得開輛梅賽德斯值得炫耀。

“學姐，你這話就不對了。”石磊攤手道：“花斑虎怕你出危險，不讓你進工地，這是他工作認真負責。”

“我知道學姐駕到，連早飯都沒吃就趕過來，還不給學姐面子？我可是一直餓著呢。”

說到這里，石磊可憐兮兮地拍著肚皮，無辜地看著季嫣然。

“哼，我也沒吃飯。”季嫣然點點頭，說：“走吧，我請你吃早飯，你帶我進去拍視頻。”

這幾句話，她說得理所應當，仿佛石磊欠她的。

石磊哪里能讓她請吃飯，工地上又不是沒有早餐。

花斑虎看著兩人相談甚歡，苦笑搖頭。“搞封閉式工地，結果自己壞規矩。老板，你對身邊人太心軟了啊。”

工地食堂和季嫣然的想象不一樣，干凈整潔，菜品很豐富，幾乎能趕得上大學食堂了。

路過的工人們看到石磊，都恭敬地彎腰鞠躬問好。

季嫣然的手機一直沒關。她臉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忍不住問：“你這兒供三餐還包住，吃得又如此好，不怕虧錢啊？”

石磊淡淡微笑，隨口說：“怎么可能虧錢？我要的是施工進度和質量。大伙兒干得很認真，我虧不了。”

“只要施工進度一直這么快，我反而能省錢，信不信？”

季嫣然拍著來往工人的笑容，遲疑道：“這里和我想象的工地不一樣。”

電視上演的農民工，都是臟兮兮的，臉上刻滿了象征貧苦的皺紋，整天沒有笑容。

除了給子女打電話，聽到考試成績的那一刻，農民工只該淚流滿面，舉動木然。

石磊不住皺眉。“學姐，這是什么年代的電視劇啊？工人的日薪可能比大學生的周薪高，你信不信？”

季嫣然茫然搖頭。“你瘋啦？我們是大學生，工資會比不上農民工？我都懶得說你。”

然而她隨機采訪了幾位工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一直堅信自己是天之驕子，誰知道這些工人的工資真的高到夸張。

沒辦法，她恰巧采訪了高工資工種。

石磊的早餐很簡單，青菜雞蛋面，紅燒肉，鯽魚豆腐湯，黃燜雞。

季嫣然打完飯，小口小口地吃著，滿臉震驚。“這里的飯比第二食堂的還好吃、干凈，你這哪像是工地啊！”

崖山大學第二食堂全國知名，物美價廉。

石磊微微一笑，面有得色。他有些親戚下過工地，總說工地苦，所以他一開始就打算善待工人。

飯后，幾人沿著工地轉了幾圈。

塔吊上的七斤張居然在高空撒尿，差點淋到一名經過的工人。兩人笑罵幾句，也就算了。

季嫣然拍得興致勃勃。

石磊微微皺眉，問：“七斤張怎么這樣？隨地大小便可不好。”

花斑虎撓撓頭，為難道：“工地上不都是這樣嗎？塔吊那么高，上下一次接近一個小時，很費力的。”

“工地上都是些粗人，干活又辛苦，有些事不能太苛刻。”

季嫣然連忙說：“給他買個尿壺不就得了？”

花斑虎笑得很勉強。“你知道塔吊上面空間多窄嗎？又悶熱。尿壺發酵一天，七斤張非憋死不可。”

季嫣然又要說話，花斑虎忙道：“夠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尿礦泉水瓶里就好了，對吧？”

“那么高的地方，瓶蓋掉下來，怎么撿？瓶子放上面，礙事不說，還難背下來。”

“我告訴你七斤張每天怎么生活的：六點爬上塔吊，一天不下來，只喝水不吃飯，等到下工才爬下來。”

季嫣然滿臉不可思議：“為什么吃飯呀，他不餓嗎？”

花斑虎冷哼道：“為了不大便！工地上很苦，你們這些大學生想象不到的那種苦。可我們不蠢，我們做得很好。”

“你不要再亂來，也不要亂說話惹我們生氣，懂不懂？”

季嫣然的臉色忽然很難看。

石磊連忙說：“花斑虎，你夠了！這可是我學姐！”他也開始奇怪：學姐到底有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