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清晨，敲門聲響起，“卿桑公子，該起床啦！”沉香來叫卿桑起床，“昨晚剛說好不賴床，又食言了！人家月姑娘都起來了，小公子果然說話不算話?。　?

“咚咚咚！”

沉香又敲了幾下，卿桑才懶懶地打開房門，“別敲啦，起來啦！”

“小公子，大家都在等你！”

卿桑伸了個懶腰，“知道了，什么時辰了？”

“辰時兩刻了。”

“我洗漱一下，就下來。”嘴里還打著哈欠，“讓月姐姐別等我?！?

“懶床鬼！”

沉香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樓下大堂，商人們已經(jīng)在簽訂單，看服飾不少外邦商人，為這一批貨物一擲千金，滿載而歸，一早上已經(jīng)拉走了好幾車貨物。

辛夷：“卿桑公子呢？”

沉香：“剛起呢！可真難叫！”

辛夷：“時間還早，我們再看看，不急這一時半刻?！?

沉香無奈地點(diǎn)頭走到忘憂身邊，“公子，咱們可是要買些什么？”

忘憂望向街道若有所思，“過去幾輛車了？”

辛夷：“七八輛了吧？”

沉香則聲：“果真是好手筆，這云錦軒也慣會做生意，光這一單利潤都夠一年開銷了?！?

辛夷：“聽聞買家來自北地，這些錦緞是要銷往蒼宿城。”說著摸了摸頭，“奇怪了，邊疆苦寒偏僻，風(fēng)沙又大，這么多錦緞能賣出去嗎？”

沉香：“是吧？我也覺得奇怪?！?

辛夷：“公子是否也察覺到了？”

忘憂：“嗯?！?

辛夷：“可要我去打聽一下？”

忘憂：“莫要多生事端?！?

聽他們一邊討論，一旁的女子摸索著展覽的布料和物什正看得起勁，也確實(shí)是神女峰上不曾收錄的款式，只可惜趕路要緊，不然定要記進(jìn)冊上，回去再慢慢研究一番。

“月姐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門外馬車都整理好了，卿桑這才姍姍來遲，手里擰著個小包袱，十足像嬌養(yǎng)的模樣，可他認(rèn)錯的態(tài)度實(shí)在友善，讓旁人不忍指責(zé)。

卿桑：“讓大家久等了?！?

忘憂：“無妨，啟程吧！”

眾人于是離開云錦軒，不僅什么也沒買，連帶未吃完的小籠包也被卿桑打包帶走了?；镉?jì)鄙夷地目送著客人出門，客套話沒有少說，到頭來一單生意沒做成，白白耽誤功夫。

卿桑：“月姐姐，小心門檻。”手扶著女子，衣袖金鑲邊，絲綢緞面垂下，柔軟細(xì)膩，光華馨香，彰顯貴之榮。

“走吧！”

女子從卿桑手中取下包袱，跟著忘憂三人邁步而去。

“月姐姐，等等我?！?

卿桑笑著看了看女子背影，加快腳步跟上幾人，走在女子左右亦步亦趨。

沉香：“月姑娘，你身邊那只白鳥怎么不見了？”

辛夷：“是晚上又飛走了？”

“嗯?！?

沉香：“那白鳥看起來頗有靈性，這翻山越嶺的，都能找到你，一定對月姑娘感情匪淺。”

“是這樣。”

女子坦白承認(rèn)，也怕被看出什么。幸好已經(jīng)走近馬車，辛夷和沉香顧著去搬腳凳，才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忘憂：“姑娘請。”

卿桑：“月姐姐慢點(diǎn)?！?

等他們坐進(jìn)馬車，辛夷和沉香牽過兩匹馬的韁繩，駕起了馬。

……

伙計(jì)：“快點(diǎn)搬，別磨磨蹭蹭的，還等著裝車呢！”

“是。”

云錦軒外又幾車貨物裝上馬車，擁堵路段擋住了街道，小半個時辰幾人的馬車才出了城去。

城門守衛(wèi)：“放行！”

沉香：“可真慢，坐得腰酸背痛，進(jìn)城時可沒這么堵?！?

辛夷：“出城就好了?！?

城外官道上，貨商們說著自己的生意經(jīng)，走過十里地，幾車貨物漸漸去往各自的方向。那北地的商隊(duì)走得慢些，后面的馬車很快就追了上來。

“月姐姐，你看前面那個商隊(duì)，怎么走的這么慢？”

“是?。俊?

她也注意到了，看車轍的痕跡，似乎車上的貨物比其他馬車重了許多，采購的都是些絲綢錦緞，說不清哪里不同。

卿桑：“裝的是石頭吧？”

忘憂：“是硝石。”一臉平靜。

“……”

她和卿桑不約而同看向忘憂，忘憂正看著他的書信，是家書嗎？沒想到忘川也會來信，這讓她想到婆婆和小茴半夏，不知不覺，自己已經(jīng)離開神女峰大半年了。

卿桑：“你怎么知道的？”

忘憂：“錦州除了盛產(chǎn)絲綢，更有一座硝石礦。自靠近商隊(duì)，車上的護(hù)衛(wèi)便開始警戒，加上硝石氣味辛苦，很不難察覺出來。若是猜的不錯，商隊(duì)早在出城時就換了貨物?！?

卿桑：“這么說，是有人借商隊(duì)的幌子走私？”

忘憂：“嗯?！?

卿桑：“咱們不管一管嗎？”說完看向忘憂，又看向女子，“走私硝石，這可是禍國殃民的大罪?！?

忘憂：“卿桑公子想如何？”

卿桑想了想，做不到坐視不理，可事出突然，“月姐姐可有對策？”

“我不想摻和?！?

“……”

聽罷，卿桑略顯失望，“月姐姐有什么顧慮嗎？”

“既然是走私，自有官府查明，何須我們多管閑事。再說刑罰之事，有律法裁奪，如此貿(mào)然干預(yù)，只會亂了規(guī)章，破壞秩序。”

忘憂：“姑娘怎知官府定有作為？而非早有勾結(jié)，沆瀣一氣？”

“山中設(shè)紡紗坊，私造龍袍，這樣隱秘的事，都被查了出來，何況硝石？礦山一向由官府管控，卻在此時閉目塞聽，多半是引蛇出洞。此事有人管，我們就算了吧！”

卿桑：“原來如此！月姐姐真聰慧！”夸贊道，眼底盡是敬佩。

忘憂不語，看來是想到一處了。

“我并非世間之人，今后也不愿再生風(fēng)波。”

此前瑯?gòu)珠w上，百鳥朝凰已經(jīng)是最好的例子，一走了之已是不負(fù)責(zé)，再若無心暴露其他，誰來收拾殘局。

“我明白了，月姐姐?！?

卿桑翻出那半屜小籠包，也分享給她一個，因?yàn)槠鹜砹怂€沒有吃早餐。

“月姐姐，給?！?

“我吃過了?！?

忘憂不用問，他飲食規(guī)律，當(dāng)然也不會要，卿桑干脆就不問了。

“卿桑，你身體感覺怎么樣？”

卿桑：“挺好的呀！”嘴里含著整個包子，鼓著腮幫子，像孩童般純真。

她又怎會不知，從前總是守著她起床的卿桑，突然貪睡起來，他在隱瞞自己的身體狀況，恐怕忘憂也沒察覺。

“月姐姐呢？昨晚睡得可好？”

“嗯?！?

她亦不想唐突地去打聽，昨天后廚所聽到的事情，是否也擾了卿桑的睡眠？眼前又撞上了走私商隊(duì)，她有些不安，途中可千萬別出差錯。

辛夷：“公子，馬上就跟上商隊(duì)了?！?

忘憂：“繞過去吧！”

辛夷：“是！”

辛夷和沉香揚(yáng)起韁繩，駕著馬車?yán)@過商隊(duì)。

從車簾縫隙望去，商隊(duì)中的護(hù)衛(wèi)暗暗地偷窺而來，氛圍嚴(yán)肅。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tài)度，商隊(duì)沒有妄動，但車座下都藏著隨手的刀劍，萬一真被發(fā)現(xiàn)，只有殺人滅口。

“真香！”

卿桑只顧著吃包子，忘憂鎮(zhèn)定地研究路線，倒是她自己，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打打殺殺，想著那些血腥暴力的畫面，不由地繃緊心弦。

忘憂：“別往外看?！?

“……”

她回頭看了看忘憂，他的注意力仍在地圖上，這時卿?？苛诉^來，胳膊貼著她的肩，是在安撫她吧？她低頭欣慰地笑了笑，是了，她的身邊還有他們。

“我不怕。”

卿桑遞來臺階，“我害怕?！?

沉香：“有我們在?！?

“嗯?！?

一切盡在不言中。

馬車順利地繞過商隊(duì)，很快就將商隊(duì)甩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