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
“外來商人請出示路引?!?
城門的侍衛攔住進城的馬車,一一校驗身份,他們也不例外,好在忘憂早早就準備好了路引。
他們在城中才聽到風聲,不久前有一伙人正借當地一家大戶的名義,私自在山上架起紡紗機,暗中向草原售賣絲綢,抄查過后竟搜出一身龍袍來。因此,錦州城頒發了戒嚴令,生意往來也受到限制。
“月姐姐,它叫般若嗎?”
“對?!?
那只白色雀鳥停在車內,一直跟著她進城,蹦蹦跳跳,不止卿桑,連忘憂都被分散了注意,多看了它好幾眼。
“般若,它去過神女峰?”
“嗯,我想想,應該是幾年前,它到神女峰的,后面就跟我作伴了?!?
“姑娘可有想過它的來歷?”
“它不會騙我?!?
“……”
忘憂和卿桑同時一反常態,一個差點丟了書,一個嗆了水。
“你們怎么這么大反應?般若不過是只雀鳥,能有多大的來歷?你們一定是想太多了?!?
卿??韧?,提示道:“月姐姐記得我提過靈雀閣嗎?南國,這只雀鳥可是來自羅藏山?”
忘憂:“姑娘仔細想想?”
女子撫了撫那只雀鳥,想了想還是算了,“沒事的,我身上可沒有東西能讓靈雀閣圖謀。”
“姑娘這般自信,既對它毫無防備之心,那便如此罷?!?
“月姐姐你也太容易輕信他人。”
當然,忘憂和卿桑清楚地知道,此事遠非如此,只是對女子的態度不一。忘憂似乎從女子的神情中看出一絲遮掩,但又道不明。卿桑打心底信任女子,無半分保留,對當日女子無意使出的靈雀閣禁術隱隱后怕,若被羅藏山盯上,脫身可就困難了。
辛夷:“公子,前面就是云錦軒,咱們就在此處下車?!?
“嗯。”
云錦軒,是商人聚集,專門設立的館驛,交易絲綢與住宿之所,他們用的是商人身份,也需要湊一湊熱鬧。
“幾位里面請!”
伙計幫忙安置了馬車,著人將他們領了進去。除了嘈雜點,的確很有特色,除了絲綢錦緞,還有各種各樣的成品,衣裳鞋帽、香囊宮燈、屏風窗簾……,展示在不同的位置,大廳、走廊、樓梯……,隨處可見,不愧是做生意。辛夷和沉香學著商人模樣,挑了幾樣,才進了客房。
伙計:“幾位貴客光臨,可有看到心儀的貨物?”
沉香:“喏,就這些。”
“幾位好眼光!”伙計眼珠子一轉,心里算盤打得響,“小人對云錦軒這些貨物最熟悉,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售出一批貨物,酬金不菲。
辛夷:“一定?!?
沉香:“飯菜什么時候能上?”
伙計:“已經在準備了,幾位稍坐片刻,小人這就去催。”
應付完伙計,幾人才松懈了,除了忘憂,坐在椅子上靠著,都東倒西歪,累得不行。
“月姐姐,我給你捏捏肩?!?
“嗯?!?
卿桑靠在女子身邊坐著,自從和好后就回到以前的樣子,女子無計可施,把話說開了,已經定了界限,聽之任之,也沒什么要緊的。
沉香故意逗笑道:“喲,卿桑公子這是與月姑娘和好啦?難得呀!小公子終于不生悶氣啦!”
卿桑扭過頭,得意道:“這是我和月姐姐的事,要你管!”
辛夷與沉香相視一笑:“我就說早晚的事。”
忘憂:“我出去走走。”說著獨自走了出去。
“公子,我和你同去?!?
見狀辛夷跟了去。
留下沉香一人,“你們去哪?”
“你家公子怎么了?”
沉香:“這,我也不知道啊!”
卿桑繼續給女子捏肩:“月姐姐,別管他。他能有什么事,整天除了看書就是看書。”
“……”
直到飯前忘憂和辛夷都沒有回來,沉香才又找了出去。
“般若,你也去幫忙找找。”
卿桑:“月姐姐,你在跟這只雀鳥說話嗎?”
“……”
女子意識到不對,忙擺手向卿桑解釋說:“沒有沒有。我看它這么機敏,應該可以幫上忙。”
卿桑點了點頭,“飯菜都快好了,我去吧!”
“嗯,快去快回。”
交代完,卿桑也跑了出去。她走出房門,般若也飛在身邊,看向樓梯口卿桑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氣。
“般若,我們差點就露餡兒了。”
這時,她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影似乎跟著卿桑,卿桑沒有出門而是進了后院,像是故意在引那人現身,奇怪的是,云錦軒的伙計并不阻攔,暢通無阻。她忍不住好奇,尋了去。
后廚正在炒菜,端盤子的伙計將她攔在外面,她不得不偷偷溜進去。
“你是何人?”
“屬下雀奴,是公子下令前來。”
某間柴房傳出對話。
女子聽出卿桑的聲音,一時忘了找忘憂的事。
卿桑:“你是他的雀奴?”
“是?!?
卿桑:“他怎么樣了?”
“公子很好,請卿桑公子轉達,當日歧城外桃林之約。”
“他休想!”
卿??谥械摹八笔钦l?“桃林之約”又是什么?難不成卿桑又得罪了什么人?
“公子說,神女峰已不是秘密,否則不必特意穿一身紅衣。請卿桑公子,三思而行。”
……
神女峰?紅衣?這么說卿桑早就遇見了麻煩……,她想到歧城客棧莫名其妙出現的那個紅衣公子,叫“將離”,再聽下去她已經肯定就是此人。他是何身份,為何要威脅卿桑?卿桑從未提起,是不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她不禁擔心起來。
“月兒,月兒!”
忽然另一個聲音傳入耳中,女子噤聲道:“噓!我們先離開這里?!?
并不陌生。
于是,一襲白衣穿過后廚,很快就回到房間去。
“般若,你去吧!看看那個叫將離的人,他到底想怎么樣?!?
門外三人正踏進來,“……”
一臉詫異。
沉香:“月姑娘,你在跟誰說話?什么到底想怎么樣?”
女子回過頭來,“看你們沒回來,我一個人呆著無聊,自言自語呢!”
沉香:“原來是這樣?!?
辛夷:“卿桑公子呢?”
“下樓找你們了,應該快回來了?!?
辛夷:“看來走岔路了。”
忘憂從進門便看著女子,只見那只白色雀鳥飛出窗外,神情變得凝重,某種猜測浮出水面,不好在眾人面前發問,唐突了女子。
一會兒后,卿桑才回來,若無其事的樣子。
“月姐姐,他們都回來了?!?
“嗯?!?
辛夷:“我去叫伙計上菜!”
忘憂:“嗯?!?
卿桑:“你們去哪了?”
忘憂:“在街上置辦了些用物,還有卿桑公子的藥,明日一早繼續趕路。”
“知道了!”
卿桑對女子笑道:“這下好了,月姐姐,咱們又不能賴床了?!笨闯鰜硎怯行o奈。
“我已經習慣早起,沒關系?!?
沉香:“公子,你們都落坐吧!趕了一天的路,我們可都餓了?!?
三人坐了下來,等辛夷叫伙計上了菜才又邊吃邊聊。
辛夷:“明天出了城,咱們直接走官道,去邊塞?!?
沉香:“我看行?!?
飯桌上,女子有意去觀察卿桑,忘憂也不時看向女子。辛夷和沉香夾著菜,意會,多半又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沉香:“公子,吃菜!”說著為忘憂夾起菜來。
忘憂:“我自己來?!?
辛夷招呼道:“月姑娘、卿桑公子也吃菜!”
卿桑懵懵地說:“我在吃呢!月姐姐多吃點!”
“嗯。”
見卿桑對自己體貼入微,女子默默決定,要為卿桑擺平這個麻煩,就算將來躲在神女峰上不是長久之計。
卿桑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