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右手握著拳頭,輕輕地碰創著自己的左手掌,斬釘截鐵地說“那些痛苦的教訓給我上了深刻的一課:經濟和自立才是支撐生活的鋼筋水泥。所以我想先從金錢物質方面下手,剜下一塊老金的‘肉’,讓他也嘗試一番被逼無奈的滋味。”
“對,像莎士比亞筆下的威尼斯商人那樣,剜下他胸口的一塊肉。不多不少,正好二磅。”林兮幽默地說。
小美看著她,眼晴亮亮的,彎曲著食指輕輕敲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剜下他胸口的肉,我恐怕還做不到,但是,剜下他兩磅肉我想還是可以試試的。”
“哦,我的小美果然有膽識,說說看。”林兮挑著長眉說。
“據我觀察分析,老金的軟肋有兩根:極度的自負和自卑。所以,他表現出極強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老金是自幼喪母,心性堅硬。一路過關斬將地走到今天,也不容易,這也是我有時對他心軟的原因。”
“心軟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受傷害。”林兮擠兌地說。
“對啊,對惡人心軟,就是對自己的傷害,這個道理我親身體驗了。”小美的嘴角揚起一絲自嘲。
“唉,女人啊,就是容易感性大于理性。”林兮感嘆。
“總要在挫折中,學會成長,在痛苦中尋求蛻變,就當是我成長地代價吧。”小美雙手揉了揉眼睛,接著說,“老金自負地認為自己有過人的智商和能力,但現實生活中又常常讓他處于無奈和被欺騙的狀態。”
“無奈和欺騙?”林兮饒有興趣地又挑起長眉。
小美點頭說“張愛玲不是說過:生活是一襲華美的袍子,里面爬滿了虱子。誰的生活不是千瘡百孔?”她雙臂交叉,抱著膝蓋,貼近胸口,把頭靠在膝蓋上,波浪般的長發散落一側,憂郁地說,“老金也不例外。他第二次打我后,又故計重演,對我下跪道歉,痛哭流涕,這次還真誠地對我說了他的家史:他老婆叫馬瑩瑩,出身高門大戶,家里有礦,主要是開采鋁礦。她家也是老金家的主要原料供應商。不過她從小就被送到國外生活,22歲時,才回國。在一次商業聚會上和老金是一見鐘情。她說喜歡老金身上的憂郁氣質,說他像憂郁王子。主動向他示好。
老金呢,為了鞏固自己在集團的地位,也有意與她交往,所以,兩方是順水推舟,一拍即合。孤男寡女的,有了魚水之歡。可是,交往不久,老金就發現,那個干瘦的女人,不僅酗酒還吸毒,就想和她了斷了。可馬瑩瑩威脅他說,自己懷孕了。要是和她斷了,就終止和老金家的合作,斷絕對他家的原料供應。這下,老金只好把生米煮成熟飯了,匆匆地結了婚。可是,婚后,老金才發現,那馬瑩瑩根本沒有懷孕。被騙的苦果,讓老金強烈地感到被愚弄、被侮辱。可他又拘于女方的家世和勢力,敢怒不敢言。可是,在他心里對這種欺瞞的行為,本能地產生了變態般地敏感反應。他對我說,他是用鋼鐵般的意志,以及保護家族利益的決心,才讓他老婆終于懷孕了。然后,他像完成任務一樣,松了一口氣,然后,就找各種借口,經常不回家了。他認為,有了孩子就有了利益牽扯,也讓她分散些精力。也讓他可以尋找機會,慢慢占據主動。
后來,他兒子要上小學了,他老婆為了能讓兒子出國讀書,就給自己和兒子辦理了移民,這事先也沒有和老金商量,而是在事后知會他的。并且他老婆明確對他表示,自己是不會離婚的,因為不想兒子沒有父親,除非老金能舍得用家族的利益來換婚姻的自由。這強硬和命令式的要求,又讓老金心里產生了、被女人踩在腳下,任意欺瞞的侮辱感,感覺自己受到了千萬點的傷害。
所以我想,老金是把從他老婆那里受的氣和壓抑的感情,全都變態地發泄到我的身上了。但我就是一個渴望過正常家庭生活的弱女子,又不是孫悟空,無論如何也扛不住被騙、被打、被困、被害、被愛這五指山的壓迫呀。”
“這么看來,老金對你是決不會輕易放手的。他需要一個可以讓他那變態的心理,能夠發泄的工具。不幸的是,你恰好正是哪個他所需要的工具。”林兮嚴肅地說。
小美雙手張開、插入頭發里,煩燥地揉搓著。沉默了片刻,又說:“這我也想過。我有強子,還有鄉下的媽媽和小弟。要想離開老金,絕不能沖動,要有所準備。這個城市,我是不能繼續住下去了,但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我要到外地去,但不能兩手空空地走,總要有些錢傍身的,再說強子現在的腿不好,我也得為他留些錢。”
“那你想好辦法了嗎?”林兮看著她說。
“首先,我要爭取時間,做好準備。然后喑暗尋找機會。所以,我哄著老金說,現在,我得天天去網吧上班了。強子現在腿還沒有完全恢復,網吧也需要經營。
我打算以此為借口,天天往外跑,收集資料,先為我和強子找好下一個落腳的地方。我和強子商量好了,準備把網吧悄悄地買了。我沒把老金的事詳細的告訴強子,只是說,我準備和老金分手了,我們要離開這個城市,到外地去找出路。強子也不多問,只是說,聽我的。他總是在任何時候,無條件地支持我。我們是相依為命,終身相守的親人。”小美的聲音沙啞而哀傷。
“那你說,要從老金這里,撈一些錢,你撈到錢了嗎?”林兮問。
“老金,太狡猾了。他把那房子和車都交給我使用,可我發現,那房本和車本上都是寫的他金長流的名字。平時,他也給我買一些手飾和衣物,卻很少給我錢。只是每個月定期給我的卡里打點生活費而已。我想,再多收集一些證據,然后,找到他的老婆,和他老婆聯手,整治他。不過,我也知道,這么做是有風險的,有些吃不準。”小美皺著眉頭,沮喪地說。
林兮雙手交叉、扭動著手指,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說:“看來,老金還真是個很角色,能屈能伸,陰險變態,下得了狠手,關鍵是有能力,有勢力。小美,我看就憑你現在這個狀況,很難對付得了他,全身而退更非易事。”
小美抬頭,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齒地說:“我就不信了,朗朗乾坤,湛湛青天,我一個大活人,還能真的栽在他手里不成?實在不行,我就來硬的,不辭而別,老金他還真能困住我不成?”
林兮也向小美翻了個白眼,鄭地有聲地說:“別說氣話,幼稚。你忘了強子的腿的受傷的事了?那就是對你的一個警告,而且還讓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要,你們的網吧,一有動靜,我保證老金會立刻知道。就是你們姐倆,舍了網吧,偷偷地走了。他不是還知道你老家的地址嗎?以他的手段,通過你的家人找到你,易如反掌。”
小美立刻就滅火了,沮喪地說:“林姐,你不是高智商高學歷,高能量的‘三高’精英嗎?我也知道老金不好對付,這不是找你來商量嗎?給小妹支個招兒唄。你知道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不是良醫嗎?救死扶傷,治病救人是職責呀,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小美噘起嘴巴,雙手合十,頂著下巴,眨著美麗的圓眼睛,哀求地看著林兮,好像一只美麗的受傷的小鹿。
林兮扯了扯嘴角,拉長了聲音,嗔怪地說:“好了,好了,又來這套,鐵人也讓你給軟化了。我原來倒是有個主意。但是,我沒想到老金如此厲害。先別說話,你容我再想想。”
林兮屈著手指,抵著額頭,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