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了你會在這里?！?

凝玫回首看了眼身后的林漸敖，轉身離開。

林漸敖疾速向前抓住了凝玫的手腕，凝玫開口：“林公子陪我在這兒站了這樣久可是太閑了無所事事？”林漸敖雖然與凝玫前后腳出門但是他趕出門時已經看不見凝玫的身影，林漸敖料準無處可去又不甘就這樣回去的凝玫會來這里，到這里看著遠處席地而坐的凝玫想開口又不知道如何開口，直到剛剛凝玫站起身。

“可有興致體驗一把一醉解千愁？”凝玫未作聲，“昨天的小院子里有不少陳年佳釀。”

一個非邀請不可一個無處可去，結局昭然若揭。

月光皎潔月影斑駁，小院里林漸敖默默看著凝玫一壺一壺的把酒倒進嘴里，想攔著卻又不知道怎么勸她，也不忍心勸。

一醉解千愁但從沒人說過酒醒該如何？

月亮還未隱去太陽還未升起，凝玫從宿醉中醒來，看著月亮逐漸落山看著太陽逐漸升起感受著灰暗的臥室逐漸變得明亮，日月很大天地之大自己很小然而那么大那么大的天地竟沒有一片是屬于自己的，凝玫又想昨天放縱飲酒時腦中揮之不去的畫面，天空從蔚藍色過渡到淡淡的暖暖的顏色又忽然變成深寶藍色到像是一塊巨大的黑布蒙住了天空，金陵城一點一點亮起來，萬家燈火，可惜沒有一盞屬于自己。天地廣闊生靈眾多，難道除了莫水禁地自己竟無處可去嗎？難道自己就只能毫無痕跡的存在于這個世上嗎？

林漸敖在小院中坐了一夜，林漸敖雖然知道凝玫心中定然郁結難解但是林漸敖從始至終都沒有勸凝玫，一是因為林漸敖知道勸她放棄也好亦或無端的鼓勵·除了徒增傷悲和煩惱以外毫無作用。二人半個月左右的朝夕相處，凝玫的學識才華品性和她的純真爛漫都讓林漸敖十分欣賞。這也是林漸敖在已經完成了凝玫要見父親的要求完全沒有必要管這件棘手的和自己毫無關系的時候卻擔心凝玫的原因。

林漸敖昨日在凝玫出門后問林南：“凝玫，當真不是您的女兒？”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會拋棄妻兒的人？”林南不禁覺得好笑。

“那——不能騙她‘是’嗎？”

“兒子，假的就是假的，假的就有被拆穿的一天，你叫她如何自處？”

林漸敖憑借對父親的了解，他知道父親告訴凝玫的并不是他知道的全部，但是林漸敖知道父親不說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林漸敖唯一能想到父親不想說的原因就是凝玫也是父親的女兒，所以才有昨日那一問。想到這里，林漸敖頷首左右搖搖，自己竟然能想出給父親安排一假女兒這樣傻頭傻腦的提議。整整一夜，林漸敖看著月亮一點一點西斜，看著星星一點一點出現一點一點消失，應不應該說破？林漸敖不知道林南到底瞞了什么沒有說，但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林南沒有說出口的話將會影響凝玫的后半生。林漸敖從未如此討厭手握別人命運的感覺。

與此同時，林家。

“林南，抱歉，平白無故讓你因為我們母女煩憂?！?

“羋脩，對我你永遠不需要說抱歉，你真的不打算讓女兒見到你嗎？”

“怎么會不想，林南，我這個樣子，你讓玫兒見到我作何反應？”羋脩看著自己半人半魚的樣子，“你讓玫兒怎么接受?。俊?

“羋脩，--”

三日前，深夜。

墨色的天空沒有皓月垂掛，遠離市井處于郊外的林宅顯得比平日里更加黑黑壓壓，一只身影若隱若現從逐漸靠近林南的院子，黑夜給了這個身影很好的保護，等暗衛發現她時她已經到了林南的院墻之上，眼看暗衛出現即將動手，

“林二哥！”

林南應聲出現，“退下吧，讓她進來?！?

屋內，林南看著眼前憔悴不已的羋脩，“林二哥”這個稱呼林南已經許多年沒有聽到了，十幾年前，他們三人一般以名字相稱但是偶爾羋脩也會喊他們莫大哥林二哥。

“適才聽到有人喊林二哥，感覺聲音像極了你，想著出去一探究竟，竟真的是你。羋脩，你怎么如此——”林南不知道該樣形容如此憔悴落魄的羋脩。

“林二哥，我和你并非同類，我不是人，你還當我是朋友嗎？”羋脩知道自己撐不住了，若非這樣，那些暗衛怎會發現她，所以急于在最短的時間內解釋清楚，林南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尋找的人。

即便這樣羋脩話音未落，就昏倒在地，剛剛還身姿綽約的病美人變成了一只怪物，其狀如魚而人面，林南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楞了些許時候，林南把地上的羋脩帶到了自己房中的密室。林南不知道怎樣才能使羋脩醒來，索性放棄，只是默默的坐在床前等羋脩醒來。羋脩即便變成這樣不人不魚的怪物也極美，睫毛很長安安靜靜的附在閉著的眼睛上，變成這樣的羋脩，臉倒是變得像一個小女娃娃，眉心的玫瑰印記使得她的美貌更甚。

臨近清晨，羋脩的睫毛微微顫動，睜開了眼睛。

“羋脩！”熬了一夜的林南看到終于醒來的羋脩堆一堆的疑問等著羋脩醒來回答。

“你怎么才可以變回去？需要要藥材嗎？需要什么？我叫人去找。你現在可以說話嗎？我……”

羋脩看向林南眼里充滿感激，“羋脩，我既拿你當朋友便不在乎你是什么。知己難尋何必在乎那些不相干的。”林南看著不說話的羋脩“羋脩，你現在是不能開口說話嗎？”

羋脩張張嘴，發出了聲音，其聲如鴛鴦。

“鴛鴦聲？你是——赤鱬？”

羋脩疑惑的看著林南。

“你問我怎么知道的？”

羋脩看著林南點頭。

“林氏的禁書室有一本藏書，其中有一卷記載了四海八荒之內的四千多個神怪異獸，里面說到青丘之山。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澤。其中多赤鱬，其狀如魚而人面，其音如鴛鴦。”后面還有一句，羋脩很感謝林南沒有說出來，“食之不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