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除了平常上課能遇見說上幾句話之外，她跟方宇笙線下也沒什么交集，不過線上方宇笙倒是隔三差五地找她玩個一兩個小時的游戲。熟悉起來之后，也是經常地“互相傷害”，一言不合就互懟。

不過自從聽了趙雯的話，李則卿的心里總會不自覺地想起，跟他聊天的時候會特別注意他的話里有沒有暗藏的線索，就像福爾摩斯一般。

學校一年一次的體測放在周末舉行，到了周六那日，上天似乎格外地照顧，連續下了幾天大雨之后，忽然就放晴了，也是個特別任性的小孩兒。

因為孫蕓跟林珊正好遇上“親戚來家做客”，就沒能去體測，于是李則卿和方媛先去了操場體測。

體測成績是要影響期末的綜合評定的，體測分數75以上才有資格拿獎學金以及評各種獎項。李則卿和方媛本來體育就一般般，那幾個容易拿優秀的項目自然要拿到優秀，不然就太吃虧了。

比如說體重與身高的比，忘記叫什么了，反正要經過一個復雜的計算公式，最后得出來一個值，這個值能夠確定你的身體是健康、營養不良或者是過度肥胖。但是對于李則卿和方媛來講，這個項目真是怎么改善、怎么練習都是一個永久固定的值。

身高不用說了，一般到了這個年紀，就不會有啥變化了。體重嘛，兩個怎么吃也吃不胖，瘦的跟晾衣架似的，于是這個項目就成了所有項目中對大多數同學來說最容易拿分，對少數人來講肯定不能優秀的項目，這部分少數人就是太瘦又吃不胖，太胖又瘦不了的人。

李則卿靈機一動，對著在宿舍里換衣服的方媛道：“穿個寬大有兜的，可以往里面藏東西。”

方媛心領神會，笑著道：“機智。”

這時候還留有夏日的余溫，一般是短袖外面套一條長袖，李則卿望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挑了幾件小樣塞入口袋，像什么茶杯蓋啊，鑰匙、鎖啊之類的，薄薄的褲袋被撐的滿滿的，突出了一個大包來。

方媛低眉向李則卿的口袋看去，不屑地說道：“你當體育老師瞎呀，不叫你拿出來才怪呢！”

李則卿看了一眼方媛：“那你裝了什么？”

“一串鑰匙。”

“那有什么分量！”方媛不屑。

“沒有什么東西好放的。”李則卿苦惱道。

兩人把能塞的都塞進去后，向操場走去，太陽曬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李則卿用袖子擋著半邊臉，“也太熱了吧，都想回去了。”

“早死早操生。”

“只是去體個測，你不要說的這么悲壯好嗎？”

走到操場邊上的圍欄處時，旁邊的華草叢里堆放著七零八落的小石塊吸引了方媛的注意力，她眼前一亮，“則卿，等一下，我知道怎么增加重量了。”她蹲下身去，從泥巴里揪起幾塊小石塊，撣落上面的泥土，放進兜里。

李則卿看到后，“機智。”隨即她也撿了幾塊小石塊放進兜里。

突然背后響起一個響亮的聲音：“李則卿，你在干什么？”

李則卿被那個聲音突然一叫，心猛地一跳，本能地轉過身去，看見方宇笙嬉皮笑臉的樣子，正弓著身，視線則落在地上，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繼續明目張膽地撿著石頭往兜里放。

方宇笙思考了許久，算是看明白了：“哦，你們作弊！”

李則卿話題一轉，看著他穿著運動服，便道：“你也去體測？”

方宇笙面帶微笑說道：“是呀。”

李則卿看了看周圍：“你一個人啊，室友呢？”

方宇笙：“在呀！”其實他只是下來商店買個吃的，半路上看到李則卿她們去體測，才臨時追上來假裝偶遇的，他知道李則卿是在問他怎么沒跟他的室友一起來，但是按著“多說多錯”的道理，他就這么打馬虎眼過去了。

李則卿感覺兩個人說話不在一個頻道上，便結束了話題，和方媛往體育館里走去，方宇笙則默默跟在她們后面。

走到一半，李則卿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打算和我們一起吧？”

方宇笙一臉無辜道：“沒有啊，體育館不是往這個方向走嗎，我們只是順路。不過要是你們歡迎，我倒不介意加入你們的隊伍。”

方媛聽到這話，回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大言不慚的家伙，又繼續朝前走去。

李則卿和方媛第一個測的就是體重，李則卿排在前面，先上去測的。

“把口袋里東西拿出來！”李則卿只好把口袋里的鑰匙圈拿了出來，她總不能掏幾塊石頭出來吧。她有些郁悶，總共就藏了那么點點東西，小石塊能有多重，還不如鑰匙圈上的鎖重呢，這下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了。

她在口袋里仔細辨別了一下鑰匙圈和石頭的區別后，準確無誤地將鑰匙圈連帶著鎖拿了出來，遞給方媛，只見她的臉上溢滿了繃不住的笑容，還有一旁的方宇笙也不去體測，呆在一旁像故意為了看她出洋相似的，臉上樂開了花。

測完體重和身高后，李則卿大嘆一口氣，“唉！”

“我當時好想跟那個老師說，她口袋里還有東西，你能想象那個老師見你掏出幾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后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嗎，說不定會以為你是個石頭收藏家呢！哈哈哈哈哈。”后面的方宇笙大聲笑著。

方媛聽到這番逗趣的話后，也止不住地狂笑起來。

“去你的石頭收藏家。你怎么還不去體測，跟著我們做什么？”

方宇笙：“什么跟著你們？我也喜歡這樣的項目測試順序。”

接下來，兩人去了肺活量測試點，測完回來的時候，看到坐位體前屈那兒排隊的人比較少，便排在了那兒，兩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前面排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在那測，李則卿覺得那感覺更像是一個比誰腿短或者比誰手長的項目，如果是一只大猩猩來測試這個項目的話，一個是滿分，看它掛在前面的兩條長長的、向像面條一樣甩來甩去的手臂就知道了。

方宇笙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視線里，只見他往那地上一坐，伸直雙腿，像香港僵尸片里的僵尸一樣伸直雙手去夠前面一個人在長度尺上推的好遠的東西，夠了幾次怎么也夠不著。旁邊的人紛紛笑了起來，李則卿也真替他的智商著急，你倒是彎曲一下腿啊。

最后還是一旁的老師看不下去了，幫他推了過來。方宇笙再次伸直手臂，顫顫巍巍地用雙手推著那東西在長度尺上往前走，只見那東西竟在長度尺上挪動了肉眼根本看不見的一段距離。

旁邊的人再次笑了起來，方宇笙又推了一次，這次比上次好一些，那東西竟一動未動。他站起身穿上鞋子從李則卿她們旁邊繞過，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朝著她們這里瞥了一眼，最后停在跟前，“你再笑，再笑，我就去舉報你作弊，現在人證物證俱在，物證在你口袋里，人證就在你旁邊！”

李則卿倒忘了，方宇笙是學法律的。斂住笑容道：“不笑了，不笑了，不過你身有殘疾要提前跟老師說啊，何必這么勉強自己呢？”

方宇笙臉上露著笑，聲音卻一度高昂起來：“你再說一遍！”

李則卿：“不說了，大俠，饒命。”

方宇笙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推多遠。”

李則卿身體柔軟度還行，但是這個卻極為在行，因為她平常雙手反著碰地的時候掌心能輕松地碰著地上，所以這個坐位體前屈根本不在話下。輪到她的時候，她輕松一推，便推到了優秀值。她站起來得意地朝方宇笙使了個眼色。

“哼！”方宇笙轉身去排了跳遠的隊。

過了一會兒，后面男生跳遠隊伍中響起了一陣“哇”的聲音，李則卿跟著眾人一樣聽見聲音轉過頭去，只見方宇笙站在人群中央，再往地上一看，竟然在三米開外，李則卿內心不由得佩服起來，這貨跳遠居然這么厲害，那要是等下自己跳的時候，他過來看的時候，肯定要被她嘲笑。

李則卿記得自己跳得最遠的時候就是體育中考的那次，跳了個滿分，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1米8，打那以后就再也沒超過過這個數值，再加上高中畢業后就再也沒怎么鍛煉過，看著地上的刻度線，她覺得可能一米六都是個問題。

果然，方宇笙跳完后就在女生跳遠這邊看熱鬧，李則卿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你一個大男生站這里干啥？”

“我樂意，你管不著。”

“我跳的時候，你不準看。”

“我就要看。”

很快就輪到了李則卿，李則卿的手臂擺動了許久，奮力往前一跳，一米六八，她貌似已經看到方宇笙嘲笑的臉龐。她又試著跳了一次，結果第二次比上一次還低。

她跳完抬眼看了一眼方宇笙，只見他正盯著自己，似乎就是為了讓自己看到他得意的臉龐，李則卿毫不客氣地道：“人嘛，總有短處。”

“那你確實挺短的。”方宇笙回懟道。

李則卿有些后悔，就不應該在方宇笙面前示弱，依他的脾性，下次兩人開起玩笑來，他肯定會踩著這個點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