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媽媽說的也沒錯，爸爸畢竟是爸爸。

即使在爸爸家暴最嚴重的那幾年里，媽媽也經常會趁爸爸不注意，掏他兜兒里的錢，要不就是趁爸爸心情好的時候搶，還會慫恿我和妹妹一起幫著她搶。

其實爸爸是一個對錢很無所謂的人，他的名言就是“有錢就大家伙兒一起花唄”，無論對誰都很慷慨，從來沒有過存錢或者理財的計劃。

而且，爸爸的能力其實并不差，只是懶，缺乏計劃性和毅力，所以，雖然爸爸沒掙過什么大錢，卻也從來沒有缺過我們的生活費，小時候家里的開支甚至比周圍的人都要多。

媽媽作為一個家庭主婦，持家的能力也確實很差。

比如說，通常情況下，家里沒人做早飯，我和妹妹上學之前，媽媽都會叫我們去小賣部買方便面吃，如果沒有現錢，就讓我們賒賬。凡此種種，總之到了最后一大堆欠款，要想辦法還錢的人還是爸爸。

所以爸媽很多時候爭端的根源就在這兒，媽媽指責爸爸不務正業，爸爸認為媽媽持家無方。但不管怎么說，爸爸還是那個養家糊口的人。

媽媽每每向外人說起爸爸在家種種“土匪”行徑，人家都一臉驚訝的不敢置信。因為爸爸對朋友很仗義，從不占別人便宜，在外面的名聲很不錯，人緣也很好，大家眼中的爸爸和媽媽的描述判若兩人。

爸爸的朋友曾經和別人發生沖突，一刀捅得對方腸子當場就流出來了，爸爸的第一反應是讓朋友趕緊跑，自己留下來收拾攤子，好在最后對方搶救回來了，經過爸爸從中調解，跑掉的朋友躲了一陣之后，也免去了牢獄之災。

爸爸年輕的時候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也有些英雄情結，再加上人高馬大的他長著一張威嚴的臉，很多人看到他就會害怕。而且爸爸也很能打，有一次爸爸和人打架，甚至一腳踹斷了別人幾條肋骨。

爸爸的這些“英雄事跡”都是媽媽講給我們的，總覺得媽媽描述的繪聲繪色時候，帶了些許的崇拜之情。

事實上，在仗著人多勢眾又缺乏法律意識的鄉土社會里，幸而得益于爸爸這樣的個性，我們才從來沒被任何人欺負過。

前面提到過的，有一次媽媽和一個親戚兼鄰居起了爭執，要知道對方一家可是兄弟六個，那時候住的又非常近，不夸張的說，那條胡同都是他們家的。

媽媽其實是一個個子很矮但伶牙俐齒而且脾氣很大的人，罵得人家一家子全部跑出來同仇敵愾，為了不讓媽媽受欺負，勢單力孤的爸爸才到了拿獵槍和人拼命的地步。

雖然如今看來，爸媽的行事方式過于張揚魯莽，但這就是他們啊。而當受欺負的人是我時，他們更是如此。

還記得我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個男孩兒從五年級，一直被退到了我們班，那個孩子從小就沒了媽媽，不僅學習成績差，而且整天惹是生非。

就因為這樣，四年級和三年級的老師死活都不肯收他，他爸爸帶著他到了我們班教室門口，幾乎要下跪了，我們老師才勉強收下了他。

就是這樣一個比我大了四五歲的男孩兒，進了我們班之后，總是欺負我。

其實他也不是針對我，班里所有人他都欺負，只不過別人忍氣吞聲的能力比我強多了。

有一天放學我和他一起做值日生，他又是拿著笤帚追我，又是罵我，還拿著小板凳恐嚇我，我又氣又委屈，回到家哭著說我不想上學了。媽媽問了我半天，我才告訴了她事情的原委。

第二天，爸爸就送我去上學了。

進了教室之后，爸爸站在講臺上問：

“誰叫YW啊？”

被指認出來的YW，作為班里的最強者，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無助和驚慌，爸爸揪著他的衣服把他拎起來說：

“就你老欺負QQ啊？你要是再敢惹她一次我就打斷你的腿！”

恐嚇完YW之后，爸爸又滿教室追著我一個堂哥跑，說他不知道照顧我，佯裝要揍他，爸爸根本不知道，整天拖著鼻涕的堂哥，比全班個子最小的我更好欺負。

雖說一個大男人，竟然跑去恐嚇一個小學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件光榮的事，但從那之后，我們班沒有任何男生再敢欺負我了。

總而言之，爸爸還是給過我們保護的人。所以小姨說，爸爸從未讓媽媽受過外人的欺負，這一點讓她很羨慕。

除此之外，爸媽不打架的那些晚上，爸爸從外面回來，還會給我們表演什么佛山無影腳、無影手之類的笑話，還會摸著我們的頭說，要給我們“摸骨”：

“大腦袋是老大，小腦袋是老二；老二啊，長著挨打的腦袋呢，QQ...QQ挺好啊，是個好閨女。”

爸爸看著我略帶惱火和嫌棄的眼睛把自己原本要說的話改口了，爸爸確實一直多少有些忌憚從小脾氣就很倔的我，更喜歡和性格隨和的妹妹開玩笑。

總之，畢竟是爸爸啊，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