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禹站在客船的船頭仰望著天空盡是蒼云白狗，心中不勝唏噓。

一路從長安到上洛經(jīng)淮南道至金陵行長江水路眼看江陰縣就在眼前。

邵禹摸了摸掛在腰間干癟的錢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不當家不只財米油鹽，邵禹撇了一眼正趴在欄桿上嘔吐的老趙，心中一點同情之意都沒有生起。

回想起一行幾人，風(fēng)餐露宿好不容易挨到了南京。邵禹口袋中的銅錢還有一小半。

當然這一小半銅錢也是邵禹緊巴巴的無比艱難的節(jié)省下來的。

到了南京打定走南京水路后邵禹就跟老趙商議將馬車給賣了。這樣增加了收入的同時還節(jié)省了船資。

可是老趙死活不同意。在碼頭上抱著駑馬的脖子死活就是不撒手。

邵禹勸說無果只好跟船老大去討價還價，最后小半袋子銅錢只剩了六枚。

“這傻蛇！”媚娘站在邵禹的肩頭瞧了一眼隱匿在江波之下的小青。

邵禹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小青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主。一上船就溜到了江里，可能是內(nèi)陸蛇沒見過大江大河興奮的就沒再上過船。

邵禹強行解釋說小青身體不舒服。

每次老趙都會蒼白著臉捂著胸口一臉曖昧的看著邵禹：“公子小青姑娘可能有了，等下了船找個大夫瞧瞧吧。”

邵禹只能尷尬笑笑走開。

你才有了，自己吐成這慫樣怎么不說自己要生了呢？

至于鐵奴，邵禹原本想跟鐵奴借些錢財。只是沒想到他的一整個包裹里面除了一身衣物其余都是鐵塊礦石。

簡直就是一個打鐵狂人。

邵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之前鐵奴一上馬車駑馬就趴窩了。

……

還有兩日便是立冬，現(xiàn)在正值午后可是江風(fēng)吹在身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涼意。

船頭上除了邵禹別無他人。

船老大從船艙里走了出來也來到了船頭。

“公子看著不像第一次坐船。”船老大的蘇州人操著一口軟糯的吳儂軟語。

邵禹勉強能聽懂：“幼時坐過兩回。”

船老大因為長年跑船皮膚黝黑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足有四十幾歲的模樣。

“公子也是江南人氏？”船老大對邵禹有些好奇。

一個少年公子帶著一個馬夫一個力士，總歸會別人覺著好奇。

“是啊，后來隨父母去了隴右。”邵禹陷入了回憶。

船老大道：“現(xiàn)在戰(zhàn)亂已息，公子是要認祖歸宗？”

邵禹搖了搖頭，他還哪里來的認祖歸宗。

“季老大你知道江陰縣怎么樣？”邵禹看著船頭劈開的碧波對于未知的江陰縣一點都不了解。

“江陰啊。”船老大想了想說道：“江陰是蘇州轄下的一個中縣，一千余戶，多以農(nóng)耕為生。”

整個大唐都是以農(nóng)耕為生，邵禹覺得這船老大的話講了也等于白講。

“公子這白狐都成精了吧。”船老大看著一身白色的媚娘。他從沒有見過如此具有靈性的狐貍。

“只是聰明些而已。”邵禹摸了摸媚娘的腦袋，將她抱到了懷里。

“江陰離金陵不遠你看那就是。”船老大指著前方浩淼的煙波。

邵禹凝神看去根本沒有見到所謂江陰縣的影子。不過既然船老大說不遠了，那就應(yīng)該真的不遠了。

“我們先回去了。”邵禹跟船老大說了聲就轉(zhuǎn)身回船艙。

回了逼仄的船艙邵禹盤膝而坐，原本他還想跟船老大多聊兩句。

只是腳底涌泉穴突然熾熱難忍，讓邵禹不得不盡快趕回船艙。

閉目內(nèi)視，腳底涌泉穴的位置真氣因為壓縮發(fā)出刺眼的白光。

開竅只差最后一絲，只要捅破這個境界點。

邵禹全身第一個穴竅就算開竅成功了。

全身真氣運轉(zhuǎn)，丹田中儲存的真氣全部朝著腳底涌泉穴匯聚。

腳底時而酥癢時而疼痛，邵禹后背大汗淋漓，頭頂白汽蒸騰足有一寸高低。

媚娘此時已經(jīng)站在一邊為邵禹護法。

邵禹雖然沒有告知她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可是媚娘知道邵禹現(xiàn)在肯定是在突破。

陡然睜開雙目，邵禹一下就從床板上一躍而下。

“沒事吧？！”媚娘看到邵禹的模樣有些擔憂。

“我控制不住真氣！”邵禹留下這句話，就跟瘋了似的沖出了船艙，足底一躍就飄飛到了江面上。

“有了跳江了！”一個正好出船艙解手的商旅發(fā)出一聲大喊。

不多時船艙外就圍滿了看跳江人的船客跟船員。

邵禹身體一入江面就由外呼吸轉(zhuǎn)為內(nèi)息，身體緩緩的沉了下去。

小青原本就在江中。邵禹一入長江，小青就感應(yīng)到了他的氣息。

十幾丈長的青色蛇身在邵禹的身體周圍游弋。

冰冷的江水將邵禹不斷升高的體溫壓了下去。

涌泉穴真氣已經(jīng)被壓縮到了極致，可是還是沒有達到開竅成功的程度。

邵禹只好又不要命的往里面注入真氣，導(dǎo)致體溫身高身體成了熔爐……

冰冷的江水壓制了邵禹的體溫也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下來。

心中感嘆自己有些急于求成的邵禹此刻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如果斷了真氣必然導(dǎo)致涌泉穴開竅失敗。

失敗的后果邵禹也已經(jīng)預(yù)想到了，涌泉穴塌陷，真氣失控，右腳殘廢或者爆裂開來。

邵禹閉著雙眼，衣服隨著江流飄動。

真氣源源不斷的涌入穴竅，邵禹一咬牙爆炸就爆炸，因為他已經(jīng)沒有了別的選擇。

涌泉穴果然如邵禹所料的一般開始緩慢塌陷。

涌泉穴內(nèi)真氣壓縮為一點！

邵禹雙眼在江水中陡然睜開，口中吐出一串氣泡，手腳掙扎如同溺水了一般。

掙扎中邵禹漸漸縮成一團，爾后身體又立刻崩的筆直。

一陣陣的波浪以邵禹為中心向外擴散，附近的一些江魚躲閃不及化成一團血霧隨之飄散。

小青原本在邵禹周邊感知到危險，蛇身擺動間留躥出了江面。

船只離與邵禹躍江的地點并不遠，小青出水面之時客船上還站滿了人。

突然在江面上出現(xiàn)一條如此大的青蛇，所有人都認為是青龍出海。

不少愚昧之人跪下磕頭請求龍神不要發(fā)怒。

隨著江中漸漸平息下來，邵禹如游魚般游出了江面。

腦袋一出水，邵禹就大口喘息了起來。

外息轉(zhuǎn)內(nèi)息雖然可以水中長時間憋氣而不會死亡，但憋氣總歸是憋氣，感覺并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