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繁蹲下身,發現了他后肩處那塊不明血跡,他直接扯開了衣物查看。
右肩上一道已經結了血痂的傷口因為外力再次裂開,鮮血涌出,血色下一道詭異的烙印痕赫然印入了薛繁的眼簾,這小子身上怎么會有薛家嫡系男子的烙痕?
薛繁心下亂了,但這傷沒時間讓他多想,“快,傷口崩裂,帶他回去找大夫。”
練傲寒趕到時,尉遲彬已被扣下,一眾士兵可謂是群情激奮。
“發生了何事?”她問。
“沒什么,是他們遇上了一隊北燕軍,正是當時屠了凌陽城的那些人,一時恨起殺了個干凈,完了不聽指揮想要尚自行動路遠一時壓不住才去請了你,結果傳話聽岔了說是我找的你。”司馬越解釋道。
好在路書制止及時,尉遲彬等并沒有闖出大禍。
“木林道的事情你們是都忘了嗎?”練傲寒大聲訓斥。
此言一出,原本激奮的將士陡然沉默。
“他們的性子該磨一磨了。”回城的路上,司馬越閑話道。
“的確。”
“父皇到楓楊城了,恐怕又要撤軍。”
“又撤?”
“大好局勢不要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
薛繁把人帶回了楓楊城,立刻請了太醫。皇帝聽聞于風受了傷便過來看看,卻見薛繁在于風屋外傷神。
皇帝聽他講完烙印一事后,道:“我說是你兒子吧?”
“那傲寒呢?家紋烙印只由當家主母掌控,當年……這烙印被當做惜兒的遺物送回的。”薛繁現在才發覺他的家事已然是一團亂麻。
“等于風醒了,練傲寒回來,兩個抓來問一問,總有一個會說清楚。”皇帝道。
“只怕這兩又不說實話。”
“誒,會不會是天色太暗,你看錯了?”皇帝道。
薛繁搖搖頭,“不會。”
林太醫推門而出,薛繁趕忙去詢問情況。
“陛下,大將軍,請放心,于風將軍是因刀傷崩裂,一時失血過多才暈倒,臣已經將傷口處理好,只要休息幾日便無大礙。”
“麻煩林太醫了。”薛繁道。
“人醒了嗎?”皇帝問。
“回陛下,尚未。深夜行軍本就疲憊,估計要睡上一日。”
“知道了,下去吧。”皇帝拉著薛繁進屋。
“你干嘛?”
“找真相。”皇帝輕手輕腳地翻開于風的被子,拉下他肩頭的衣物,“過來看清楚。”
薛繁一邊腹誹著皇帝,一邊又湊近瞧了瞧。
“薛繁,他絕對是你兒子。”皇帝道。
“噓,等他醒了再問問,他和練傲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練傲寒一知道于風的事情便悄悄過去看了一眼。
練傲寒單獨給蕭斥的那個破局風情的小妾辟了一個住處,好吃好喝的供著,除了限制了自由,她過得和蕭家沒倒臺時幾乎沒什么差別。
“她為何單獨留下了你?”屋內現出一個人影,一男人的聲音低沉的問道。
“王爺!”那小妾連忙起身。
“坐吧。”
“此事我也納悶,為何那位姑娘獨獨將我留下?不僅不為難我,還如此善待。”那小妾也是心存疑慮,柳眉微蹙。
“先不管這些,如今蕭斥已經完了,你隨我回京吧,見見念兒。”想起那孩子,薛繁就由衷心疼,從小親娘就不在身邊。
那小妾一聽念兒這名先是緊張后又像放心了一般平靜,自嘲地笑了笑,“王爺,我不見他了,他是好人家的公子,而我只是個眼花女子。念兒有王爺照看著,我在此謝過王爺。”小妾起身拜謝。
“不必多禮,唐真因我而死,這些是我應該的。”
太子那處的氣氛十分壓抑,趙羽本想著請寒姐來,哥哥的心情會好些,誰料到反而兩人一起沉悶了。
屋內酒氣熏天,趙羽關上門,關上了一屋子的酒味,他兩眼無神的坐在門外,他堂堂一個王爺,淪落到給人看門了?可又什么辦法呢?一個是大哥,一個是大嫂,總不能讓他們違背軍紀喝酒的事傳揚出去。
“父皇在發兵黃泉嶺前就已經和北燕開始商談議和的事了。”
“北燕不保蕭斥嗎?”
“呵,父皇,叔父不知怎地和蕭斥的政敵聯系上,皇廂軍,蕭家,徹底完了。”
“可惜了。”練傲寒晃了晃酒壇子,才知已見了底。
“可惜什么,你不是恨極了他嗎?”太子開了一壇新酒遞上。
“于北燕而言,他算是勞苦功高的一員猛將了。我可惜他一生忠心,到頭來連北燕皇帝都不保他。我恨他,是因他卑鄙無恥,嗜殺成性,殘害無辜,他,死有余辜。”練傲寒借著酒意說著醉話。
桃花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司馬越擰了下眉頭,“我大晉絕非北燕,為國盡忠者絕不可死于家國之手。”
“這可是你說的。”
清酒入喉,司馬越倒覺得苦澀,她是生怕她的弟弟栽在了朝堂的渾水里,可不用她說,他也會護著他們一世周全。
“殿下,你是太子,在外人看來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無所不能,幾乎什么事你一句話就行。其實啊,越是位高權重,越是身不由己。殿下,凡事量力而行,莫為難自己,讓自己好過些。”
借著酒有些話才能搬到場面上說。
司馬越攢積了一江河的悶氣仿佛找到了泄口,多少苦悶都頃刻間都煙消云散了。
“你呢?位沒高,權沒我重,卻比我更身不由己,比我更自不量力。”
兩人越湊越近,練傲寒朦朧著雙眼望著那眉目間俊朗英氣的人,心頭有好多話都說不出。
司馬越更是,淡淡的苦藥香和酒香交錯,那味道沁人肺腑。
“不說了,我有些醉了,先走一步。”練傲寒邁著微醺的步伐走出。
“寒姐,你們打算怎么辦?”趙羽問。
“遵圣意,班師回朝。”練傲寒邁著穩健的步伐回了房。
“將軍,那位夫人想見你。”
“見過姑娘。”陪笑相迎。
“夫人見我何事?可是照顧不周了?”練傲寒尋了個位置坐下。
“這里的一切都蒙姑娘的大恩,妾身先在此謝過了。”小妾扭捏著腰身拘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