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皇帝思來想去后,提筆寫下一封信,在信封上寫上明允掌門親啟。
練傲寒回去后將衣服換下,準備洗干凈后再給靈兒送回去。此時,誰人不知她是個女子,又何必掩藏呢?
她從行李中翻出一件暗紅色的女裝換上,等她忙完后,摘下簪釵,散了發髻,梳理著頭發,準備睡下,卻見一人悶頭闖入。
“殿下。”
司馬越的神色不對,練傲寒連忙起身去迎。
司馬越拉過一把椅子就坐下,張口就道:“傲寒,拿酒來,有多少拿多少。”
“噢,好。”
練傲寒一邊想著是發生了何事,他的情緒為何突然失控,一邊從柜子里拿出了兩小壇美人醉。
司馬越開了一壇就往嘴里灌,灌了大半壇才停下,盯著練傲寒已經脫下面具的臉打量著。
“殿下,發生何事了?”
“沒有。”司馬越什么也沒說,又是大口地灌酒。
司馬越真不想說,就很難問出什么。練傲寒看著他有些失控樣子不由地感到難受,開了另一壇美人醉,“我陪你喝。”
“不行。”司馬越一把奪過,“風寒未好前不許喝酒!”
司馬越就一直盯著她看,兩壇酒下肚后,他才開口道:“你這帳外都不安排些守衛嗎?”
“不方便。”練傲寒柔聲道。
“我從東宮侍衛里抽幾個過來,你的營帳沒個守衛不像話。你放心,他們不會監視你做什么的,信我一次。”
司馬越眨著桃花眼,長長的睫毛上下翻覆著,薄唇抿起,就這樣巴巴地望著她,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我信你。”
練傲寒點點頭,也不知是誰叫他變得如此,她一邊安撫著一邊想著會是誰,很顯然,能整得了司馬越這一朝太子的只會是--皇帝。她不知皇帝做了什么,也不能去向皇帝要個公道,她盤算著東宮的勢力已經迅速擴張,是否要將手伸得更長些,只有東宮到了無人能撼動的地步,她才能放心。
“殿下。”她輕輕喚著。
為什么,為什么她還是管他叫著殿下,司馬越苦笑了一下,搖搖頭,“你不信我。”
“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練傲寒急道。
對不起,她從來都是信他的,而她卻不值得司馬越去信任。
“我信了,你不能騙我。”司馬越站起身就要走。
美人醉后勁足,他又整整灌了兩壇,即便他喝不醉,出去吹著風也是有他受的。
練傲寒趕緊扯過掛在一邊的披風給他披上,“這是男子的款式,不會有人說的。我送你回去。”
“這點路送什么,你早些歇下吧。記著,要保護好自己,記住了?”司馬越反復說著。
練傲寒為了讓他安心用力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練傲寒就看著他走了,望著他的背影走過帳簾后就不見了,白色也挺適合他的,就是這披風短了一大截。
誰也沒有想過,后來這白色會替下了他最喜歡穿的藍色。
司馬越一回自己的私帳就劃了幾個信得過的得力侍衛讓他們明日起負責練傲寒營帳的守衛。
而他就癡癡地站了一夜,看著不遠處一個營帳的燈火明滅。
一早,練傲寒就帶著屬兵策馬出營,在歸雁關周邊跑了一趟,一身暗紅衣袍,袍上的用同一色系的絲線繡的彼岸花在陽光的照耀下看得很清晰。
紅衣銀面具,腰掛三尺劍,她始終是她。
“將軍,咱們跑馬也沒比要在歸雁關下跑吧,要是燕軍殺出,咱們撤都來不及。”
“甘闕,你也有怕的時候啊?”練傲寒道。
“胡扯,我啥時候怕過,歸雁關里駐扎了多少燕軍,咱們才多少?還不夠他們一口吃的。”甘闕辯駁道。
“一口都不夠吃,他們有必要特意出來吃嗎?”練傲寒反問道。
“噢,”甘闕一拍腦門,“明白了。”
“甘闕,你是不是真傻啊,”尉遲彬打趣道,“你當將軍真是來跑馬的?”
甘闕道:“不是嗎?”
“尉遲,我是為何來?”練傲寒問。
“將軍是想告訴燕人,告訴昨日來挑事的,他們想借陛下的手除掉您是不可能的。”尉遲彬道。
“還有呢?”尉遲彬茫然,“還有?”
“咱們再跑上一圈,歸雁關地勢復雜,易守難攻,咱們就在蕭斥的眼皮子下大大方方地勘測地形。”練傲寒一夾馬腹,“駕。”
白馬飛沙撒蹄而奔。
“報……關下有一女子帶著一隊晉軍跑馬。”
“女的?”蕭斥驚訝不已。
這時,一黑衣黑袍遮身的人呈上一封密信。
蕭斥讓所有人退下,只留下了柳業。
這密信越看越是惱人。“你看看。”蕭斥把密信甩給柳業。
“這,這怎么可能,晉朝和大燕不同,他們怎會允許女子入朝,連她的欺君之罪都免了?”柳業更是不可置信。
“都說晉朝皇帝平庸無為,太子荒唐無才,如今看來,這兩個都是深藏不露的很哪。”蕭斥道。
“大將軍放心,”柳業上前一拜,“師父說他還有辦法,這一次一定能拿下整個定安軍。”
蕭斥眼睛一亮,“說。”
柳業對他耳語了一番,蕭斥一掃陰霾,喜笑顏開,“哈哈哈,薛繁,你也會有今日?沒想到啊,練傲寒原來是她。”
“是。”柳業笑著附和。
“不過,先查清楚,東西還在不在那女子身上,如果不在,又有何用呢?”蕭斥道。
“立刻去查。”柳業笑得陰狠。
練傲寒回營后,直接去找了于風,自古夢關起一路到此,她再裝與于風不相熟可就太假了,何況他昨日為自己出頭多少人都看著了,到不如順水推舟坐實了他二人相交甚好的說法,如此,他二人來往也方便。
進了于風的營帳練傲寒方知來的不是時候,司馬靈正扯著于風撒嬌撒癡。
“額,我一會再來。”
司馬靈放開于風,沖上去拉回了練傲寒,“姐姐,你有事就說嘛,難道還要避著我不成?”
“沒有。”練傲寒好生無奈。“我是來找小風商量如何拿下歸雁關。”
“那豈不是要商量好久,還很沒意思。”于靈兒嘀咕道。這樣一想,她又去抱上于風的手臂晃了晃,“風哥哥,你們聊吧,我先走了,等你忙完了記得來找我。”
“好。”于風應下,笑得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