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背著手,看著大晉的版圖道:“我們的心腹中尚武,曉戰(zhàn)者太少,也多是平庸之輩。云相曾對此人贊不絕口,我倒覺得可以一試,昔有千金買骨,我亦可以一諾換一良才?!?
薛繁笑著搖了搖頭,“和一個年輕小子談條件,你這皇帝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這個皇帝不一直這么當(dāng)?shù)膯??”皇帝挑起一邊嘴角,眼中透著狡黠?
“我在想,這京城中稍有點(diǎn)本事名氣的各府都是爭先招攬,就沒聽說哪家將他收入囊中,而此人也是獨(dú)樹一幟,至今只和云相有過來往,可想此人野心極大,他要的就不是一般藩王能給的起的,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這一諾可大可小。何況,此人身處京城,卻敢置喙邊境之事,要么是紙上談兵,要么在邊境有他的眼睛?!毖Ψ钡?。
“那正好,招他一人等于招了他背后的勢力。”
“老狐貍?!毖Ψ甭詭訔壍?。
“不如我把他召進(jìn)宮,你也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看是何方的妖孽。”
“她要進(jìn)宮?”公子吃驚道,又覺是在意料之內(nèi),她選的這條路,無論如何也繞不開這一關(guān)的。
“是?!甭窌氐馈?
“瘋了,要是被看穿,她進(jìn)宮就是送命?!?
“屬下是否要去阻止?”
越懷瑾眼睛一亮,“不用,她想做的事還真沒幾人能攔得住,倒不如……,小羽呢?”公子嘴角挑起,和那皇帝十分神似。
朝會后,云府的馬車送了一人入宮。
御書房內(nèi)。
“練傲寒拜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卑滓鹿庸蚍诘?。
“你就是獻(xiàn)計(jì)之人?”皇帝也不讓他起身,任由他跪著。
“是。”練傲寒保持著跪禮不動,端正合禮,挑不出一絲錯。
“起來吧?!?
練傲寒站起身,低著頭,兩手交疊,放在胸前,皇帝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卻想不到野心倒是不小。
“覲見陛下,為何帶著面具?”堂下首位坐著一中年男子,蟒帶錦袍,目光如炬。
練傲寒對那人輕拜了一下道,“草民面目難以示人,恐驚了陛下和將軍?!?
“你怎知他是將軍?”皇帝問。
“稟陛下,這位大人雖著華服,卻腳蹬短靴。且這位大人今日必從沙地走過,靴上還帶有濕潤的沙土,若是文官出行必乘官轎馬車等,鞋子必然干凈,沙土松軟本不會沾染,但今晨秋雨剛歇,沙土泥濘未干,故會染上。而京城之內(nèi)唯有軍營的操練場會有大面積的沙地,故大人是位武官。然大人腰系蟒帶,品級必然不低,最關(guān)鍵的是”練傲寒抬起頭,迎上二人審視的目光,“大人的袖口露出一螭龍爪?!?
薛繁一看,自己的內(nèi)袍確實(shí)露出了不到一寸的一小截,此人居然連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都看得仔細(xì)。
“見過定安王?!本毎梁畬λ萘艘话荨?
“好眼力?!毖Ψ背姓J(rèn)了自己的身份。
薛繁起身朝練傲寒走去,盯著他帶著面具的臉,“即使面目不佳,也不必像女子一般遮遮掩掩?!?
練傲寒向右后側(cè)退了一步,“那又何必糾結(jié)相貌如何,陛下要的是才,相貌什么的,無關(guān)緊要?!?
這口舌伶俐的,既然相貌無關(guān)緊要,他又有何理由去揭她的面具,“很好?!毖Ψ币皇执钤诰毎梁募缟希窗词沽藥追謩?,練傲寒紋絲不動立于原地。
薛繁拍了拍練傲寒,轉(zhuǎn)個身朝皇帝使了個眼色。兩人眼神交流之際,并未看見練傲寒眼中強(qiáng)行掩飾的隱恨。
“練傲寒,你好大的膽子,你愿獻(xiàn)計(jì)解難,本應(yīng)嘉獎,可你居然敢要朕之一諾?”
練傲寒毫不畏懼,道:“朝臣為國盡忠,而朝廷報(bào)之以權(quán)位富貴,說到底也是一種交換,傲寒也是用一計(jì)換陛下一諾而已。”
“你要什么?若你真能退敵,高官厚祿朕皆能許你?!?
“只要陛下日后答應(yīng)草民一個要求?!?
此人絕不是沖著權(quán)位而來,估計(jì)他是要給以后的自己求個保命符,他的目的是什么?會是敵,還是友?權(quán)且讓他破了眼前的困局再說,再有本事,也翻不出京城這片天。
“朕可許你這一諾,但是”皇帝話鋒一轉(zhuǎn),“若你之計(jì)不能破敵,朕,要你的項(xiàng)上人頭。”
“是?!本毎梁敛华q豫應(yīng)下,看來他是胸有成竹了。
那兩人正想再盤問幾句,一少年忽然闖入,身著王爵華服,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進(jìn)來,草草拜了一拜,“父皇,叔父?!?
“羽兒,你來此所謂何事?”皇帝問。
“稟父皇,兒臣并無要事,近日皇兄新得了一寶貝鳥兒,會吐人言,想請父皇一同前去賞玩?!?
練傲寒退至一側(cè)站立,這位王爺她怎不認(rèn)識,他稱皇帝為父皇,那越懷瑾豈不是……
當(dāng)朝太子司馬越體弱多病自幼送到宮外撫養(yǎng)。
越懷瑾!司馬越!
“咦,這不是不寒……練兄嗎?”趙羽看向練傲寒。
練傲寒朝他拜了一拜,“王爺?!?
趙羽生性單純耿直,他剛剛是硬生生改的稱呼,千萬莫要露了餡。
“羽兒,你認(rèn)得他?”皇帝問。
“是啊,父皇,兒臣曾遭人暗害,若非練兄仗義相助,兒臣早就魂歸九泉了?!?
“何時的事,你怎從未與我說過?”皇帝面色凝重,十分關(guān)切。
“父皇,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還提那些做什么。”趙羽寬慰道??粗w羽活蹦亂跳的樣子,皇帝才稍稍放了心。
“父皇,練兄與兒臣有恩,可不能不報(bào)?!壁w羽道。
“嗯?!被实埸c(diǎn)點(diǎn)頭。“練傲寒。”
“在?!?
“念你曾相救趙王有功,朕賜你黃金千兩,待日后破敵有功,朕再許你一個官位。”
“謝陛下?!本毎梁蛳滦卸Y謝恩。
趙羽上前將她扶起,“我現(xiàn)在住在東宮,練兄要是有空可以來找我?!?
“謝趙王殿下厚愛。”
“咱們是何種交情,練兄太生分了?!壁w羽道。
“陛下,蘭芷宮姑姑求見。”皇帝的內(nèi)侍匆匆進(jìn)來稟告道。
“練傲寒你先退下吧。”
“是?!背隽嘶蕦m,練傲寒坐著云府的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