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里行走了幾分鐘,就是聚集地了。
聚集地經過了一輪大掃除,原本堆積如山的糞便和不知名的惡臭味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大樹自然的味道。
毛毛細雨從天而降,又將微弱的臭味洗刷了一遍,眾人行走在雨里,各有各自的心思。
隊伍里原本有兩個重傷的,一個女人在剛才就已經死了,還有一個金黃衣在瓊和唐山的淫威下勉強從擔架上下來,步履蹣跚、搖搖晃晃的跟在最后面。
金大黃走在最前面,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也許是認命了吧。
進入聚集地,見到瓊和唐山帶回來了十幾個人,好奇的人們從避雨的山洞里觀望,打量著這群可憐的外鄉人。
聚集地唯一的一個木屋里,黑從里面出來,后面跟著狩獵隊的康和一個名叫長圓的人。
康容易激動,善良,強壯,長相英俊;長圓矮小,在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原始社會里,他只有一米五,比聚集地里的女人還矮,但勝在靈活,也是狩獵隊里出色的斥候。
“這些是什么人?”黑問道。
“一群奇怪流浪者,不知怎么的流浪到我們部落來了,他們很弱,我一拳就撂倒了。”瓊回道。
黑看了看瓊身后跟著的女人,又看了看唐山押著的男人,顯而易見的皺了皺眉頭,但并沒有說什么,只是淡淡的說:
“嗯,我知道了,將他們都看好,我去告訴首領。”
沒等瓊回答,黑就掉過頭去,抓起石矛往山谷里面跑。
這山谷綿延不絕,部落只是占據了其中的一小節,后面還有長長的未開發區域,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被那顆參天大樹給遮住了。
這顆不知什么品種的樹有四百多米高,整體面積如同半個華山,遮蔽住了山谷70%的區域,部落選址在山谷前端,只有一部分被大樹遮蓋了,但也依舊隱秘。
黑速度極快,這片山谷的陽光和靈力都被大樹給搶走了,所以不會有特別危險的生物。
這是一個少有的沒有被樹蔭遮蓋的地方,易翎叫部落里的人搬來了大量的泥土和所有的排泄物,現在,原本坑坑洼洼的巖石地變成了肥沃的土地。
易翎正在和以菊為首的一些女人交代種植事項,菊是上任首領的夫人,廖人的傳統,首領夫人也兼職祭祀的職位,首領死后,按理來說菊應該沒有任何權利了,但易翎讓她繼續當祭祀,并讓她在易翎不在時候管理部落的事務。
菊今年二十五歲,在部落里也算老人了,身材面貌和現代人相差不大,喜歡穿她前任丈夫送給她的一件舊龍皮袍,長相嚴肅秀麗,這也許是上任首領喜歡她的原因:她原本是個天真可愛的女孩,直到后來,她一點點成長了。
上任首領死前她只能勉強管一管部落里的其他女性,首領死后,她能管的反而更多了。
說到這里,不得不提一個話題,由于繼承了以前人類的基因,廖人平均壽命30歲,但孩子18歲才算勉強發育完全,一個人類生長的時期超過他總歲數的一半,這也是人類為什么不能像大牙鼠那樣繁榮的原因之一。
易翎滿身是泥,渾身上下有一股難聞的氣味,但這并沒有讓女人們離他遠遠的,而是更加認真的聽著易翎的話。
首領說,種了這些東西,今后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外面采集了。
“明白了嗎?”易翎和藹的問道,
女人們齊搖頭。
易翎嘆氣,繼續講解起為什么要耕種起來。
“首領!”黑從后面跑上來:
“瓊他們在部落外面找到了一些奇怪的流浪者,額,他們是這么說的,奇怪的流浪者,首領,要怎么處置?”
“奇怪的流浪者?有多奇怪?”
黑一時無言,開始回憶起那群人的奇怪起來:
“他們穿著很奇怪......他們部落的年齡跟奇怪,有好多老人......他們,首領,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這兩米五的巨人從泥濘的土里抽出腿來,一只手抓起黑,像提小雞一樣,對后面的女人們說:
“下雨了,你們也回去吧,生病了不好,我等一下會專門培訓菊,到時候由菊來教你們。”
說完又對黑說:“我想應該是我邀請的客人到了,你太慢,抓穩一點。”
黑在心里嘀咕一句:“糟了。”
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飛了出去。
菊看著易翎離去,眼里滿是崇拜的小星星,當然,不說那些有的沒的,她只是由衷的敬佩她們的新首領。
轉身,對后面的女人們說:“走吧,姑娘們,今天那么累,回去吃點好吃的。”
在這濕熱潮濕的雨天,淋著雨的姑娘們在惡臭的空氣中笑成了一團......
是啊,終于不用挨餓了......
肖海濤看著自己的侄子,又看看倒在侄子身脫力的海顏藝,兩顆滾燙的眼淚從包含風霜的眼睛里掉落出來,忍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痛苦,掙扎的爬起來,靠著漏水的柱子上,喘著粗氣,對旁邊的金黃衣小聲的說:
“大黃,這個世界有力大無比的人類,有能噴火的恐龍,還有奇異的植物,是我們完全未知的存在,如果能回去,這必定是一項驚駭世俗的發現,等一下我拖住他們,你想辦法帶著顏藝和肖驚一起逃出去。”
只見金大黃聽見聲音撇了一眼肖海濤,又低下頭去,幾滴雨水滴到臉上了也毫無反應。
“大黃,你要振作一點啊!”肖海濤忍不住低聲喝到:
“金衣已經不行了,但你還有妻子,你還有兒子女兒!你還有兒媳女婿!你還有很多人不能失去你啊!”
“逃?怎么逃?我們三十幾個人殺不死一只老鼠,地球里對付野生動物的辦法在這里根本一點用都沒有,逃出去了又能活多久?”金大黃木訥著臉,只有嘴唇微動:
“在這里,才是最安全的吧,最起碼,他們還是人類......”
肖海濤劇烈的呼吸著,顯然是被金大黃的話氣的不輕,他低聲重復道:
“不,我不可能屈服!我不可能屈服!”
準備起身,卻猛的牽扯到肚子里的痛處,渾身狠狠的一個激靈,兩眼中的精氣散盡,癱坐在地上。
另一邊,肖驚正感受著身體上那熟悉的溫度,這在以前他是不敢想象的,他自小成績很好,卻因為家教的問題非常自卑,初中時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變成了一個長不大的沙雕的性格,許多女孩說他幼稚,而自卑的他也不擅長表達自己,漸漸的,對于喜歡的女孩,他也學會的在背后默默的看著,不在去打擾她的生活。
海顏藝名字很顏藝,記得她的父親是在滿月酒的酒席上喝多了,倒在門前被門一夾想出了這個名字,得益于這個名字,海顏藝不像其他女孩那樣,無論怎么教,她都是個沙雕,熱情幽默的性格也為她帶來的不少麻煩,最甚的一次差點被一個老變態給騙著那啥了,可是她并沒有因為這樣而改變她的性格,依舊是那樣,令人快樂輕松。
不變的生活就一直到考上京城最高文化學院。
感情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她發現了出色的他,而她也為了他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出色。
兩個從未體驗過愛情,被家人保護的好好的青年,在一次次談話,一次次交流中感情加深,可能,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只是感覺很舒服,很好。
“原來你的胸膛是這樣子的啊,沒有我的枕頭軟,虧我還想了那么久。”海顏藝無意識的說道。
吹散嘴前飄動的長發,肖驚罵道:“廢話,我是男人,肯定要硬啊!”
兩個人呼吸了一會兒,也沒有力氣說話了。
“能跟你死在一塊,也好。”
“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的惡意不是那么大了。”
兩個人又同時發聲。
也同時沉默。
屋內其他人大多心情復雜,望著與自己同族的廖人們,又坎坷不安的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屋外傳來黑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嘔吐,屋內的四名廖人連忙跑出去,說出了一個屋內的其他人聽不懂的單詞。
“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