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著眼未來
- 明末之范進種田
- 一起來盤他
- 5638字
- 2019-11-28 15:02:23
這弗朗機人帶到后,比比劃劃的說了半天,范進是一個字也不懂。而且明顯的這洋人語氣不善,范進看著有些來氣。
他給了旁邊范尼一個顏色,范尼心領神會,上前就賞了這洋人兩個大耳刮子。
“啪……啪……”
這小子用了十成勁兒,扇的那弗朗機人眼冒金星,不多時兩側臉頰就腫起好高。
看了看此時溫柔的像小綿羊一樣的弗朗機人,范進開口一笑,溫文爾雅道:
“這位洋大哥,可有名姓啊?”
“@#¥……#……%*&”
“既然大哥不喜歡我大明話,那就再賞你幾個板子吧。范尼,軍杖伺候!”
范進看到范尼如狼似虎一般的撲將過去,隨后拉著這個還有些頤氣指使的洋人下去打板子,心里竟然有些愜意。
特么的,給臉往鼻子上上。剛才見到范進有了好臉色,這個洋人竟然又開始跳腳,真當這里是倭國,什么人都可以讓你指了?
一刻鐘后,被狠狠地打了十大板的弗朗機人,神情有些委頓的被范尼和池重兩人架了回來。
這廝已經完全失去了剛才跳腳蹦跶的神采,范進猛然間發現,這竟是第一次正式相見。以后需要從這些來遠東的傳教士身上榨很多東西,鬧僵了不太好。看來這個老外真的不懂大明官話。弗朗機人其實是葡萄牙人,只是這葡萄牙語自己真不會說。
然而在1373年的時候,英國與葡萄牙就建立了同盟關系。1385年,在英國的軍事支持下,葡萄牙才取得了真正的獨立。那個1373年的聯盟,一直維持到了前世記憶的最后一天。如果用英語,興許對方能夠聽懂。只是自己打小就不喜歡英語,更別提后來的初、高中,大學階段。
他想了想,盡可能的回憶著當初學的稀爛的英語,對著態度“大為好轉”的弗朗機人,溫言道:
“先生你好,這里是拆那,俺叫范進,你叫啥,你干啥來了?”
幾乎是被揍的趴在地上的弗朗機人,猛然聽到范進竟然會說英語,雖然語調和措辭有些怪異,但總算是能聽明白。剛才自己用曰本語和葡萄牙語分別指責了對方沒有善待俘虜,而且對神職人員缺乏最起碼的尊敬,沒想到這個野蠻人竟然直接動手打人!
“哦,買糕的,您竟然會說文明的語言,謝天謝地……”
范進見這老小子身體服軟,嘴上似乎還是不服,就從腰里抽出了恰西克,輕輕的,用類似那種情人間撫摸的力道,拍了拍這弗朗機人的臉,提醒他這是中土大明,不是他弗朗機,
“先生,俺不太會說英語,但是你說的俺都聽明白了。記住,這里是大明,俺是范進,你現在是我長樂軍的俘虜,要是不乖,那可就死啦死啦地!”最后幾個字,真的是按曰語讀出來的,唬的這老小子一愣一愣的,亂蓬蓬的紅色頭發下的綠眼珠轉了半天,終于算是明白了形勢。
“尊敬的將軍大人,不知您在官府任何職啊?我是來自西方文明國度葡萄牙的使者迪亞哥,傳遞者上帝的福音,我……”
范進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個老小子果真是傳教士,來這邊洗腦的。
“四刀!別特么跟我扯這個,就告訴你吧,老子沒有官職,老子就是路西法,你來錯地方了,法克右”最后怕對方聽不懂,這年頭到底有沒有法克右這個詞,但是敢在老子面前嘚瑟豈能放過,于是又補了一句“法克!”。
迪亞哥聽到“路西法”這個撒旦的名字時,當即驚的吐出了舌頭,好家伙,這個大明的人怎么如此野蠻,信奉那魔鬼?而且見此人雖衣著破爛,但又怎會說那英格蘭語?
范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將軍果是“啟明星”下界,那弗朗機語都會說,看來真是神仙啊。
范進見對方被唬住,嘿嘿一笑,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看看這個,你會不會做——”
邊說,邊拿出來一張紙,上面畫著一個小人,小人推著一門小炮。這個炮是范進完全根據自己的印象來畫的,可能與實際的樣式并不相同。但范進也懶得計較,當初《神器譜》上那些圖比這個可要更加的潦草,人家還出書了呢。
那弗朗機人見著圖樣看了一會,隨后道“先生,這是后裝后填裝滑膛加農炮,在傳播福音的同時,我也是火器專家。被教會派來曰本進行火器的制造和使用指導。只是這次我所屬的曰本勢力有出外作戰的任務,就來了大明朝。您畫的這種炮口徑很小,估計是三磅炮,而且少了很多東西”
火器專家?!老子現在缺的就是火器專家,哼哼,既然讓老子發現你了,那你這個老東西也別想走了!
“哦?你竟然是火器專家?那你說說,這門炮還缺啥?”隨后讓范尼拿來紙筆,讓迪亞哥重新繪制。
這迪亞哥雖然最開始趾高氣昂,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但是一聽范進說到火器,似乎非常癡迷,看來這人是技術人員多于神職人員。
他只是朦朦朧朧的記得,大明朝并沒有鑄造過大型佛朗機炮的記載,而他畫的這種后裝式弗朗機,其實是明叛王朱宸濠于正德十二年間鑄造的。當時是分了一二三四,四種型號。范進畫的是所謂的“一號弗朗機炮”長約兩米,裝實心兒鉛子兒,每個鉛子兒重量約為一斤,用火藥也是一斤。但這都是記憶中極為模糊的數字,具體如何發揮火炮的最大威力,還得看這個時代的人用他們的經驗才行。
這一磅又是多少,范進絲毫沒數,但是想到一斤的炮彈的確不是很大,也就釋然了。縱觀大明一朝,都沒有造出過可以按在船上的巨型艦炮,這迪亞哥說我這是三磅小炮并不為過。
只見迪亞哥拿著毛筆,很快的就勾勒出了炮身、炮架,在炮架的一旁又畫上了輪子,主炮管旁邊,又加了大約五個子銃,這炮身上還有照門和準星。
范進也算得上是半個“磚家”,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再次的低估了古人的智慧。這種子銃的形式,定是用這個子銃提前準備好彈藥,而不用再在戰時手忙腳亂的狀態逐發裝。這樣的話,火炮的發射速度定會加快。但是發現他畫的這個版本,炮身咋這么短?這樣射程是否有保證呢?
這算上子銃,還有炮管里,共計六發炮彈。難道是打完這六發炮彈,炮管已經受熱無法繼續裝藥了?嗯,這個可能較大。
和范進估計的差不多,迪亞哥畫完之后,說這個就是后裝加農炮的圖樣了。此炮可以在五百步的距離內,發揮最大的功效,最遠能夠打到八百步,只是已經沒有準星可言了。
范進仔仔細細的詢問了里面的細節,比如炮身和輪架如何固定,采用何種材質,火炮的口徑、長度、外徑,材質等等。
最后用了將近兩個時辰,范進畫了大概三十多張具有超越時代“美感”的生產草圖。范進知道,這么倉促畫出來的東西是不能指導生產的,等一會這迪亞哥回去后,范進還要進一步的計算、細化。
給了迪亞哥一封曰本銀錠,這老小子竟然也是個見錢眼開的主兒,怎么此時不提他那傳播福音還有神職人員的自覺了?范進一時覺得有些好笑,隨后便要轟他出門。
只是這迪亞哥見到了范進畫圖,驚得下巴都要掉將下來。歐洲那邊最優秀的工程師,好像也沒有這般嚴謹的制圖方法,還有這般詳細的草圖吧?但是見了銀子后,迪亞哥臉上一副圣潔的表情,義正言辭的對范進道:
“先生,我收下你對我付出的報酬。這是我有些好奇,先生是如何知道這機械制圖法的,怎地又畫的如此之快?”
這還叫快?范進想了想前世為了趕項目,每天加班出圖幾百張眉頭都不眨一下的經歷來。雖然那時有平面CAD、三維CREO等軟件支持,但是剛才這種強度的繪圖對他還是小兒科一般。他神秘一笑:
“告訴你吧葡萄牙人,我是路西法,我可是有魔法的!”
迪亞哥知道這個渾身上下充滿著神秘的東方人是不會對自己說實話的,便聳了聳肩,在池重和范尼的照顧下離開了范進這里。沒辦法,這十大板打上,估計沒個三五日是起不來的。
范進在整理細化圖紙時,猛然發現——自己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統一度量,不僅圖紙無法繼續繪制,就連將來工匠們照圖制作,都會成問題。想到這里,他放下剛剛畫好的后裝佛朗機炮,又新拿了紙畫將起來。他在提筆的同時,反復推敲,認為其他幾樣東西,也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
一切都要著眼未來,現在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范進又拿出了當時在血汗工廠里面加班趕圖的精神,挑燈夜戰起來。
十日后,此時已經到了二月底,天氣已經漸漸暖和過來。
長樂軍的眾人依靠著勤勞的雙手,在營海東南這片原本鳥不拉屎的地方開始了耕耘。
此時地寒未過,但也能補種些豆子、蕎麥之類,范進的人口越來越多,攤子也越鋪越大,不得不在膠州未開墾的土地上,撒下些希望的種子。同樣的,農田建在哪里,民房和軍營建在哪里,都是早就規劃好了的。
雖然只過了十日,但是長樂軍當中人才濟濟,大家已經住上了木制的板房,不用再忍受那地窩子里面刮進去的冷風了。而范進在眾人住進新家的第一天,頒布了一道命令,凡是入住民房、軍營等建筑物的,務必沐浴、理發。隨后長樂軍會給沒人換上新的衣衫,將原來布滿虱子跳蚤的舊衣焚燒。
此舉一出,甚得民心。范進見大家一派喜氣洋洋,燒水洗澡、沐浴更衣的,之后眾人就都換了個人一樣,精神面貌更加的飽滿和充實。便覺此舉是符合時宜的,便給賈飛那邊也遞了口信,要求大家別再住地窩子了,建新房、洗澡澡、換新衣,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只是所有范進的手下都興高采烈之時,范進自己卻萎靡了下來。這一頓操作,又是買布料,又是購置青銅、鐵料、糧草,火藥的,銀子流水般的花出去,直到現在還沒有回頭錢,范進竟愕然的發現,隨著最后一批新衣服發下,自己竟然快要破產了!
不行,這坐吃山空的,現在算上莒州賈飛那邊的一百余人,還有自己這邊將近五百來口子,滿打滿算將近八百來人了,自己還沒有穩定的財源,讓范進不得不急的只搓手。
看來,這附近應該有流匪出沒了。范進想了一大圈,自己能賺錢的買賣一樣都還沒考慮,只能干這最原始,來錢最快的勾當了。于是,他安排曹興旺和萬里英,每日加派哨探,給我探明這莒州和膠州之間,以及莒州西面、膠州南邊這一片廣大的地域,看看有哪些占山為王,坐地為匪的,然后記錄下來,是時候讓這些隊伍出去見見血了!
忙完了軍中之事,范進抽身來到了匠作坊。此時鳥銃的打制比賽已經到了決勝負的時候,王二鐵和孫阿蠻正在進行最后的組裝工作。
雖說十日內打造一桿鳥銃,在范進看來慢的離譜,但是對于這個時代的工匠來講,如果沒有眾多的徒弟和手下幫忙,幾乎是難以完成的任務。
兩人見范進過來,都忙不迭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紛紛上來拜見。只是范進先不急著問王二鐵和孫阿蠻鳥銃的事兒,而是掏出了幾張圖紙。
范進這幾日可以說是閉關修煉,他除了每日的早訓以及外出考察地形外,連吃飯都不愿耽擱,生怕哪個細節忽略掉了。
他首先拿出來的,是一套滾珠磨床,因為要加工的尺寸不同,這磨床又細分為兩部分。因為范進非常清楚,現在想要發展一切,這軸承都必須是第一步需要解決的。
之前的四輪馬車,由于軸承非常不精密,走到半路就紛紛的滑壞內外圈,最開始是“吱吱”的酸牙聲響。到了后來就干脆不轉了,又換回了青銅軸瓦這種低效的滑動軸承。且木頭材質,無論哪種都無法與鋼鐵相媲美。無論是摩擦系數還是耐磨程度,木料軸承是不能用作工業化生產的。
他曾經拆下了損毀的木頭軸承,發現都是由于手工打磨的銃子圓度不夠導致的。要想做出合格的工業用軸承,就需要有工業機床。目前自己上哪兒去搞機床?通過考察,發現此時膠州大沽河比前世記憶當中可是雄偉的多,數量豐沛,部分地方落差還是分可觀,這么好的水力資源不用,留著作甚。
范進當時思考,要想出機床,就先要有不太精密的軸承,以及可以勉強使用的鋼鐵。
這似乎是一個循環,只有破解第一步——精密軸承,才有辦法解決掉后面的一系列問題。邏輯是這樣的:打磨出合格的滾珠,用上次的方法加工出內外圈,制得木質半精密軸承。隨后將其安裝在水力車床上。從水力這個穩定的動力來源上,定可保證車出來的鋼制軸承內外圈合格,這樣便得出了鋼制半精密軸承。
有了半精密軸承,再將其安裝在設計好的水力鍛床上,便可鍛打金屬,把人工鍛打的時間大大縮短,又提高了鋼材的密實程度,去除材料結構中的氣泡等,這樣就可以鍛造出鋼制軸承的內外圈,再拿到同樣用半精密軸承提升了性能和加工精度的水力車床上,便可加工出符合要求的初級精密軸承。
待到以后發展出了合格的材料,再用更優異的材料優化機床,提升精密加工等級,這樣便可得到真正的精密軸承!
只是為了著眼未來,這第一步的軸承滾珠,肯定是要做好的。他遍尋了前世記憶,知道這軸承滾珠其實是用滾珠磨床磨出來的。
便依照記憶,設計出類似上下兩塊磨石,中間夾著鋼珠的滾珠磨床式樣。隨后為了方便的得出規格統一的滾珠,范進終于自己統一了度量。
他用自己的一只左手,記憶當中這只手是三百毫米長。用炭筆劃出一條線,記做三百毫。又發揮愚公精神,用沒有刻度的齒加上圓規,花了三天等分了這三百毫米,終于得出了和前世記憶當中的一毫米最接近的一毫來。隨后接著這個一毫,用圓規均勻的在沒有刻度的木尺上逐一劃線,十個間距為一厘,一百個間距為一分,一千個間距為一米。
就是這前世當中最簡單的常用的工具,在這個時代竟然如此之難以獲得。最后拿著這個“米尺”的范進,已經有些泣不成聲。
他一刻也沒有停,又把他自己制定的九毫的長度,在另一個光板尺上刻出,然后將這個九毫長度等分了十份。
又按照前世的記憶,將這個九毫用圓規分別量取一倍、兩倍……,共五倍的長度,做成了另一個小尺。讓鐵匠坊的一個小伙計,照著他的這兩把尺子的刻度,刻在鋼尺上,隨后用他的圖樣,做出了一把游標卡尺。
沒有這個東西,外徑的量取,公差的測定都是無稽之談。
同樣的,連同卡尺一道,角度尺的樣式也被范進給了小伙計,吩咐他一定要打制好,完全做好后,再來找自己,做得好了,有賞。
到了今日,正好小伙計做完了熟鐵打造的卡尺、角度尺,米尺,范進依言賞了這伙計,便來到匠作坊。
他將圖紙上標記的尺寸,以及卡尺的使用方法告訴了眾人。孫阿蠻還有些不信,這小小卡尺竟然可以區分頭發絲的厚度差別,怎么可能。
范進當著他的面,拿起兩個他認為完全一致的手工打磨銃子。用卡尺一量,一個外徑是六點九零毫,另一個卻是六點七五毫。雖然小數點后兩位是估算的,但的的確確是可以精確到毫之后的一位的。
也就是說,米尺上最小的單位毫,又把他分成了十份,這個小尺子,可以精確的量出來那一份!眾人聽到范進這么一解釋,在思索了半晌后,紛紛拍手叫好!尤其是孫阿蠻和王二鐵等老工匠,這統一度量后帶來的便利只有他們才能體會。
范進打算在馬車、機床等設備上,安裝大規格的軸承,而滑輪弩、后續出現的民用設備上,用上小規格的軸承,這就需要兩種不同的磨具,所以是兩套磨床。范進將所有東西丟給王二鐵,讓他派人依樣各打制二十套。隨后,告訴他和孫阿蠻——
“用卡尺良好你們打制的鳥銃,檢查尺寸是否與原銃統一,明日我要再來匠作坊,檢驗下你們誰的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