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耀玻璃：全球汽車玻璃龍頭

證券時報記者 楊蘇

福耀玻璃一直說，為世界貢獻一片透明、有靈魂的玻璃，為世界汽車工業當好配角。三四十年專注玻璃乃至汽車玻璃行業，是福耀玻璃成長為全球業內龍頭的不二法門。

器物有魂，汽車玻璃之魂，多源于福耀。“我們的汽車玻璃技術水平在世界上處于領先水平，不領先，怎么進奔馳、賓利、寶馬的車子？”福耀玻璃董事長曹德旺言語中當仁不讓，一如公司成長為全球汽車玻璃領導企業的氣勢。

福耀玻璃一直說，為世界貢獻一片透明、有靈魂的玻璃，為世界汽車工業當好配角。中國汽車工業根基羸弱，依托市場換技術艱辛發展。但在汽車玻璃領域，福耀玻璃三四十年的聚焦專注，成就了自身規模和技術的全球龍頭地位。同時，福耀玻璃在資本市場超過百億元的分紅回饋投資者，在公司治理和社會責任等方面長期是A股上市公司的楷模。

四十年專注，走向全球

了解福耀玻璃的人，都知道31年和42年的含義。曹德旺1976年進入福建高山玻璃廠任采購員，至今從事玻璃行業42年；福耀玻璃1987年成立，專注于汽車安全玻璃全解決方案，至今31年。

三四十年專注玻璃乃至汽車玻璃行業，是福耀玻璃成長為全球業內龍頭的不二法門。一花一世界，福耀玻璃眼中的玻璃，與我們常人所看大有不同。在年度報告里，福耀玻璃告訴投資者，要為世界汽車工業當好配角，為世界貢獻一片透明、有靈魂的玻璃。

何謂“透明、有靈魂”？福耀玻璃告訴證券時報記者，“透明”分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指玻璃產品自身，是透明純凈無雜質的；第二個層次是指公司規范治理，財務數據的公開透明，按章納稅，童叟無欺，注重企業社會責任；第三個層次是指福耀玻璃的追求和理想，以透明的價值觀追求這份事業的發展。

“靈魂”則指福耀玻璃的初心，也是使命和追求。福耀玻璃為世界提供一片有靈魂的玻璃，意味著福耀不只把玻璃定位成一個簡單的工業品，玻璃所包含的不只是高質量、高技術含量，這片玻璃同時也是福耀精神的體現，是一片有溫度的人文產品。古云，器物有魂。福耀在這片玻璃上傾注的是所有福耀人的精神，是企業在發展自我的同時兼善天下的價值觀，是對義利相濟的商道大義的遵從。

企業文化當先，福耀玻璃發展壯大只是時間問題。公開資料顯示，福耀玻璃1987年成立，1993年6月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主板上市，2015年3月在香港聯合交易所有限公司主板掛牌并上市，是全球領先、專注于汽車安全玻璃全解決方案的大型跨國集團。目前，福耀玻璃已在上海、福建、天津、重慶等十幾個省市建立了現代化的生產基地，在國內形成了一整套貫穿東南西北的產銷網絡體系。同時，福耀玻璃還在美國、俄羅斯、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德國和中國香港等多個國家和地區設立了子公司和商務機構。

國際化發展并成為全球行業龍頭，是所有偉大的公司專注發展的必然結果。1976年到1995年，曹德旺把這20年總結為人生的第一階段，從農民成長為初級經營者，從不為向有為，隨后堅定了國際化的決心。

早在1991年，福耀玻璃生產的汽車玻璃就已經向美國、加拿大等地出口；1995年，為市場和品牌國際化階段，福耀玻璃在美國設立營銷機構，印有福耀標志的產品越來越為當地市場所接受。從那時起，美國作為全球最重要的汽車消費市場和生產國，一直在福耀玻璃的發展戰略中占有重要地位。

2004年，福耀玻璃進入技術與服務的國際化階段，開始參與通用、現代等汽車廠商的OEM同步設計，并獲得認同。2006—2008年，福耀玻璃在德國、韓國、日本成立了子公司，為這些市場的配套客戶提供銷售及客戶支援服務。2010年，福耀玻璃在底特律設立子公司，是集團立足于美國底特律汽車城輻射北美地區的配套增值服務中心，為當地客戶提供近距離的快捷服務。在此之后，福耀玻璃在美國市場的年銷售額近4億美元。

2011年，福耀玻璃投資2億美元在俄羅斯卡盧加州建設了第一個海外工廠；2014年，福耀玻璃啟動美國項目，總投資額目前已超過7億美元，是中國汽車零部件企業在美的最大投資。2016年6月，福耀玻璃位于美國伊利諾伊州的浮法玻璃項目，已完成全部兩條生產線的升級改造，可生產滿足汽車玻璃要求的各種厚度及顏色的浮法玻璃，年產量達28萬噸。

福耀美國公司現有450萬套汽車玻璃、400萬片汽車配件的年生產能力，是全球最大的汽車玻璃單體廠房，可提供全美1/4的汽車玻璃配套需求。2017年，該工廠已實現盈利，通用、克萊斯勒等整車客戶的訂單絡繹不絕。2018年，中國駐紐約總領事章啟月到訪福耀美國公司，認為福耀美國公司為中美貿易提供了一個“可研究案例”，該案例說明兩國只有貿易合作才能互惠互利。

并購重組玻璃產業公司，也是福耀玻璃發展的重要方式。曹德旺告訴證券時報記者，并購重組是很好的方式，福耀玻璃也做過，福耀玻璃在中國收購了4家企業，改造得都非常成功。“在境外，我們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時間合適，條件合適，我們也會收購進來，但是要認真、謹慎地做，我們會測算，收進來有錢賺，我肯定干，沒有錢賺，我肯定不干。”

全球研發，打造智能汽車玻璃

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玻璃是傳統產業，但汽車玻璃越來越科技化。在福耀玻璃產品展覽中心，曹德旺告訴證券時報記者，汽車玻璃行業的特征是高技術、高勞動密集型。

1994年的中國，還有很多窗戶是用紙糊的。當時，曹德旺參觀美國福特博物館，發現中美經濟有100年的差距，而美國同行PPG創立于1883年，比福耀玻璃早了104年。并且，在國家產業轉型期，傳統行業總是排頭兵。

于是，曹德旺把公司的專營主業調整為汽車玻璃。經過20多年的發展，截至2018年第三季度，福耀玻璃共申請專利1358件，獲得授權1028件。福耀玻璃豐富產品線，優化產品結構，提升產品附加值，如包邊產品、HUD抬頭顯示玻璃、隔音玻璃、憎水玻璃、SPD調光玻璃、鍍膜玻璃、超紫外隔絕玻璃等，并為全球客戶提供更全面的產品解決方案和服務。

以鍍膜玻璃為例，它將玻璃的高透光性與太陽熱輻射的透過性巧妙地結合在一起，成功解決了夏季車內高溫困擾。實驗顯示，產品所帶來的紫外線阻隔率達到99%以上，太陽能阻隔率大于65%。車輛在烈日下曝曬2個小時，車內溫度比使用普通玻璃的車輛平均下降5攝氏度。在防曬功能的基礎上，福耀鍍膜玻璃還以鍍膜層為載體，將汽車駕駛中的實用功能結合在玻璃上。比如，以金屬膜層為加熱介質，可以在冬季高效去除前擋玻璃表面的冰霜，比空調除霜用時縮短40%。鍍膜加熱功能還可以在雨霧天氣去除行駛過程中的霧氣，還可結合抬頭顯示、天線信號接收等功能。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智能和環保汽車的發展，集各種功能于一身的智能汽車玻璃需求快速增加，市場規模不斷擴大，為福耀玻璃提供了新的發展機遇。在此背景下，福耀玻璃定位了產品的五大研發方向，即安全舒適、智能控制、節能環保、美觀時尚、集成總成。

科技加持，讓每單位面積玻璃單價有了更期待的上升空間。曹德旺介紹，“這兩年我們在策劃汽車玻璃的升級，用新的技術做，產值會有明顯的提高。我們正在蘇州建一個高標準的汽車玻璃廠，各種新的技術都會設計進去。”

為了完成這些新產品的開發，福耀集團在新材料、新工藝和加工設備研究方面同步規劃，70%以上的機械加工設備實現自主研發生產，且基本達到國際先進裝備水平。玻璃彎曲成型鋼化技術獲國家技術發明二等獎，新型夾層壓制成型技術及新型鍍膜功能化、表面功能化、光電功能化技術等領先國際水平。

此外，福耀玻璃在中國、美國、德國全球六大設計中心實現聯動，將全球客戶需求與供應互聯互通，為全球汽車廠商提供頂級的服務，全面提升企業的“經營質量”，成為中國制造走向世界舞臺的一面旗幟。

高質量發展，公司治理典范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這是對我國經濟發展階段的重要判斷，也為企業發展指明了方向。

證券時報記者發現，高質量發展在福耀玻璃有三個方面的表現。首先，在產品結構上，以客戶為導向，注重技術創新，提升產品附加價值，為汽車品牌客戶提供更全面的產品解決方案。其次，在品牌建設方面，福耀玻璃提倡質量經營和全球化經營，將福耀玻璃打造成一個高效率的、代表行業典范的國際品牌。再者，在生產模式上，福耀玻璃推動大數據和智能制造，構建IT技術驅動業務流程的福耀一體化協同平臺，建設高質量的福耀生產體系。

其實，在2016年9月，福耀玻璃內部會議上，曹德旺再次明確：“為中國人做一片高度安全、舒適、節能、智能的汽車玻璃，以此為我們的產品定位，這將是福耀下一步發展的重要戰略。”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質量”就是福耀玻璃的“本”。隨著汽車工業的蓬勃發展，汽車玻璃作為核心安全零部件，越來越受到主機廠及全社會的廣泛重視。福耀玻璃圍繞著“人品、產品、品質、品味”“四品一體”的經營理念，以“為中國人做一片屬于自己的玻璃”為使命，專注產品、客戶價值、質量經營，三者互相促進。

作為一家上市公司，需要良好的公司治理，才能真正保障中小投資者的利益。福耀玻璃在這方面是A股公司的典范，曾為中國的公司治理開創先河，最早將獨立董事制度引入公司董事會。在2008年金融危機前，福耀玻璃大股東自愿承擔20多億元的損失，但是堅決計提資產減值、堅決關停無效益資產，最終后也是為了保護中小投資者的權益。

有投資者評價，福耀玻璃無論收入還是市值，在A股公司中都無法排名靠前，但是公司的社會形象和品牌美譽度非常高，而且凈資產收益率可以多年維持20%左右。福耀玻璃員工告訴記者，公司的成就源于強烈的使命感，從最早的“為中國人做一片汽車玻璃”到“樹立汽車玻璃供應商的典范”到“福耀全球”，以技術、創新和人才，讓福耀玻璃成為一家讓客戶、股東、員工、供應商、政府、經銷商、社會長期信賴的企業。

圈錢太多是A股公司的頑疾，但是福耀玻璃上市以來分紅金額超過百億元，大幅回饋股東，現金分紅比例經常高達50%。數據顯示，自1993年上市以來至2018年度，福耀玻璃累計已向投資者派發現金紅利136.52億元，股票股利14.06億元。福耀玻璃的現金分紅占累計至2018年6月實現的歸屬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凈利潤244.59億元的55.82%。

與募集資金相比，福耀玻璃現金分紅規模要大上幾倍，為上市公司之罕見。自1993年上市以來至2018年度，福耀玻璃累計發放的A股股息137.18億元，是國內A股募集資金6.96億的19.71倍；2015年至2018年累計發放的H股股息13.40億元，是2015年境外H股募集資金折人民幣67.26億元的0.20倍；至2018年度A+H累計分紅150.58億元，是A+H總募資74.22億元的2.03倍。

高比例分紅是基于福耀玻璃良好的經營業績。福耀玻璃告訴記者，將持續以智識引領發展，以創新為驅動，不斷致力于提升汽車玻璃在環保、節能、智能、集成方面的科技附加值，為股東創造價值。

【采訪札記】

真人怪杰曹德旺

何偉

在攝像機前落座后，為向這位明星企業家示好，我手持一本他的得意之作《心若菩提》，談了我的讀后感。

“我可從不看證券時報”。他的回敬一點兒也不客氣。

這小老頭，手戴串珠、個頭兒敦實、口音明顯，一雙不大的眼睛偶爾會閃露出銳利的目光。72歲了依然活躍在國際商戰的舞臺上，毫無倦態退意。他不喜歡正襟危坐的訪談，自嘲喜歡胡說八道，我們事先準備好的問題也被他任性地推翻了。我索性與他一起，進行沒有提綱的訪談。

曹德旺是個愛講實話的企業家。他經常有一些驚世之言、盛世危言。房市正火的時候他放炮“房地產崩盤是早晚的事，手里多余的房子應該盡快賣掉”。國家推出“中國制造2025”的時候，他直言“中國制造業的綜合稅務比美國高出35%。”到美國辦廠的老總又不止他一人，獨他要大喊美國辦廠的優勢，顯得很沒城府，本來砸10億美元海外建廠就易遭非議。在參加一場企業家活動演講時他脫稿反問：“我什么時候跑了？跑到哪里去了？”哪里有汽車，就“跑”到哪里去。他很討厭說套話假話，很不屑于說話的國粹藝術：他說，三等人直著說、二等人繞著說、一等人不大說，并自嘲是三等人，不怕得罪人。傳奇色彩濃郁的自傳《心若菩提》，口口相傳，市場幾近脫銷，通篇都是實話實說，其中不乏隱私爆料，情節之坦率令人瞠目。他不太在意修飾維護自己的名人形象，這反倒讓公眾不討厭這位富豪，甚至冠以明星企業家的良好口碑。

曹德旺是個透明的企業家，一如通透的玻璃，連自己的婚外情也不遮擋。別的老總遇到紅顏知己，藏還藏不過來，曹德旺卻通過媒體主動坦白：曾經遇到過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那是一個讓我想把家都扔掉的女人；別人建了豪宅總要防著媒體，他卻主動讓電視臺直播福州價值7000萬元的大宅院，16位美女管家，滿屋茅臺，還有私家菜園……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顯然不是苦行僧，心安理得地享受成功帶來的回報，買豪車建豪宅犒勞自己，不會矯情地大談奉獻或高尚。做慈善也如此。別人捐錢都會有高大上的動機，他卻坦白自己起初的動機很自私：因為擔驚受怕被游街批斗，掙到的第一筆大錢不敢往口袋里揣，索性捐出去，落個睡覺踏實，還賺個好名聲。孰料錢捐出后，曹德旺有個意外發現：行善可以讓內心感受到無比的快樂。后來捐款就一發而不可收，無心插柳成了“慈善大王”。10多年來他一口氣捐掉了上百億。

曹德旺是個另類的企業家。做產品做成“玻璃大王”，做企業做成行業龍頭老大，做人做成了明星企業家。然而，他的心思卻很怪，說這些常人眼里的成功在他看來沒啥意思，他想出家當和尚，去尋求人生迷茫的答案。換個企業家談成功，總有幾條屬于自己的聰明才智，他卻說自己的每一步成績都是被逼出來的。例如福耀玻璃創業以來，一直小心翼翼遵紀守規，不敢偷稅漏稅，是因為早年曹德旺得罪了鄉鎮領導，怕他們找茬打擊報復。這一擔心反倒保佑福耀玻璃一路坦蕩，成為A股的模范企業，福建省的標桿。他是一個只有中國土壤才能長成的企業家，來自底層，有著底層的實誠也有底層的智慧，有著民營企業家的魄力，也有可遇不可求的運氣。

對曹德旺的成功，專家說他機會好，做玻璃趕上了汽車大發展，走出去趕上了美國制造業轉移，但是，我更感興趣他把機遇提供的可能性發揮到極致的能力。這就是個人的稟賦在起作用。曹德旺從小跟隨父親學做生意，父親教誨說做事要用心，讓他掰著小手指頭數數要用多少顆心：用心，真心，愛心，決心，專心，恒心，憐憫心……等到幾十年后功成名就，曹德旺一一悟出這些個“心”的含義時，他傷心傷感“父親已不在了”。

與他的訪談并不輕松也不愉快，因為他不客氣、不迎合、不配合。我思忖，也許正是這種個性，讓他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業績。中華民族的復興，需要純真的企業家，遺憾的是還不夠多，曹德旺算一個。

（作者系證券時報社長兼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