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三天,我連著請假,領導也不太高興了,我賣慘又請了一周。收拾行李回家,我媽做了我最喜歡吃的菜,我想哭,忍住了,
“媽,我請了一周假,這幾天你就好好給我補補吧。”
“為什么請假?”我媽邊盛菜邊問。
“我很久沒有回來了,過完元旦單位也不忙,我就請了一周”,我繼續說道:“媽,我調回縣里上班吧,市里也沒什么好,就我自己一個人,你們也不在身邊。”我知道,我媽一定是反對的,但我還是試探的提了一下。
“回來也行,市里和縣城對調工作還是比較好調的。”我爸說到。
“才剛去市里一年就想著回來,以后結婚了,還能總想著回娘家了?”我就知道,我媽一定不同意。
然后我媽又從各方面分析了市里如何如何好,可那里好不好,對于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一座傷心的城市。
假期短暫而幸福,我的身體恢復的也挺好,回到市里,我收到他的信息:
“你挺好的吧?我陪你去復查吧。”
“挺好的,我自己可以去復查的。”我回復。
“沒事,你提前告訴我,我可以請假。”
我沒有回他的信息,自己去做了復查,一切都挺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我和他知道,我已不是那個我。
過完新年,我把原先租的房子退了,在單位團購的小區買了一間90多平米的房子,兩室一廳,簡單裝修,我沒有買很多家具,客廳墻上掛了一個21寸的電視,沒有買電視柜,茶幾是找木匠做的,只有四條腿和桌面,沙發買了硬質海綿,我實在是不喜歡很軟的沙發,坐上去整個人好像都陷在了里面,窩的人腰疼。廚房更加簡單,餐桌是和茶幾一起定做的,圓形的,不是很大,夠坐四個人。兩間臥室都是朝陽的,我住有陽臺的那間,只放了一張雙人床和一個衣柜,本來想做一個衣帽間的,師傅說需要重新打墻,我說那算了。我是最怕麻煩的了,一切從簡,什么我都是可以將就的。另一個臥室也只放了一張床,我爸媽偶爾來住幾天。
來市里一年,我沒有開過車,那輛小汽車我媽每天開著去跳廣場舞,去菜市場買菜,去后山遛狗,她說每天不用我爸接她上下班,催她化妝換衣服,不用在小區的超市買放了好幾天的菜,她覺得生活美了不少。所以他們給我買了一輛新車,當是提前給我當嫁妝了。
寶哥在今年夏天死了,悄悄的沒有任何征兆的死了。我哭了好幾天,養了十幾年,前幾天我還想帶它去拍一組寫真,現在的照相館什么寫真都拍的,它卻沒有等到。什么事情想到了就應該去做的,一等有可能便錯過一生。
自從我們分開以后,我的生活里再沒有出現過異性,愛情是一件累人的事情,我光想就覺得身心疲憊。畢業以后沒有再像讀大學那樣有大量的輸入,看書的時間減少了很多,上班以后就是這樣,只要有時間,就想躺著,什么都不做,就躺著。其實工作本身并不累,累的是處理工作中的人際關系。
念大學時候我喜歡聽廣播,我記得用手機聽廣播必須要插耳機,聲音模糊的時候就動動耳機,像根天線一樣。后來智能手機問世,逐漸廣播這個功能就沒有了,要專門下載一個聽廣播的軟件,從那以后我就再沒有聽過。
讀書是件苦差事,不僅要讀,還要思考,思考偏了呢,又容易鉆牛角尖,真是太辛苦了。但不讀書,又總覺得生活少了什么。于是我又拿起書,起碼生活有了些許寄托。
情傷最難療愈,所以我買了很多關于這方面的書,總結我失敗的經驗,如果愛情可以用失敗來形容的話。
愛情大致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曖昧期,彼此小心翼翼的試探,對方一點點的回應,都興奮的睡不著覺,見面會臉紅,不小心碰一下手,腎上腺激素都會迅速分泌,這段時期,是愛情里最好的時光;第二階段戀愛期,曖昧期也許主權歸屬不是很明確,但在建立戀愛關系之后,對方會宣誓主權,要求要與異性保持距離,哪怕多看一眼,都不行,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重要的是,這一階段,雙方會發生關系,而且頻率會很高;第三階段倦怠期,從哲學角度講,事物發展會經歷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就算是和仙女在一起,看久了,也就不那么仙了,在這一階段雙方會暴露出一些缺點,會有爭吵,分分合合常態化,性生活的頻率逐漸減少,分手了就結束了,沒分手的就進入下一個階段,第四階段平淡期,同居的像老夫老妻一樣過日子,女生要么找了個大爺,每天伺候吃喝拉撒,照顧飲食起居,男生要么找了個女兒,任性耍脾氣,一天不哄就覺得他不愛她了,女生抱怨自己像個老媽子,男生抱怨對方不再像原來那樣善解人意了。愛情有什么對錯,不過是仗著喜歡,拼命作罷了。
當然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是這樣的,不是所有的階段是涇渭分明的,但90后的愛情,大都逃不出這個定理。
我錯就錯在,把曖昧當戀愛,阿木爾還在第一階段享受曖昧的時候,我已經進入第二階段,我要宣誓主權的時候,他還在幾個女生之中做選擇,我以為他是進入了倦怠期,可人家不過是宣布了,和我結束曖昧期而已。
曖昧是毒藥,上癮。
夏天又來了,市里的夏天很難過的,又熱又悶又曬,遠不如縣里的夏天來的舒服。
周末單位年輕同事們組織聚會,我穿了一件綠色吊帶,冰絲休閑長褲,平底涼鞋,開車到市里周邊的度假村,其實就是農家樂,讓市里的人們在這周末放松一下。
“農家樂這么受歡迎呢?”我嘀咕,因為這里實在是沒有一個停車位,我都繞了兩圈了。又繞回入口的停車場地的時候,正好有一輛車準備開走,我轉彎停在旁邊等他,可他倒車的時候是從我這個方向倒出來的,剛一走,有一輛車就從對面入口駛進來,直接停進去了。先出來一位男士,三十多歲,穿一身休閑,個子一米七八左右,戴墨鏡,比阿木爾要壯一些,每當看見一個男生,我總是要和阿木爾進行對比的,然后副駕下來一位女士,穿長裙,頭戴一頂帽檐很寬的遮陽帽,看來很溫柔,挽著他的胳膊。我下車,直接朝他倆走過去:
“這位先生,你沒看見我正在等這個停車位嗎?”我從墨鏡中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我。
“我沒有看見。”他說。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在等這個停車位,而且在你之前。”雖然有些生氣,但語氣還是平緩的。
“那又怎樣。”他說。
“旁邊這位是你女朋友呀,還是你太太呀,要是女朋友,那她得再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和你這種沒有風度的人再繼續交往,要是太太嘛,那你就好好珍惜吧,不是誰都能看上你的,看你這車也不便宜,但如果既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太太,那我覺得你還是把車位挪出來,要我喊起來,大家都來圍觀,這么多人,萬一有個認識你的,不好收場。”長這么大,我從來沒這么和別人說過話,如此盛氣凌人。
“我是他未婚妻,我們馬上就結婚了,不好意思啊,我們把車挪走吧。”她看向他,溫柔地說。
他把車挪走,我停進去,然后去找我的同事們。
一直到晚上十點,我實在有些困,就先走了。不喝酒又不會唱歌跳舞,就只是吃了,我走時候,停車場依舊滿滿的,大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我就要回家睡覺了。
周一早上去上班,因為中午要去車站接我好朋友小婉,我準備開車去單位,畢業以后我就直接上班了,她讀了研究生,這是畢業以后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先到市里和我呆兩天,然后回縣里。
周一這么堵,早知道這樣,我就走著去單位了,打車去接她也是可以的嘛。從反光鏡里看后面堵的車,嗚嗚泱泱一大片,后面這輛車這么眼熟,車牌號好像在哪里見過,只三秒鐘,我想起來,是農家樂停車場搶車位的那個。真是冤家路窄。等了兩三個綠燈,我才過去路口,那輛車一直跟著我,一直到單位,單位的停車位還是寬裕的,我停下車,他也停下車,朝我走過來,
“你在這里上班嗎?”他愉快的問。
“你跟蹤我。”
“不,這應該算尾隨。”
“你在這里上班嗎?”他又問。
“要你管。”我頭也不回的走進單位。
中午接上小婉,我們去吃烤肉,
“我很久沒有吃烤肉了,研究生學習比本科時候還緊張,我每天有看不完的書和做不完的作業。畢業一年了要,我還是沒離開過那個校園。”她抱怨到。
“沒找到工作嗎?”我問。
“還沒找呢,導師那兒的項目還沒做完呢。”
其實我們不僅很久沒有見過面,也很久沒有聊過天了。我上班,她讀書,我們各自很忙,共同話題也少了,我聊工作她覺得枯燥,她聊校園生活,我覺得無趣。漸漸,也不聊了。但我們是好朋友,一見面還是分外親切的。
小婉住了兩天,就走了,又只剩我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