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病房，這是一間特級病房，兩室一廳，病人住一間，另外一間可以住陪護。

病房里，除了普通病房配備的空調、電視還有冰箱洗衣機等家電，而且裝修很豪華，看上去像賓館。

“庸醫，全是庸醫！他們這幫沒水平的混蛋，憑什么不給我爺爺手術？他們為什么不給我爺爺手術？還不是因為，他們沒水平？......”

趙德仁來到方天茂入住的特級病房，病床上躺著一名身穿病服的老人，滿頭白發，臉色有些灰暗。

一貌美女子坐在放有水壺的桌子上，揮舞著雙手，嗓門很大。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顯得很平靜，從他那憔悴的臉色和暗淡的目光能夠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強忍著痛苦，或者至少是癌痛的折磨剛剛過去。

貌美女子側對著病房門口，并沒有注意到剛出現在門口的趙德仁，她對面的幾個傭人，好像是做了錯事似的，一個個耷拉著腦袋

“咳咳......”在病房門口，趙德仁輕咳了幾聲，這貌美女子有椅子不坐，坐桌子，能不能別這么囂張？

病床上躺著的正是病人方天茂，貌美女子是他孫女方貝貝。

方貝貝轉身，見是趙德仁，她微微愣了一下，有那么一點點尷尬。

不過，這尷尬之色很快消失，眼里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你就是趙德仁？”

從桌子上跳下來，大搖大擺地走到趙德仁跟前，指著趙德仁就罵：“你當的什么狗屁醫生？醫生的天職就是給病人治病，你不給病人手術，還當什么狗屁醫生？當醫生不給病人治病，不如回家種紅薯！”

就方天茂那病情，即便手術成功，他的存活期估計也難超過一年。

這么一想，趙德仁就不想跟方貝貝計較什么。

“方小姐，你能不能先冷靜一點？”趙德仁一點都不生氣，當醫生有點跟常人不同，那就是心理承受能力要強一些。而趙德仁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醫生要強。

“老娘冷靜得很！”方貝貝仍舊用食指指著趙德仁：“說，你為什么不給我爺爺手術？是不是沒水平？沒水平，你還當什么醫生？”

轉身走到桌子前，屁股一抬，重新坐在椅子上，乜斜地看著趙德仁：“姓趙的，我警告你，你敢不給我爺爺手術，我跟你沒完！......”

“方小姐，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冷靜？我爺爺都病成這樣了，你們不理不睬，還叫我冷靜？我能冷靜嗎？”方貝貝又從桌子上跳下來，疾風驟雨般來到趙德仁跟前，指著趙德仁說：“說，你為什么不給我爺爺手術？是不是想拖著，等我爸給你錢，你才點頭答應？”

“方小姐，你爸沒給我錢，就算給我，我也不會收！”趙德仁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方天茂，說：“關于你爺爺的手術，我們醫院還在討論當中，所以，你不用那么著急，好嗎？”

“......”方貝貝頓時不語，愣愣地看著趙德仁，像是不認識趙德仁似的。

“方小姐，這個世界奇跡的發生并不在少數，所以……”

“趙醫生，你什么都別說了！”趙德仁原本想安慰方貝貝幾句，可是，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方貝貝給打斷：“趙醫生，我要你給我爺爺手術，把這個惡性腫瘤給取出來。我倒要看看這個惡性腫瘤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我要要它的命！我要狠狠地把它踩在腳下，使勁地碾爛。我還要把它放在火上烤，放在油里炸！總之一句話，我不能讓它傷害我爺爺，老娘必須要它的命，而且還要讓它嘗嘗老娘的厲害。”

趙德仁哭笑不得，那腫瘤又不是個生命，她這是復什么仇？她腦子沒問題吧？

“方小姐，你沒事兒吧？”趙德仁以狐疑的目光看著方貝貝。

“我當然沒事，我能有什么事？我這個人有個脾氣，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那個混蛋惡性腫瘤把我爺爺折磨得這么慘，此仇不報非君子！我一定要報仇，我一定要將這個混蛋惡性腫瘤給折磨得不成人樣，然后，再將它給殺死！”方貝貝咬咬牙，手舞足蹈，好像馬上要沖鋒陷陣的戰士似的，情緒很激昂。

趙德仁哭笑不得，腫瘤又不是人，方貝貝這報的是什么仇？

再說了，他都還沒下定決心給她爺爺做手術呢。

“方小姐，對你爺爺來說，目前最重要是休息好。至于手術，醫院會做出安排的。”趙德仁勸說道，方貝貝爺爺的腫瘤是腦腫瘤，方貝貝如此大喊大叫，會影響到她爺爺病情的。

“貝貝，你別為難醫生了！”這時，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開了口：“爺爺年紀都這么大了，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沒有什么好可惜的，一句話，爺爺活了到這把年紀，已經有賺了！”

趙德仁看了老人一眼，老人的臉色很平靜，眼神除了暗淡，并無憂傷。把生死看得如此平淡，胸懷該是有多寬廣。這大概就是舉重若輕吧！

“爺爺......”方貝貝撲到病床前，還想說什么，卻被方天茂打手勢給阻止：“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說，也不要再鬧了，醫生很忙的，你不要耽誤他的工作，爺爺也需要休息！”

“好吧！”方貝貝起身走到趙德仁跟前，指著趙德仁的鼻子，很小聲地說：“姓趙的，你敢不給我爺爺手術，看我怎么收拾你！”

趙德仁沒再說什么，笑了笑，轉身走了。

回到辦公室，才喝了一口水，方青云便敲門進來了。

看到方青云，趙德仁感到有些意外，卻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趙醫生，對不起！剛才開會的時候，我、我怠慢了你，還請你大人大量，不要計較。”方青云臉上陪著笑，態度極好。

“方先生，你怎么來了？請坐！”趙德仁放下杯子，態度不冷不熱。

“我......”方慶平坐在沙發上，臉上依然陪著笑，但是這笑聲很僵硬，而且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過的神色：“趙醫生，我還是懇請您給我父親做手術。有什么條件，你盡可以提，只要我方青云能夠做得到的，我一定會答應你！”

就醫什么時候變成談判了？趙德仁心里一陣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