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副總戴起雪白的手套，先仔細觀察了銀幣的兩面，以左手拇指、食指捏住銀幣的邊緣，提到耳旁，右手拿一根小銅棒輕輕地彈擊銀幣，凝神聽了聲音，再把銀幣放在桌上，從衣袋里掏出一件精致的小卡尺，量了直徑，然后抬起頭來，語氣堅定地說道：是真品，品相上等。

裴芩激動得臉一紅，問：值多少錢？

牛副總指指站在側邊的孫經理：有關問題，馬上由他跟你們詳談。再看看那一個吧。

老相說好，小心翼翼地揭開大朝通寶的面紗，然后盯著牛副總的面孔，像推動一座山似的鄭重其事地將錢幣慢慢的推了過去。

牛副總兩眼刷地一亮，輕輕地“哦”了一聲，全神貫注地盯著錢幣正面足足觀察有一分鐘，又輕輕地翻過錢幣，觀察背面。

相信像等候審判長宣讀判決書的重罪犯人，臉上不動聲色，心臟怦怦跳動。

牛副總兩肘支在桌上，兩手交叉，看著男客人說道：

如果是真品，的確非常難得。

接著，他如數家珍口若懸河地解說這古錢的歷史，內容與網絡介紹如出一轍。

裴芩恭恭敬敬地聽著，像第一次上課的小學生。

牛副總終于結束宣講，小心地一手捏住大朝通寶邊緣，一手用銅棒蜻蜓點水一般彈了一下錢幣下端，隨即閉目諦聽。

清脆悅耳的金屬聲仿佛美妙的音樂，溫柔地拍打著相信的鼓膜，撥弄著他的心弦。他緊張而陶醉。

大約過了半分鐘，牛副總睜開眼睛，神態莊重地放下錢幣，用卡尺量了錢幣的外徑、穿徑、厚度，然后開言道：

是非常罕見的真品，含銅量百分之九十以上。說它是真品有一個有力的證據。請看這里——

他用卡尺的一個卡尖指著起孔一側凸起的一小片不規則的殘塊，讓二人看，然后解釋道：這是翻砂形成的流銅，說明古代工藝不是十分精細。如果是現代人偽造，一般用機器軋制，切口絕對整齊光滑，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瑕疵。

相信開心地笑道：畢竟是專家，讓人茅塞頓開。

哪里哪里，看多了，略知一二。非常抱歉，我還有一些事情急需處理，不能奉陪二位了。

裴芩忙問：牛總，你看，這個大朝通寶能值多少錢呢？

牛副總頓了幾秒鐘，答道：這要看怎么炒作，炒作得好，5、600萬也有可能。兩位，失陪，請孫經理跟你們繼續談。

說罷，他收起工具，向目瞪口呆的客人拱拱手，迅速離去。

孫經理請二人坐下，自家在副總的椅子上就坐，打開文件夾，拿出一份材料，說，這是我們最近做的生意。

相信情緒穩定了一些，和妻子一起閱看。

這是一份精致的彩色表格式清單，上面列著物品名稱、材質、版本、產生年代、價格。

他們翻看了幾頁，見多數是先秦青銅器、中古陶瓷、現當代名家紫砂壺。也有幾枚光緒元寶、袁大頭，價格在85萬到110萬。

他問孫經理，這是貴公司的拍賣記錄嗎？

不是拍賣。

孫經理答道，我們公司是幫助賣家尋找買家，也受買家委托尋找賣家。通過我們與雙方議價，得到雙方認可就成交。

你們收取多少中介費？

百分之十。

蠻多的。鑒定給不給出具證書？

可以出，但這得收費。

收多少？

人民幣8000，不要證書3000就可以了。

你不是說你們鑒定、估價都不收費嗎？

我們公司內部的專家，像剛才牛副總給你們做鑒定，不收費，如果是請外面的專家，得付酬金，就要收費。希望你們能理解。

裴芩接道：這話在理，皇帝也不用白人。

老相問：你們是怎么找買家的？這種方式成交率高嗎？

我們有一批固定的客戶，都是資產幾十億上百億，在S市乃至全國、國際有名的大老板。當然，不限于這些人，我們也通過網絡平臺掛牌炒作、推介，這些要花錢。

裴芩：跟賣家收費嗎？

不收費。不過，需要賣家暫借，或者叫墊支一些費用，一年后，無論交易是否成功，這筆錢都如數歸還。你們放心，我們是正規大公司，絕不會違約，況且還有合同做保證。

相信口氣有些不滿：這個，你事先可沒有說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