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低聲勸慰:老不管少事,有火到小房間去朝我發(fā)。好在我們父子有個共同的優(yōu)點,都愛聽女人擺布。
海云把相桐拉到陽臺上,小聲問: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相桐一臉委屈: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那就是他們有事瞞著我們。
別亂猜疑嘛,如果他們有什么事不想公開,也是他們的隱私。
你是兒子,有什么事情必須瞞著你?
你覺得他們在干什么?
海云把公爹接電話的異樣神態(tài),電話里漏出的有古錢要出手的詢問,婆婆打掩護(hù)的言語,聯(lián)系到那張光緒元寶太陽圖,歸納出一個結(jié)論:他們要么手上有值錢的古幣,要么就是在做這類生意。
就算這樣,跟我們有關(guān)系嗎?
你別裝糊涂,如果家里有古貨,就屬于家庭財產(chǎn),瞞著我們是什么意思?
微弱的燈光下女人的眼睛貓眼一樣閃閃發(fā)亮,相桐瞧著這一雙眼睛就失去了替父母辯護(hù)的勇氣,只好以守為攻:你去問問咱爸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她板起臉:該問的時候我當(dāng)然要問。不過我先提醒你,如果他們鬼鬼祟祟地把錢給了相楠,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相桐笑道:你這就冤枉爸媽了,妹妹生的是女孩,他們收入也比我們高,爸媽是明顯偏向我們的!這個,你也不是不知道。
老相和裴芩終于趁星期天小兩口在家,借口裴芩幾位老同事邀請聚會——老同事也是來S市帶第三代的,悄悄地帶了古錢,來到同利文化公司。
同利公司設(shè)在四面玻璃墻幕的高樓里,樓下車水馬龍,行人熙熙攘攘。在這樣的鬧市區(qū),租這樣的大樓開公司,可見財大氣粗。夫妻倆不由得斂聲靜氣地走進(jìn)大門。
孫經(jīng)理在樓下大廳恭候。見面寒暄,一口一個先生、夫人,然后引導(dǎo)他們坐電梯上到4樓。
相信見孫經(jīng)理30歲上下,白凈面皮,戴副眼鏡,態(tài)度、語氣、舉止斯文得像大學(xué)的青年講師,心里便踏實許多。基于閱歷,他一貫認(rèn)為,年輕而很講禮節(jié)的,壞也壞不到那里去。
出了電梯,進(jìn)入迎客大廳,孫經(jīng)理讓相信在兩位年輕女子守候的柜臺上做了訪客登記,然后引二人步入展廳。
相信小聲問裴芩:感覺怎么樣?
嗯,蠻正規(guī)的。
孫經(jīng)理請他們靠一張玻璃小圓桌就坐,用紙杯倒來兩杯純凈水,說:請兩位小坐片刻,喝口水,我去看看有沒有空的接待室,兩位也可以參觀參觀藏品。
相信道了謝,等孫經(jīng)理走開,湊近妻子說:可以放心了吧?
比我想象的好些。
相信拿出自帶的不銹鋼茶杯,喝了幾口,提議去長長見識。于是領(lǐng)著妻子在展廳轉(zhuǎn)悠。
展廳呈T字型,在“一橫”處,墻壁掛著一些字畫、壁毯、唐卡。地上散放著一些根雕、石雕、硅化木、大型瓷器。一組敞開的立櫥,里面陳列著紫砂壺、銅器。還有兩個帶玻璃罩的方桌形陳列柜,里面堆放著錢幣、鐘表、鼻煙壺等。
他的眼光被柜子里的一堆銀幣吸引。
銀幣足有2、300枚,散亂堆放著,多數(shù)是“孫小頭”⒅、“袁大頭”⒆,間有少許光緒元寶。不少銀幣上還印著鮮紅的指紋。
裴芩靠近他嘀咕:這么貴重的東西,就這樣放著啊?
相信也有一點疑問,只是不愿意往壞處想,寬慰妻子說:
不是有玻璃罩著嗎?到那邊再看看去。
他們來到展廳長長的“一豎”位置。
這里是兩排高大的立柜,全是玻璃門加鎖,里面陳列著玉石雕塑、古瓷器、青銅器、金銀工藝品。果然美不勝收,琳瑯滿目。
回到小圓桌旁,他們這才注意到,南邊一排柜子的背面是條走廊,走廊一側(cè)有一溜排7、8間接待室,門都關(guān)著,隱約聽見室內(nèi)傳來交談之聲。
相信低聲說:生意不錯呢!
孫經(jīng)理拿著一個藍(lán)色塑料文件夾,領(lǐng)著一位酷似電視劇《偽裝者》主演靳東的男士快步走來,說:不好意思,讓先生和夫人久等了。這位是我們公司的牛副總,其他專家都在接待,一時半會騰不出空閑,牛副總也是鑒定專家,他說不能讓兩位耽擱太久,所以親自來接待。
接著,他向牛副總介紹了客人。
夫妻倆連忙起身跟牛副總握手。
說罷客套話,牛副總陪兩位客人落座,問道:錢幣帶來了吧?
帶來了。
讓我先給您看一下怎么樣?
老相說好,拿雞蛋一般從提包里取出紅絨盒,輕輕打開,把兩枚包著餐巾紙的錢幣倒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滑落桌面,先揭開光緒元寶的包裝紙,再慢慢地推到牛副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