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盡想好事。是我娘家給我壓箱子的，不曉得那天被你偷去了。

相信：我倒要問問成實，是否記得送古錢的事，鑒定是走了眼還是說了假話。

算了吧，恐怕他也是好意，不想讓我們失望。誰教你財迷心竅又好色的？白送兩萬塊給那個小賤人！她越說越生氣，捶了他兩拳。

相信強作笑顏說：雖然我有點蒙冤，還是要表揚你打得好！一拳不值一萬塊，再朝腰上來幾下。

裴芩挖他一眼：我心疼錢，更心疼人。

下班回來，海云恢復了常有的債主臉色，得知消息，雪上加霜，用餐時一句話沒說，一丟碗筷，就進房間，將門砰一聲關起。

家人不知道，她即將到手的護士長一職花落競爭對手小蔡。崔院長特地跟她打招呼：不是我言而無信，是區領導插手了，我也沒辦法！

婆婆哪里知道夾著這層隱情，將筷子朝桌上一拍：把顏色給誰看？哪個是她的出氣筒？

兒子輕聲說：媽，她不是對你發態度。

小驥竟然跟著勸和：奶奶，你別生氣嘛！

相信跟她耳語：你一鬧，讓兒子為難，孫子難過，我們幾年罪都受了，還忍不住這一次？

裴芩想想的確如此，嘆恨一聲，剩半碗粥也不吃了，挺腰收拾碗筷。

等父親抹過餐桌，相桐哄小驥畫畫。

相信腳前腳后圍著老伴，遞東拿西，逗她開心。

洗刷擦抹干凈，裴芩依舊去做僵尸操。

相信進房上網。他一邊隨意瀏覽新聞，一邊豎起耳朵關注外面動靜。一會，聽見相桐招呼小驥洗澡，后來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進了房間。一會，聽見嘎一聲開門，砰一聲關門，兒媳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房間出來，進入洗手間，又砰一聲關門。

他的心跟著一驚一乍，正與惱火搏斗，響起了“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見是裴芩來電，他急忙接聽。

妻低微急迫的聲音：說話小點聲，你把兩個小太陽帶著，到小廣場西邊找我。就來。

做什么？

見面再說，別告訴他們。

知道了。

他悄悄出房，借著窗戶射進的鄰樓燈光，從餐廳壁櫥里找到兒子上午拎的黑包，拿到紅絨盒，輕手輕腳地出門而去。

他們回宅時，在門外隱約聽見海云吵嚷：你們一條心，就瞞著我一個，不是我偶然看到那本圖冊，這刻兒還被蒙在鼓里。說錢是假的，我還懷疑呢！

相桐的聲音：你懷疑什么？

我哪里知道你們究竟搞什么名堂？

你說清楚，這話什么意思？

小驥哭叫：爸爸，媽媽，你們別生氣嘛！

別吵，再吵打屁股。

被媽媽訓斥，孩子楞住了。

海云轉對丈夫開火：就算是真錢，拍賣了，你敢保證錢都給你支配嗎？也許你寬宏大量，給別人無所謂。

海云，你弄清楚，沒有別人想你我一分錢，相反，爸媽在為我們付出。

他們在為孫子付出，我趙海云沒有要誰任何付出。況且，我不是只認錢不認人的人。跟你結婚的時候，你有錢嗎？

你還講理不講理？

我不講理？以前你們合伙瞞著我，干了多少事？就是把古錢賣了，回來哄我是假的，我照樣被蒙在鼓里！

欺人太甚了！我這就拿古錢給你看。

一陣扣人心弦的靜默。

海云幸災樂禍的腔調：拿出來呀，哼，沒想到歪打正著。你就裝模作樣地找吧！

裴芩氣沖沖地打開門，從相信手上奪過紅絨盒，甩到餐桌上。

盒子滑向墻壁，被彈回，停在了桌子中間。

相信連忙關起門，在背后悄悄拉扯妻子的衣服。

小驥哭著叫奶奶，撲到裴芩懷中。

相桐打開紅絨盒，見兩枚古錢都在，松了一口氣，把盒子伸到海云面前。

海云一臉冰霜，冷笑：既然是假貨，怎么不放心擱家里，要隨身帶？

裴芩汗如雨下，張著嘴喘粗氣，臉色如同才出爐的紅鐵。

相信連忙扶她坐下，說：別急別急，我來解釋——

你媽心里憋得慌，就跟一個舞友說了古錢的事，舞友熱心介紹5號樓一個民間鑒定家再給看看。也怪我們不死心，就順水推舟了。土專家已經60多歲，說光緒元寶不假，但頂多就值4到5000，大朝通寶不像真的，不過，要是走黑市，說不定能賣幾百萬。我跟你媽當場就謝絕了。坑蒙拐騙的事，咱不做。哪知道回來卻聽見你們開辯論會。相桐，你太不像話！

裴芩擺擺手，吃力地說：別說了，頭暈，給我倒杯水。

海云一言不發，快步回了房間，又驚天動地的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