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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文獻綜述

一、地理鄰近與產業集群技術創新

地理鄰近的重要性早在19世紀就受到學者們的重視,但在傳統空間科學的研究中卻一直被視為“黑箱”。隨著20世紀80年代末知識經濟的蓬勃興起,新經濟地理學、新產業地理學等學科的眾多學者從新的不同角度對地理鄰近與知識溢出、交互學習等論題進行了探討(Audretsch and Feldman,1996;Maillat,1998; Morgan,1997),并得出了一個基本的結論:地理鄰近對創新產生重要影響。但地理鄰近是促進了集群技術創新,還是阻礙了集群技術創新?或者地理鄰近在什么條件下更利于集群企業技術創新?學術界尚沒有定論。

薩克森寧(Saxenian,1991)指出創新是一個交互的社會學習的過程,地理鄰近有助于企業在創新網絡中獲得正外部性;邁克爾(Michael,2004)認為地理鄰近有利于隱性知識以及顯性知識的傳遞,進而可以促進區域企業間的合作創新;博發登(Boufaden,2005)對法國巴黎生物技術企業創新的實證研究發現,地理鄰近的企業的創新績效一般水平要高于其他企業;西爾韋斯特(Silvestre,2009)通過對巴西坎普斯盆地石油天然氣產業集群的創新活動進行案例分析,認識到地理鄰近對企業創新具有正的影響效應;桂婕(2008)研究發現中國ICT、生物醫藥、化工和機械四個行業的企業合作共同進行基礎研究時,強鄰近的基礎研究合作對專利發明產出的影響更大;李琳(2011)以中國汽車產業集群為對象進行實證研究時發現,地理鄰近對集群創新具有正效應;艾布拉姆維斯奇(Abramovsky,2011)發現創新知識的適用性和可靠性隨著地理距離的增大而衰減,因此地理鄰近有利于知識共享和交流。

以上學者肯定了地理鄰近對集群創新的積極作用,然而隨著各國產業集群的迅速發展,產業聚集、地理鄰近對產業發展的負面影響也逐漸引起了學者們的重視。布雷克曼(Brakman,2005)首次提出產業集群的“擁擠效應”;塞奇利(Sedgley,2001)研究美國制造業單位資本投入的創新效應時發現,過度的地理集中導致的“要素擁擠效應”對專利產業具有顯著的消極影響;馬斯克爾(Maskell,1999)認為過高的地理鄰近會導致集群內技術和產品高度相似,進而出現惡性競爭,以及知識產權保護問題,所以會抑制集群的創新活動;亨里克(Henrik,2005)指出忘卻學習是學習的重要部分,地理鄰近有助于學習知識,但卻不利于忘卻知識,另外距離太近容易導致聯結鎖定;波斯瑪(Boschma,2005)指出當一個區域變得過分地鄰近和內向時,區域內主體的學習能力會減弱到失去創新能力和不能對外部的變化做出反應的境地;休伯(Huber,2012)和索瑪亞(Soumaya,2013)通過實證分析發現地理鄰近并不能改善企業間的合作關系,對技術創新績效沒有提高作用,甚至可能降低創新績效。

相對于這兩類對立的觀點,部分學者辯證地分析了地理鄰近對技術創新的影響,李琳(2012)從集群周期演化的角度,認為地理鄰近對集群創新的動態影響大體上呈倒U形變化,在集群形成初期和成長期,地理鄰近促進了集群的創新,到集群成熟期時,這種促進作用逐漸減小,衰退期地理鄰近對集群創新的影響轉化為負效應。諾本(Knoben,2006)認為地理鄰近對創新的影響存在類似生產要素的邊際效益遞減規律,特別是過度的地理鄰近對創新績效的提升有制約作用,因此地理鄰近與創新績效為倒U形關系;饒揚德(2006)從知識流動和集體學習的視角認為地理鄰近是“距離產生美”,太多或太少的地理鄰近都不利于區域創新;李琳(2013)對中國國家級軟件園區產業集群中的地理鄰近效應進行實證研究時發現,園區內地理鄰近對集群創新的影響呈現出S形的階段特征。

在西方,對于地理鄰近與創新論題的研究已取得豐碩成果。相比之下,國內研究明顯滯后。而在地理鄰近對創新影響的實證研究方面,即使在西方也是更多地停留于基于問卷調查的案例分析或統計分析,尚缺乏一個規范的、較為科學的研究模型范式。而且通過整理對地理鄰近與集群創新績效關系的研究文獻不難發現,當前的研究僅僅從地理鄰近單一因素討論地理鄰近與集群創新的關系,實際上產業集群的諸多特性如:地理鄰近、知識溢出、關系嵌入、內部競爭以及產業鏈結構等都影響集群的技術創新,并且這些要素之間也相互影響,而目前關于地理鄰近與集群創新績效關系的研究很少將上述特性要素納入到統一的框架中進行研究。鑒于該領域研究結果的矛盾現狀和研究角度的局限性,對這一問題仍有待進一步深入探索和研究。

二、知識溢出與產業集群技術創新

一直以來,知識溢出對區域創新的驅動作用都是一個很有爭議的熱點話題,基本存在兩大對立陣營:知識溢出的支持論者及知識溢出的懷疑論者(高菲,2009;吳曉冰,2009)。

弗里曼(Freeman,1991)認為集群內知識溢出效應促進了集群經濟的增長和集群創新網絡的發展,是集群創新產出和生產率提高的源泉;薩克森寧(1991)對硅谷計算機產業進行案例分析發現,雇員的高流動性所帶來的知識溢出效應是硅谷計算機產業集聚經濟的重要來源;巴普蒂斯塔(Baptista,2000)研究發現個人聯系、企業網絡以及企業間的相互作用促進了知識溢出,成為集群創新的內在原因;卡薩爾和尼科利尼(Cassar and Nicolini,2008)研究認為鄰近區域間的知識溢出提高了彼此創新成功的可能性,進而促進了區域發展;菲拉特奇維(Filatotcheva,2011) 對中國中關村1 318家高技術企業的研究發現,海歸企業家產生了顯著的知識溢出效應,促進了本地高技術企業的技術創新;國內學者魏江(2003)以杭州軟件產業集群為例,認為產業集群憑借知識溢出使得企業在地理上的集聚和創新產出之間形成良性的互動;陶鋒(2011)以國際代工聯盟的技術創新為例,認為知識溢出對聯盟的技術創新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且隱性知識溢出對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更明顯。

以上學者充分肯定了知識溢出對集群創新的積極作用,然而也有學者認為知識溢出對集群的技術創新具有消極影響,要提高集群的創新績效,必須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降低知識溢出。羅默 (Romer,1994)認為知識溢出使得創新成為公共物品,知識溢出使創新的收益發生外溢,從而降低了企業的創新動力;坎瓦爾和埃文森(Kanwar and Evenson,2003)發現知識產權保護對區域經濟的研發投資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能激勵技術創新和科技進步;萊德曼和馬洛尼(Lederman and Maloney,2003)基于發達國家和地區的樣本數據實證分析發現,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與技術創新績效顯著正相關;萊杰(Léger,2003)的研究則說明無論發達還是不發達國家和地區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都有利于技術創新;中國學者杜偉(2004)認為由“知識溢出”和“市場溢出”而導致的創新的“利益溢出”,會嚴重損害創新者的應得利益,降低R&D的積極性。梁濤(2012)研究了知識溢出的負效應,認為知識溢出在一定程度上削減了合作雙方的意愿和積極性,阻礙了合作創新的產生和實現。

相對于這兩類對立的觀點,部分學者辯證地分析了知識溢出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多諾霍(Donoghue,2004)從知識產權保護廣度的角度提出了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創新之間存在倒U形關系的假說;帕克 (Park,2008)將該領域的一系列非線性提法歸結為“最優知識產權保護假說”,按此邏輯集群企業之間也達到最優的知識溢出水平;中國學者趙書松等(2009)認為知識溢出具有兩面性,一方面知識溢出有助于個體和組織的學習,進而有助于提高創新能力,但另一方面知識溢出也具有創新抑制效應、組織利益擠出效應和組織內旁觀效應等負效應;楊玉秀(2007)也指出知識溢出對合作創新的影響是雙向的:一方面,知識溢出為合作創新提供了前提和基礎,知識溢出越多就越有利于合作創新的成功完成,另一方面,知識溢出又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合作者之間的合作意愿和積極性,阻礙了合作創新的產生和實現。

本書認同上述第三種觀點,即集群內部的知識溢出對技術創新兼具推動和阻滯作用,因此在產業集群的發展過程中,應該追求一種合理的、最優的知識溢出水平,知識溢出不足和知識溢出過度對集群式創新都是不利的。從集群整體的層面來說,雖然學者們已經注意到了知識溢出對技術創新的雙向影響,但只有少數研究主要從實證的角度驗證了這一規律,而關于這一規律的機理性研究則不夠充分。

三、嵌入性與產業集群技術創新

本書所研究的嵌入性主要是指集群企業之間的經濟活動嵌入到了企業間的社會關系和區域文化當中,從而相關的經濟活動受社會關系和區域文化的影響。為此下面從關系嵌入和文化嵌入兩方面進行綜述。

近年來,集群企業所嵌入社會關系的強弱如何影響企業的技術創新成為學者們關注的重點。正如斯托珀(Storper,1995)所指出的,近年來集群研究的一個新的特點就是從以往對集群內部運輸成本、企業間的投入產出關系的關注轉向對集群內部網絡、制度和社會文化的關注。而且經過二十余年的發展,社會關系因素對產業集群的影響也得到了大量經驗研究的支持,這些研究得出了很多富有啟發的結論(Piore and Sable,1984;Saxenian,1994)。這些結論所揭示的集群發展的實際狀況,既暴露出了傳統經濟學理論對于產業集群解釋的乏力,也彰顯了建構新的集群理論的可能性(吳結兵,2006)。

網絡關系強度是表現網絡關系特征的一個重要指標,關系強度與企業技術創新或企業競爭優勢的關系一直是理論界爭論的焦點(潘松挺,2009),不同學者從不同角度給出了各自的解釋。烏西(Uzzi,1997)等學者認為網絡關系強度與企業創新績效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烏西對紐約服裝產業的研究發現,由強關系生成的信任對獲取深度的復雜知識、加快信息處理、發現新方法有直接的影響,這些新知識對于技術型企業的成長具有較強的促進作用;徐威廉(Hsu,1997)對中國臺灣新竹的高技術企業的研究發現,網絡關系的強聯系有助于組織間的深度互動,并以產業技術轉移為例,論證了緊密且頻繁的互動可以使接受技術的企業不僅獲得所需要的技術,而且還會對企業生產管理方式和技術創新能力產生有益的影響;漢森(Hansen,1999)認為強關系可以促進隱性知識的轉移,他強調網絡內部組織之間形成的強關系構建了主體雙方間共享知識的基礎,從而形成了網絡伙伴所特有的知識轉移與吸收能力,因而有利于主體之間進行隱性知識的轉移,而且從知識轉移意愿來看,網絡組織之間存在的強關系還可以強化主體之間的相互認同和信任,進而使得知識轉移雙方增強知識轉移的和吸收的意愿和動力;格蘭特(Grant,2005)從社會心理學的視角,認為強關系可以通過形成集體歸屬感來推動組織間隱性知識的轉移;穆罕默德(Mahmood,2011)分別探索供應商、顧客等網絡連接對于研發能力獲取的影響,認為關系嵌入有助于提高企業的研發能力。與上述觀點截然相反的是,自從格蘭諾維特 (Granovetter,1973)提出“弱關系的力量假設”以來,很多學者認為弱關系在信息傳遞的過程中具有更高的效率,因為建立和維護關系的成本隨著關系強度的加強而上升(Lin et al.,1981;Wellmanand Wortley,1990;Petersen et al.,2000),而且,強關系以犧牲伙伴的多樣性為代價,將導致新創意和新方法的來源減少,所以弱關系更有利于技術創新,根據格蘭諾維特(1973)的弱關系力量觀點,企業間保持較弱的關系可以傳遞新鮮的知識和信息,可以避免知識和信息的冗余,弱關系由于其社會開放度大,不僅容易吸收新成員的加入,而且還延伸到網絡外部,實現跨邊界組織的交流與聯系。企業的弱關系更容易吸收新的觀念、新的視角和新的方法,從而能夠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另外,還有些學者認為關系強度與技術創新的關系對不同類型企業而言是不同的。廖建文和韋爾施(Liao and Welsch,2000)研究發現,強關系導致了行為者之間的信任和信賴,對技術型企業的發展有著正向影響,而對于非技術型企業而言,松散的聯系對企業的發展有利,因為企業可以獲得適度的信息和知識,可以花費較少的關系維護費用;羅利等(Rowley et al.,2000)區分了弱關系占主導地位的網絡和強關系占主導地位的網絡,并經過實證得出不同的網絡強度對企業績效的影響與產業類型密切相關的結論;杜維迎(Dving,2008)的研究表明,在動蕩環境下,企業需要建立組織間的多樣化關系,并拓展其網絡范圍,而不是僅僅強化與某一網絡的關系。

中國學者魏江(2003)通過對浙江杭州市軟件產業集群的實證研究發現,集群內部的企業家、企業高層管理者、中層管理者、基層管理者以及企業的技術開發人員之間,都存在高度頻繁的非正式交流,這些非正式交流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強關系特征,為技術和管理知識以及相關產業信息在產業集群內部的流動提供了有效的路徑;王曉娟(2007)在研究中指出,網絡關系由于強度不同,對企業通過網絡傳遞的知識類型的影響程度也不盡相同,因而網絡關系強度會分別有利于集群企業的不同學習動機和模式,即開發式學習和探索式學習;蔡寧(2008)結合中國上市公司海正藥業五十年來的技術創新經驗進行實證分析,得出強弱關系與技術創新模式存在耦合性,弱關系因為低成本和低信息冗余度兩個特點能夠提供豐富的異質性信息,有利于探索式創新,強關系通過企業間的信任傳遞復雜知識,有利于利用式創新;簡兆權(2010)以珠三角地區的116家高科技企業為對象,研究發現與外部企業建立起的網絡關系對知識共享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企業間知識共享的程度越高,企業的技術創新績效也越高,知識共享作為中介變量充當了網絡關系對技術創新績效影響的中介變量;謝洪明(2012)以企業規模和研發投入作為控制變量,構建了網絡關系強度、企業學習能力和技術創新三者之間的關系理論模型,并以申報廣東省高新技術企業和民營科技型企業的企業為調查對象進行了實證檢驗,研究發現企業網絡關系強度和學習能力都對技術創新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

從上述國內外的研究可以看出關系嵌入與集群企業創新績效之間存在較為復雜的非線性關系,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論述了關系嵌入強度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但都缺乏系統性。

文化嵌入作為一個概念最早由祖金和迪馬喬(Zukin and Dimaggio,1990)提出,并指出與關系嵌入、結構嵌入和認知嵌入相并列,文化嵌入也是一種重要的嵌入類型,文化嵌入是指共同的文化環境、社區規范等軟環境對塑造經濟戰略和目標的規范和約束 (魏江,2012),他們認為經濟關系和行為受文化因素的強烈影響;庫克和遜斯托克(Cooke and Schienstock,2000)在產業集群的研究中引入了文化嵌入的概念,并指出文化嵌入可以理解為集群企業對區域文化的融入和適應,并受其約束和規制;之后詹姆斯(James,2005)研究發現集群企業的發展受當地文化嵌入的影響。

產業集群能夠在某個區域形成并取得發展,相同的或近似的區域社會文化因子起了重要的作用。從組織間學習的角度來看,集群內的學習過程被共同的社會和文化環境所影響,文化嵌入不但可以促使本地企業間的非正式學習交流,而且有助于企業間的正式交流和合作創新(Asheim,2002)。然而也有學者認為文化嵌入對集群技術創新也存在阻礙作用,詹姆斯(2007)認為文化嵌入過強會導致集群企業將群外的思想和行為視為異端,不利于對集群外部知識的學習,從而對技術創新有不利影響。

文化嵌入指經濟活動嵌入于文化環境之中,從而導致經濟行為和效率受社會文化諸如民族文化心理和區域文化傳統的影響。從當前關于文化嵌入與區域經濟之間關系的研究中可以發現,文化嵌入可以分為個人、組織、產業(或區域)這三個層次上的文化嵌入性(向永勝,2012),但不同層次的嵌入是存在相互關系的,具體來說,前一層次文化嵌入受后一層次文化嵌入的影響。在現有關于集群創新研究的文獻中,既有研究集群內企業文化嵌入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的(James,2005);也有將集群作為一個整體來考慮區域文化嵌入性對集群整體創新能力的影響的(Faggian,2005),顯然本書的研究屬于后者。

文化作為一個環境變量,對置于其中的經濟活動既具有激勵和導向功能,也具有約束和限制功能。通過對有關文化嵌入研究成果的整理不難發現,既有學者認為文化嵌入對集群發展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也有學者注意到了文化嵌入具有負向的阻礙作用。

對文化嵌入給予肯定的文獻如下。范哈佛貝克(Vanhaverbeke,2002)研究指出特定的文化特征能夠強化企業間合作關系的質量和效果;詹姆斯(2003)認為文化嵌入性使得集群企業形成強烈的“本地身份認同”,從而傾向于本地學習和企業間結網合作;鄔愛其(2004)的研究也發現組織文化中的信任有益于增強企業間關系的強度和持久度;菲戈安(Faggian,2005)認為文化鄰近是關系資本存在的前提和基礎,而關系資本有助于集體學習和相互合作;博伊蓋勒斯蒂基科(Beugelsdijk,2006)的研究指出在關系技能的形成上,具有長期導向的企業文化特征占有重要的地位,而關系技能對形成和維持交易聯結的緊密性和持久性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魏江(2012)指出集群的文化嵌入將塑造集群企業間的分工、合作與網絡學習及資源整合等經濟行為,并影響集群企業間建立合作關系的意愿、強度、穩定性和持久度。

認為文化嵌入對集群的發展存在阻礙作用的文獻如下:威克斯(Wicks,1999)的研究認為文化的鄰近可能導致排外和封閉;魏江(2001)認為當人們對區域文化高度認同,甚至出現排外傾向時,就出現了文化的過度嵌入,此時集群企業習慣在集群內部尋找知識源,而放棄更多的外部知識源;索倫森(Sorensen,2002)認為文化嵌入和關系嵌入一樣,作為一種非正式的制度,具有天然的排他性,強的文化嵌入會使得企業之間形成小群體和小圈子,從而導致排外和封閉,使集群的發展鎖定在既有的技術和產業路徑上;詹姆斯(2007)也認為文化嵌入有利于規范一致行為而約束了其他行為,這將阻礙新奇和變異行為的產生,從而不利于技術創新,特別是突破性創新。

鑒于該領域研究結果的矛盾現狀和研究角度的局限性,對這一問題仍有待進一步深入探索和研究。

四、內部競爭與產業集群技術創新

在關于集群式技術創新的研究成果中,諸多學者發現由地理鄰近、產業性質相似等特征誘發的集群企業之間的競爭對產業集群的技術創新有重要影響(楊皎平,2010),但這種競爭促進了技術創新,還是阻礙了技術創新?或者何種強度的競爭更有利于集群企業技術創新?要回答這一系列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波特(Porter,1990)認為產業集群的一種重要的特征就是為集群內的企業營造了一個競爭的氛圍,而這種競爭氛圍會成為產業集群技術創新優勢的來源;鮑威爾(Powell,1992)的研究發現,為了應對集群內部的競爭和資源稀缺性,當地企業會加快生產速度,加快知識轉化和技術創新速度;阿羅(Arrow,1962)的研究指出,一般來說處于競爭行業的企業要比處于壟斷行業的企業具有更多的技術創新激勵因素;中國學者周浩(2003)認為集群內部企業彼此的激烈競爭,可以加速市場信息的流通,促使科技資源和人力資源的積累,從而為企業技術創新奠定基礎;祝福云(2009)的研究認為在激烈的競爭中效率高的企業會成為技術創新領導者,會加速整個產業的技術創新步伐,并認為鼓勵競爭的產業政策在促進企業競爭的同時增強了高效率企業的技術創新動機。

著名的熊彼特假設則認為相對于競爭行業的企業來說,具有壟斷地位的企業更具技術創新能力。克魯格曼(Krugman,1991)的研究發現規模報酬遞增的產業集群大多是以壟斷競爭為基礎的,近年來國內的一些學者也注意到了集群內部的競爭對技術創新的阻滯作用;仇保興(1999)在研究浙江永康保溫杯產業集群時認為群內的過度競爭是導致該集群產品質量差、產業不斷退化的主要原因之一;張習寧(2009)的研究發現集群內企業之間過度的競爭,會對資源配置、企業盈利、集群可持續發展等產生不利的影響。

相對于這兩類對立的觀點,部分學者辯證地分析了集群內部競爭對技術創新的影響。阿吉翁(Aghion,2005) 等認為市場競爭程度和產業的技術創新績效之間呈現一種倒U形的關系,因為競爭既會增加技術創新高效率者的額外利潤,又會削弱技術創新落后者的創新激勵;廷瓦勒(Tingvall,2006、2011)、阿茲肯納齊(Azkenazy,2008)和科普南(Kilponen,2007)等分別利用英國、瑞典、法國和芬蘭的數據發現市場競爭與創新存在倒U形關系;項后軍(2011)認為核心企業之間的競爭關系與技術創新績效呈現出一種非線性倒U形關系;楊皎平等(2011)通過理論分析和實證檢驗發現集群內部企業的競爭環境與集群的技術創新呈現非線性的關系,其中企業的合作關系充當了中介變量。

本書認同上述第三種觀點,即集群內部的競爭對技術創新兼具推動和阻滯作用,因此在產業集群的發展過程中,應該追求一種合理的、有效的競爭,競爭不足和競爭過度對集群式技術創新都是不利的。當前學者們主要從實證的角度驗證了這一規律,而關于這一規律的機理性研究則不夠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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