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研究背景

產業集群的形成和發展，導致了企業邊界的彈性擴張和企業行為的變化。集群中的每一個主體的技術創新行為不再是孤立的，而是要受到集群內部其他主體的影響。

理論界和實業界普遍認為產業集群的諸多特性，如地理鄰近、知識溢出、關系嵌入、文化嵌入、內部競爭等對當地產業的技術創新推動作用是產業集群促進技術創新的優勢源泉。

關于地理鄰近對產業集群創新的推動作用，國內外的學者已經達成共識。學者們從如下幾個方面進行了論述：（1）從生產層面上，地理鄰近減少了創新所需的人力、物質資源的交通和運輸成本，進而促進了技術創新；（2）從學習層面上，地理鄰近有利于面對面的學習交流，有利于隱性知識的傳播，所以有利于技術創新；（3）從關系網絡層面上，地理鄰近有利于非正式關系的建立，通過促進組織鄰近和認知鄰近減少了創新所需的溝通成本。

關于知識溢出對產業集群創新的推動作用，學者們主要從如下幾個方面進行了論述：（1）知識溢出有利于集群企業之間的相互學習；（2）知識溢出促進了知識擴散，可以帶來整個集群的技術創新；（3）知識溢出增加了集群的知識積累，有利于進一步的知識創造。

關于關系嵌入對產業集群創新的推動作用，學者們主要從如下幾個方面進行了論述：（1）關系嵌入有利于增強集群企業之間的信任，降低交易成本，從而有利于促進合作創新；（2）關系嵌入有利于合作伙伴之間的知識共享，從而有利于促進合作創新；（3）關系嵌入有利于共同解決問題，從而有利于促進技術創新。

產業集群的文化包括冒險精神、情感信任、合作精神、成就欲望等，關于文化嵌入對產業集群的推動作用與關系嵌入比較類似，主要包括：（1）降低了分工和交易過程中的交易成本；（2）縮短了企業之間的認知距離從而促進了合作關系的形成；（3）加強了知識網絡的聯結從而有助于知識共享和相互學習。

關于內部競爭對產業集群創新的推動作用主要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1）為了應對集群內部的競爭和資源稀缺性，集群企業會加快知識轉化和技術創新速度；（2）集群內部企業間的激烈競爭，可以加速市場信息的流通，促使科技資源和人力資源的積累，從而為企業技術創新奠定基礎；（3）激烈的競爭會使效率高的企業成為技術創新領導者，從而加快整個產業的技術創新步伐。

然而近年來很多學者的研究發現上述幾個集群的特性也有可能成為產業集群技術創新的阻礙，中國學者吳曉波和耿帥（2003）將其稱為產業集群的“自稔性”風險，隨著產業集群的發展和理論研究的深入，學者們開始注意產業集群的諸多特性對技術創新的負效應。

地理鄰近對技術創新的阻滯效應主要表現在：（1）從信息渠道方面來看，區域內的過度鄰近容易導致區域的自我封閉、信息孤島，進而導致知識結構和創新方式的趨同性，從而減少技術創新所需要的創新源；（2）從創新積極性方面來看，區域內的過度鄰近不利于知識產權保護，使得搭便車現象泛濫，從而降低創新主體的積極性；（3）從資源要素方面來看，區域內過度鄰近和企業集聚容易導致生產要素成本上升，進而導致惡性競爭，出現擁擠效應。

知識溢出對技術創新的阻滯效應主要表現在：（1）主動的知識溢出所形成的共享性知識具有公共產品的性質，容易造成“搭便車”現象，從而遏制合作創新的成功；（2）被動的知識溢出所具有的外部性會打擊知識溢出方的創新積極性；（3）知識溢出的風險會降低合作創新的意愿。

關系嵌入對技術創新的阻滯效應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討論，經過對相關文獻的整理發現，主要觀點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1）過度的關系嵌入使得群內各個企業掌握的知識和信息大多相同，重復程度很高，因而容易出現技術鎖定；（2）過度的關系嵌入限制了外部知識的輸入量，使得企業無法及時了解外部市場，也無法獲取產品創新的相關信息，技術創新的渠道日益變窄；（3）過度的關系嵌入容易使集群企業出現路徑依賴；（4）關系嵌入產生的過度知識溢出和知識共享容易導致創新惰性。

關于文化嵌入對技術創新的阻滯效應，學者們關注得比較少，相應的研究成果主要有：（1）文化作為一種非正式制度，具有天然的排他性，因此強的文化特性可能形成小群體和圈子，從而導致排外和封閉；（2）特定的文化嵌入容易使集群被鎖定于既有的技術或產業路徑，出現機制的僵化和創新的退化；（3）較強的文化嵌入性導致的認知距離過近，使得集群企業間知識的異質性差，不利于集群的合作創新。

產業集群的內部競爭對技術創新的阻滯效應，主要表現在：（1）集群內部出現過度競爭時，由于生產同類產品的企業過多，產品價格一降再降，必然導致企業利潤缺失，沒有足夠的資金和精力投入創新；（2）由于集群的過度競爭，企業自身技術創新投入不足，往往希望無償利用集群內的知識與技能的溢出，即出現技術創新投入“搭便車”行為，企業不愿自行進行技術創新投入。

綜上所述，產業集群所具有的一些特性：地理鄰近、知識溢出、關系嵌入、文化嵌入、內部競爭等對產業集群的技術創新同時存在正負兩個方面的作用，即產業集群的上述諸多特性與技術創新之間具有辯證關系。一方面，產業集群一些特性會對技術創新產生正向的激勵效應，并可成為技術創新的有效載體；另一方面，同樣是這些特性也會對技術創新產生創新負向的阻滯效應。而近年來，人們關注的大多是產業集群的創新激勵效應，而忽視了產業集群的創新阻滯效應，同時忽視了在不同產業集群環境中正負效應的權變規律。本書認為只有綜合考慮產業集群與技術創新的內在作用機理和演化過程，才能正確制定出提高產業競爭能力、促進區域發展的科技創新政策（吳曉冰，2009；潘松挺，2009）。

本書希望辯證地分析產業集群對技術創新的非線性影響作用機理，并進行實證，從而分析產業集群的相關特性在什么情況下對技術創新具有推動作用，在什么情況下又具有阻滯作用，進而尋求趨利避害的治理機制，以達到產業集群的可持續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