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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

“北京共識”與“華盛頓共識”

國家治理的概念大家比較了解。中國共產黨十八屆三中全會做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決定,其中重要的一點就是國家治理能力和體系的建設。要治理好一個國家況且如此,在沒有也不可能有“世界政府”的情況下,要治理好這個世界就更難了。

全球治理講的就是如何管理、規范我們生存的世界。其依據包括形形色色的國際組織、雙邊和多邊的協議協定、被普遍接受的國際法和約定俗成的國際慣例等等。所有這些治理機制形成一套體系,被稱作全球治理體系。對此,各國大致上是認同的,并且都是其中的組成部分。

全球治理從人類有了社會組織形態就已經存在了,但是真正的成熟與完善還是近代的事,與全球化的快速發展有密切關聯。

中國作為一個開放型的大規模經濟體和全球性大國,既是全球治理的參與者,也是全球治理機制和體系的重要成員,發揮著日益重要的引領作用。在中國全面深化改革、從全球大國向強國邁進的今天,需要我們大家都來關注全球治理問題。

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全球格局與國際關系正經歷人類歷史上最深刻的變革,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工業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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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加速發展,人類不斷探索外空、極地、深海等“新邊疆”,徹底改變了世界面貌和力量格局。以中國、印度、巴西、印度尼西亞、南非、土耳其等為代表的一大批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集體崛起,力量不斷壯大,推動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迅速發展。

世界格局的變化必然反映在全球治理領域。由于未能適應世界格局的轉變,全球治理的缺陷暴露無遺,各國推動全球治理機制和體系改革的呼聲日益高漲,發展中國家愿望迫切、聲音增大。2008年金融危機后,西方七國集團(G7)不得不將全球經濟治理的“駕駛座”讓位于二十國集團(G20),世界權力“由西向東”轉移和分散的趨勢明顯,而且還在加速。

與此同時,地緣政治和文明沖突、金融和經濟危機、糧食和水資源安全、能源安全、環境惡化、氣候變化、全球移民等全球性挑戰和問題更加突出、更加尖銳。全球各種峰會、力量組合風起云涌,國際社會力求凝聚共識,共同尋找解決全球問題的辦法,終因各國利益訴求不同,全球治理機制陳舊落后,不能適應全球化和多極化的迅猛發展勢頭,迄今成果乏善可陳。

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是歷史賜給人類的“一面鏡子”,讓世界看清了資本“貪婪”的本來面目,金融危機在資本主義的心臟紐約華爾街爆發,像“撒旦”的巨手把世界推向經濟和金融崩潰的懸崖,映照出全球治理機制和體系的重大缺陷及西方主要大國的無能。70多年前世界經濟崩潰和大蕭條觸目驚心的歷史仿佛又要重演。

然而,歷史畢竟在前進,西方國家已經難以主宰世界。面對全球性危機,主要經濟體不管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在關鍵時刻,利用二十國集團的有力平臺,擰成一股繩,同舟共濟,動員全球力量,打了一場漂亮的金融阻擊戰,遏制了金融海嘯的蔓延。

接著二十國集團連續召開峰會,并在2009年匹茲堡峰會上決定取代八國集團(G8,即G7加俄羅斯)和八國集團加中國、印度、巴西、南非、墨西哥五個發展中國家領導人對話會(G8+5),“華麗轉身”成為“全球經濟合作首要平臺”。

國際社會此次齊心協力應對危機為全球治理機制改革帶來新動力和新契機。全球治理正從“西方治理”向“西方和非西方共同治理”轉變。這是1500年以來近代史上一次革命性轉變。

進入新世紀以來,中國在全球舞臺上扮演著日益重要的角色,已經站在了舞臺的中央。中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經過三十多年改革開放,創造了歷史奇跡,把13多億人口、貧窮落后的中國發展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的快速發展與全球化發展同步,既是融入全球治理體系的過程,也影響著全球治理體系的變革。中國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利用全球化發展自己,加入全球生產鏈和價值鏈,已經成為全球制造中心、世界貿易體系主要成員和全球治理體系核心成員。

近些年,國際上不少學者把中國發展模式總結為“北京共識”和“中國模式”,與多年來美國主導和全球盛行的“華盛頓共識”相對應、作比較。盡管中國并未四處主動宣傳,但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與實踐的巨大成功確實沖擊和挑戰了全球治理的機制和體系,為其他發展中國家提供了新的選擇。近兩年,習近平倡導和身體力行的中國大國外交戰略不僅使中國增強了道路、理論和制度自信,更使中國發展模式廣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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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需要把握歷史機遇,通過更好地參與和改革全球治理機制,發揮建設性引領作用,并將中國國家利益與國際社會的共同利益有機融合,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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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由大國向強國轉變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這是中國的歷史選擇,也是歷史對中國的選擇。

當今世界變化之大、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大家普遍感到,世界變小了,問題變多了,并且這些問題往往都跨國界、跨領域、跨時空,沒有一個國家可以獨善其身。金融危機、經濟危機、恐怖襲擊、傳染病流行等接踵而來,連自然災害也變得越來越嚴重、頻繁。

人們在思考:這個世界怎么啦?國際社會如何應對日益復雜、嚴重的全球挑戰?二戰確立的國際體系和全球治理機制需要推倒重來還是作重大調整?這些問題不僅政府官員、外交人士和經濟學家在思考,企業家和普通百姓也在思考。

“我們終于坐上了主桌!”

前面多次提到二十國集團(G20),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它的來龍去脈。G20建立于20世紀90年代末亞洲金融危機后,系19個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以及歐盟財政部長和中央銀行行長參加的論壇,每年部長們聚在一起討論全球經濟、財政和金融問題,常常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在華盛頓的年會套著開。G20中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各占一半,結構相對平衡。這類部長級的年度務虛會國際上很多,全球目光過去對其并未特別關注。2008年金融海嘯震驚世界,全球主要經濟體需要一個既有代表性又能迅速協調行動的全球平臺來應對危機。法國和美國遂提議二十國集團召開峰會,得到了包括中國在內的G20成員普遍贊同。

二十國集團因為是論壇,所以沒有秘書處之類的常設執行機構。美國作為2008年首次峰會東道主,提議參照七國/八國集團的模式建立峰會協調人機制。各國任命一個G20的協調人,直接對各國元首/首腦負責,任務是籌備峰會、起草峰會文件、協調立場等。美國第一任協調人叫普賴斯,和繼任弗羅曼一樣是國家安全委員會主管經濟的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副助理。經過幾個月的緊張籌備,二十國集團于2008年11月中旬在華盛頓召開了第一次峰會,議題是合作應對金融危機,防止全球金融體系崩潰。

那么G8+5又是怎么回事呢?讓我們回放21世紀以來的全球化和多極化沿革進程。這十幾年中國、印度、巴西等新興市場國家發展迅速、實力上升,金磚五國人口占世界的40%,國內生產總值占全球總量已超過20%,貿易額占15%,對全球經濟增長貢獻率超過一半。西方七國實力下降,全球國內生產總值占比下降到不足50%。1993—2013年七國集團和金磚國家GDP占世界GDP比例對比如圖0—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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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初,七國/八國集團發現全球經濟版圖已發生重大變化,僅靠發達國家解決不了全球性問題。2003年,法國作為八國集團輪值主席國提議,邀請中國、印度、巴西、南非和墨西哥五個發展中國家領導人到法國與瑞士接壤、以出產“依云”礦泉水而聞名遐邇的日內瓦湖畔依云鎮,出席八國集團峰會期間的八國領導人與五個發展中國家領導人的對話會,由此得名G8+5對話會。

G8+5的真正貢獻是,給了主要發展中國家在全球經濟治理機制中一席之地,打破了西方國家在全球治理領域一統天下的局面。其實八國集團中俄羅斯對如何處理全球經濟事務并沒有太多發言權,全球經濟治理事實上還是七國集團在主導。2014年初烏克蘭危機爆發,俄羅斯接受克里米亞公投后,將其并入俄羅斯,七國就將俄羅斯從G8中踢了出去。

G8+5對話會此后每年在八國集團峰會期間舉行。從歷史角度看,頭幾年G8+5機制對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就全球經濟問題溝通和協調立場是有所幫助的。但是經過幾年磨合,這一架構與全球經濟中發展中國家力量不斷壯大的現實矛盾凸顯出來。發展中國家對西方七國操縱全球經濟金融事務、拿五個發展中大國做點綴十分不滿,對G8+5機制內含的不平等憤憤不平。

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使美國主導的國際金融、經濟體系及其思想支柱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信譽掃地,發展中國家要求改革全球治理機制的呼聲高漲。不少國家開始思考全球治理機制和體系的改革問題。二十國集團也存在下一步怎么辦的問題。

二十國集團頭幾年之所以取得成功,很大程度歸功于分別代表發達與發展中國家的美中兩國的合作與配合。國際社會對此印象深刻。當時美國對七國/八國集團無力應對金融危機、歐元沖擊美元國際儲備貨幣壟斷地位已有不快,希望借助提升中國等發展中國家的地位,既拉攏一大片,又給歐盟和歐元強烈的警示,所以對全球治理改革持積極態度。英國與歐盟其他成員本來就有矛盾,英鎊又是獨立貨幣,歐元做大對于英鎊并無太多好處,自然支持美國的做法。德、法等歐洲國家對中國等新興市場國家在全球治理中發揮更大作用并無異議,主要是擔心在二十國集團里歐洲整體話語權不如在七國/八國集團中大。日本、墨西哥等國因各自情況對二十國集團取代七國/八國集團以及取消G8+5存在抵觸情緒。

日本自明治維新以來,一直眼光向西,以“西方”國家自居,所以日本素有“脫亞入歐”之說。因為七國/八國集團中有日本而沒有中國,日本自然十分不愿意在全球經濟事務中失去七國/八國集團的領導地位。在二十國集團中日本只是美國的“跟班”,地位顯然不如中國,連平起平坐可能也談不上,所以二十國集團峰會自一開始,日本就扮演了中國的反對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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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中國提倡、支持的,日本就反對。2010年我去日內瓦任中國常駐聯合國機構大使,日本協調人碰巧也奉調到那里當大使。兩人談起當時的情況都頗有感觸。

墨西哥是G8+5的成員,卻不是金磚國家成員。G8+5消亡意味著墨西哥在發展中大國機制中失去一席之地,心里也是不情愿的。2010年1月在墨西哥城召開最后一次G8+5工作組會議,墨西哥外交部副部長阿蘭德作為工作組主席,為挽救G8+5繼續存在做了不少努力。但是“一江春水向東流”,主要大國已就此達成默契,墨西哥最終也接受了現實。

隨著2009年美國匹茲堡峰會的召開,全球治理機制改革書寫新的篇章,開始步入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共治”的新時代。以中國、印度、巴西為代表的一批新興經濟體由此進入全球經濟治理核心圈。

本書共分為八章,分別就全球治理思想、理論的緣起,全球治理的機制沿革和發展趨勢,當前全球治理領域存在的問題和挑戰,以及中國與全球治理之間的互動關系進行梳理分析。

其中,前四章主要就全球治理的歷史沿革、現狀、不足以及影響全球治理思想理念的重要因素等方面展開論述,基本圍繞全球治理這一概念本身進行探討。第一、二兩章詳細回顧了全球治理思想的起源、發展、成形過程,并理順了全球治理具體實踐形式的三個階段,即從聯合國為主要治理平臺到七國集團,再到最終演進到二十國集團,開啟了全球治理新時代。第三、四兩章則重點介紹全球治理機制面臨的機遇與挑戰,特別提出應該認識到全球治理改革將要面臨的風險挑戰。盡管當前全球治理改革已經拉開帷幕,但實際上仍困難重重。全球治理由于涉及各國利益,改革全球治理機制包含的領域廣泛、難題眾多,牽涉全球權力和利益的再分配,因而不可能一帆風順。

本書后四章則是從中國與全球治理之間的相互關系入手,回顧中國參與全球治理的脈絡進程,從區域治理和中美兩國合作的視角闡述中國因素與全球治理之間的因果關聯和邏輯規律,并就中國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提出對策建議。第五章簡要回顧中國參與全球治理的歷史經緯,中國由19世紀中葉被西方列強強行納入全球治理體系,到后來被動接受、有限參與全球治理,再到積極主動、全面介入的認知轉變。在此進程中,中國與世界的關系充滿波折,經歷了從拒絕到承認、從觀望到參與、從扮演一般性角色到進入核心決策圈的漫長而痛苦的蛻變。第六、七兩章從區域治理和中美關系的角度分析中國在全球治理領域的優勢和取得的成就,著重論述中國參與全球治理的重要性。第八章則從中國應當如何引領全球治理改革,提升中國對全球治理議題設定和議程設置的能力,開展全面廣泛合作推進全球治理等方面提出對策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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