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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基礎研究概念的歷史淵源

確定“基礎研究”的性質與邊界是非常重要的。“基礎研究”概念常常以一種非常模糊的形式運用在科技政策中,邊界不清使基礎研究相關政策和制度安排缺乏明確的目標指向,可能導致公共政策失效。盡管一些學者和國際組織試圖對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進行明確界定,但仍然難以獲得一種普適性理解,正如羅斯柴爾德(Lord Rothschild)指出的,在對有關基礎研究的性質、基礎研究對應用研究的必然與偶然影響以及基礎研究與應用研究的邊界劃分上的爭論,是一項費時費力的事情。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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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科技發展史來看,對“科學”的追求曾是一項毫無私利、主要基于個人旨趣并依賴自我資源支持的個體化活動。“純科學”可以看做基礎研究的早期形態,主要指由人的智力好奇所驅動,單純地增進人類對自然的認識的活動。這一概念可以追溯到古希臘時期。古希臘人將純科學的價值歸因于對自然奧秘的追求,為知識而知識的價值觀大為流行。他們認為,自然是由某種本原而非神靈支配,這種本原能夠通過理想探索來知曉。這種理性的力量促進了公元前6世紀和公元前5世紀的米利都學派的繁榮。“純科學”的這一肇端與當時的社會結構是一致的,隨著社會文明的進化,那些地位較高的人從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能夠將更多的時間用于腦力事務上,而當時經濟的發展對技術的依賴程度較低,因此科學探索并沒有被賦予功利屬性。因此“純科學只能是悠閑的上層階級所追求的”,對自然的探索是以個人旨趣為出發點的個人行為,這時的科學家是牧師或貴族,沒有任何自私的物質動機。明確地將“純科學”與實際應用嚴格區分并將前者置于更加優越地位的觀念始于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在《理想國》中,柏拉圖把從事哲學探索的人和從事手工技藝的人徹底分開,并賦予前者更高的地位,同時強調知識的價值在其本身。同他的老師一樣,亞里士多德也拒絕把應用作為理論探索的目的,他堅信哲學探索有著屬于自己的“報償獎賞”。注913世紀傳入歐洲的科學思想體系延續了古希臘人的這一理念,探索自然以滿足智力好奇的信念一直縈繞在歐洲科學家們的思想中。

中世紀以后,隨著近代歐洲傳播使用技藝的人所處地位的變化,科學中的功利主義思想開始出現,尤其是中世紀的行會賦予了這些技藝相當高的人以優越的地位。新教,特別是清教倫理也賦予手工勞動以不同的意義,認為不論什么行為,只要它“能使人類的生活變得更甜蜜”,能夠改善人類的物質生活,在上帝眼里就是善行。注10到17世紀,科學和技術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科學再也不是一種游蕩的運動,只是在不時的發現中找到支支吾吾的表現,科學已獲得社會的認可并組織起來了”注11。所有這一切并不是自發生成的,其先決條件業已深深扎根在這種哺育了它并確保其進一步成長的文化之中;它是長時期文化孵化生成的一個嬌兒。我們倘若要想發現科學的這種新表現出來的生命力,以及這種新贏得的聲望的獨特源泉,就應該到那些文化價值中去尋找。注12盡管“實用”的意味開始浸入“科學”的價值屬性中,但古希臘人對知識的理解及“純科學”的優越地位仍被保留其中,直至今日,“純科學”仍然是“基礎研究”內涵的重要組成部分。

強調科學具有潛在實用性,最具影響的人是弗朗西斯·培根,“知識就是力量”這一觀點充分肯定了知識的實用價值。在他看來,科學研究的目的在于造福人類。培根關于科學與實用技術間緊密聯系的觀點超前了300年,因為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發現技術創新和科學進步之間的聯系是非常困難的。比如,在英國工業革命中,最重要的推動因素是技術的發展而非科學的進步。13世紀建立的歐洲大學在工業革命中幾乎沒有起到作用。不過培根的描述也給人們提供了啟示,即科學活動最終會改善人類的生存環境,這一看法后來成為為科學研究爭取資助的重要理由。17、18世紀成立的幾個科學機構將培根的精神制度化。例如1660年成立的英國皇家學會明確地將科學作為“一種以技術為媒介的實驗性行為”列入憲章注13;1666年法國成立了巴黎科學院,為以科學為職業的專業科學家的出現奠定了基礎,并確立了科學家為國家利益服務的理念。在19世紀的德國,得益于洪堡的努力,很多新大學從制度上強化了“科學探索應該追求其本身的奧秘”的觀點,確立了大學是科學研究之所的理念并將其廣泛傳播。在洪堡的這一理念影響下,德國純科學與應用科學研究有著對應的執行機構。自此,“本質的哲學”與實用主義之間的分歧開始出現并一直延續至今,前者解決“為什么”這類本質論問題,而后者則追求實用性。不過在培根及其同時代人的思想中,近代科學與技術間的區別是非常模糊的,他們傾向于將兩者合二為一。例如培根認為技術(technique)是知識,而不是知識的結果,而現代意義上的“技術”一詞直到19世紀才被普遍使用。注14

事實上,到19世紀末,很多知識是應用于社會需要的。在第二次工業革命結束前,科學研究與技術創新的聯系一直都是非常薄弱甚至帶偶然性的,而第二次工業革命后,化學、燃料、電力和公共健康等方面的技術進步明顯地依賴于化學、物理學和生物科學的進步。注15尤其是歐洲與美國在這一理念基礎上建立起了現代研究型大學,從而將“基礎科學”作為研究型大學的主要標志和使命。在20世紀初,“純科學”和應用科學之間開始形成明顯的概念區分。在這一背景下,關于科學是文化還是經濟增長的因素的爭論貫穿整個基礎研究的歷史,它也是基礎研究面臨合法性危機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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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世紀晚期到20世紀初,“科學”的內涵已經超越了古希臘時期留下的傳統:首先,獲得科學知識不僅與個人美德有聯系,更被置于廣泛的社會和經濟生活中,科學與實用技術的融合被認為會帶來利益;其次,科學從一項個人的自我投入活動演變成一種以科學為業的職業,科學家們擺脫了“獨角戲”式的工作狀態而以專業共同體的面貌出現。科學的職業化意味著科學家從事科學研究的動機不再是自我實現的需要,更是一種生存方式;在資助方式上,科學家也不再依賴個人財富滿足“智力好奇”,當基金會難以繼續為科學家的專業活動提供足夠的資源時,科學家必須從其他途徑獲得資助來維系研究;在組織方式上,必須有一個社會組織能夠保護科學家的科學研究活動,并盡力將組織的這一功能合法化以獲取資源,德國研究型大學的建立可以看做這一過程的典范;最后,在與社會的互動機制上,科學的職業化是一種互惠關系,它一方面服務社會,另一方面也從社會中得到資助,科學家與社會之間形成了一種契約關系,這一點在戰后時期變得尤為重要。注16總之,科學職業化為許多人提供了從事科學活動的機會,也為他們提供了獲得社會承認、謀求經濟效益的好處。科學的進展已不再是少數人知識的增長,而取決于這種職業是否能積極、有效和持續地為社會謀利,并隨時準備接受公眾的檢驗。注17

盡管科學的職業化意味著把洞悉自然奧秘的科學當作一項“祛魔”的事業,其本身并不關涉人生的意義和價值注18,但其中仍然保留了傳統的半宗教化的使命。1919年馬克斯·韋伯(Max Weber)在其《以學術為業》一文中,認為科學家從事工作的態度是:只有當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他所追求的事物中,才被稱為有價值的人。注19托馬斯·吉爾林(Thomas F.Gieryn)引用20世紀初丁達爾(Tyndall)所說的,科學家“宗教般地”探索事物本身的奧秘,這是不同于技術學家的,后者僅僅是為了獲得個人利益尋求發明創造。注20齊曼(John Ziman)認為,科學需要一些個體作出犧牲,因為科學家被期望能夠堅持不懈地尋找沒有明顯效用的問題答案,并與他人相互協作來獲取答案。基于此,齊曼認為無導向性和以應用為導向的研究的驅動力是明顯不同的。從這些論述可以看出,科學職業有著其他職業的普遍性特征,但其中又蘊涵著其特定的價值歸屬,即科學的精神特質。

科學職業化標志著科學成為一種具有獨立目標和價值的社會建制,科學家成為一種相對獨立的社會角色,科學真正實現了從主要是一種個人求知的文化現象向主要是一種社會生產性制度的轉變。注21與此相伴隨的是,到了19世紀末,隨著工業和工程領域在社會中重要性的日益崛起,這一領域的研究者卻難以接受“純科學”這種“高尚”的定義,他們試圖與科學劃分邊界以提升自己的地位和保護自己的利益,因此他們引入了替代術語“根本的”(fundamental)和“基礎的”(basic),這些術語“并沒有任何不純的暗喻來貶低他們的研究”注22。基礎科學與應用科學從制度上被分化開來,而一旦基礎科學和應用科學以某種方式被區分,進行標記,哪些可以列入這兩個類別則變得很模糊。克林(Kline)認為應用科學成為一個“保護傘”,被不同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廣泛使用,目的是提高他們在社會地位和經濟資助方面的個人利益。這種分類被認為是重要的,因為“并不涉及純科學和應用科學的等級問題,這似乎可以讓科學家和工程師都獲益”。克林認為,劃分不同研究類型的背后是從業者的利益。注23盡管此時基礎科學與應用科學的概念對立已經形成,但對二者間關系的思考還缺乏系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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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基礎研究”戰略地位的形成

對基礎研究而言,二戰是一個轉折點,這一時期對基礎研究概念的理解后來被普遍接受,奠定了當前關于基礎研究的制度安排和使命陳述。一戰時期,很多國家突然意識到,與他們的對手德國相比,自己國家有關工業的基礎性科學是多么缺乏。以化學為例,化學是一門非常重要的學科,因為它是炸藥、汽油、制藥和染色工業所必需的,由于許多研究只能從德國進口,這些國家的政府開始大力發展本國的研究能力。科學家也利用戰時這一特定背景為研究尋求更多的政府支持,這進一步加強了科學研究與政府間的互動,例如英國政府在1915年設立了科學與工業研究顧問委員會,到1916年發展成為獨立的政府機構,并更名為科學與工業研究部(DSIR)。注24從這一機構的名字可以看出,這并不是一個基礎研究機構,其部門政策優先考慮的顯然是經濟和社會的需要,不過戰爭仍然深化了人們對基礎研究重要性的理解。

從組織模式上看,二戰時期,政府與大學圍繞科學研究形成的契約關系以及政府資助科學研究被認為是一種成功的模式,該模式也是戰爭勝利和軍事安全的關鍵要素。戰后,社會普遍認為這種契約關系應以某種形式延續:首先,在軍界,盡管戰時研究與開發辦公室已經關閉,軍方仍然希望繼續與大學和科學家保持合作,并且使合作的關系成為一種常態;其次,大學和科學家也希望戰后能夠繼續獲得聯邦政府的研究資助;其三,一些科學家指出,戰后的研究不應繼續以戰事為核心,而應該轉向公眾福利,服務大眾。這些觀點使得美國需要重新思考國家戰后的科技政策問題。不過,大學在與政府的契約中獲得了研究所需要的資源,但政府對科學研究慷慨的資助也讓科學家們感到一絲憂慮,他們唯恐基礎研究的自治和自由的理念被侵蝕。注25時任美國總統科學顧問的布什(Vannevar Bush)確信,需要通過一種持久的方式來確保聯邦政府與大學科學共同體的合作,但其前提是充分保障科學自治。注26由此可以看出,二戰后,政府與大學的關系是異常親密的,因為彼此都確信這種友好關系能夠為對方帶來利益,不過二者間究竟該保持何種距離仍是值得探討的問題。

從對研究的分類而言,二戰時期進行得最為有效。福勒(Fuller)認為,布什和他的支持者們把許多國防研究劃分為基礎類別,以減少公共責任性,而沒有簡單地采用增加實際研究經費的方式,這一點做得非常成功。注27布什在1945年后將基礎研究確立為公共事業,這是一個重要的貢獻;而斯蒂爾曼(Steelman)與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在20世紀60年代早期完成的基礎研究測量工作是另一個重要貢獻。可以認為,這項度量工作是基礎研究成為科學政策中一個重要類別的主要原因。在20世紀60年代,斯蒂爾曼主政的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NSF)在區分不同研究類別方面做得最為成功,為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分類起到了重要參考作用,并于1963年編入《弗拉斯卡蒂手冊》(Frascati Manual)。這一編纂工作具有重要意義,因為一旦基礎研究可以被測度,那么就可以對其進行發展趨勢的預測和國際比較了。

總之,二戰期間及二戰后,發展軍事戰略的野心促成了美國“曼哈頓工程”的成功實踐,這也標志著國家全面干預并領導科學技術的開始。美國于1951年4月成立了總統科學顧問委員會,1953年設立了總統科學特別助理,1976年又成立了白宮科學技術政策辦公室,1993年則成立了內閣級的國家科學技術委員會,從而把科學技術管理提到了史無前例的戰略高度。注28同時,美國國會在科技政策制定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所有的科技政策、科技財政預算、重大科技計劃等必須經國會同意,并以法律的形式公布,從而確保了基礎研究的戰略性地位。

2.公共資助基礎研究的合法性的確立

冷戰時期是基礎研究發展史上又一重要的階段。在這一時期,“公共資助基礎研究”觀念的合法性得以確認,這一合法性來源主要建立在經濟學的“市場失靈”理論基礎上,即由于基礎研究成果的公共產品屬性使得以營利為目的的私立部門缺乏資助這類研究的動機,這也形成了日后對基礎研究特征的廣泛理解。公共利益觀點認為,基礎研究具有不可分割性(indivisibility)、非專有性(inappropriability)和不確定性(uncertainty)三種特征,以追求利益為目標的企業將不會長期支持基礎研究的發展,市場失靈意味著政府必須承擔起資助基礎研究的責任,以確保滿足社會對知識生產的需求。這一觀點最早來自蘭德公司(Rand)的兩篇早期研究報告。注29此外,很多科學家堅持,科學的本質是探索新發現,科學不應該受制于政府部門并應盡量遠離那些具有實際政治目標的機構,要將興趣作為從事基礎研究的動機,這一科學自治理念成為科學家保護科學本質的重要理由。

基礎研究的市場失靈觀點獲得了美國很多政策制定者和學者的推崇,因為這為學術共同體尋求政府資助找到了理由。學術共同體自20世紀初以來就一直在尋找社會的無私資助,同時又要堅持科學的自主特權和對目的導向的否定,而市場失靈理論是一個令人愉悅的觀點,能同時使政治家、科學家以及企業都接受,因此成為一個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理論。

3.公共干預基礎研究活動的開始

伴隨著全球化和對經濟增長的日益重視,以及一般公眾對科學事業越來越多的批評,人們開始對“不干涉”基礎研究的態度產生了疑問,冷戰時期對基礎研究的寬容態度不再繼續。這一點可以從資助基礎研究的理由的變化中反映出來,越來越多的資助強調基礎研究的有用性,從價值理性走向工具理性的科學文化對基礎研究產生了重要影響。在20世紀80年代,政府資助基礎研究的理由是因為科學有利于技術和創新并能夠帶來財富增加,這標志著一個重要的理念轉變,即“科學究竟應該為誰服務”的問題。齊曼認為,似乎現在對發展科學有重要影響的唯一理由是強調科學對未來財富或其他有形利益的承諾。在競爭的氛圍中,用科學來“推進知識前沿和追求真理已經不再那么重要,科學家們正努力利用增加財富作為增加他們研究資助的一種方法”注30。在“目的決定手段的效用理性”(ends justify the means instrumental rationality)下,方法在學術活動中不如目的那么重要了。現在從事任何研究的正當理由都可以被描述成能夠生產財富或新技術。福曼在其對后現代的論述中認為,后現代性斷言知識生產是受到束縛、帶有私利的,從而截然站在古典和現代科學觀的對立面,后兩者把科學看做自由的探索,即不受限制的心智的自由活動,其成果在自由發表之后將有助于全人類的自由和解放。事實上,就知識觀來講,這是劃分現代科學和后現代科學的最鮮明的標準:一旦受束縛的、有私利的知識生產被一致接受,后現代性就開始了。注31與此同時,大學的領導者也愿意修改以往爭取基礎研究的理由,去支持更加商業化的科學和技術。有趣的是,作為學術自治最有力倡導者的科學家們,也非常強調學術研究和經濟繁榮之間的緊密聯系,“財富增加”遂成為新契約核心的組成部分,也引發了對“基礎研究傳統合理性”的質疑。

隨著預算壓力的增加,政府與學術共同體間的傳統契約關系正在發生改變:從普遍資助到“合同制”的流行。國家對科研的態度正在發生改變。在這一契約中,公共研究由來自研究理事會的政府部門委托開展,這就意味著給予研究活動以支持僅僅由其相關的應用方來管理,應用方主要是相關行政管理部門。在這一契約關系下,管理部門非常重視科研的成果,出現了一些從事短期應用研究的傾向,基礎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視了。例如20世紀60—70年代,同美國政府主導的“癌癥攻克計劃”和“登月計劃”一樣,目標導向的科學研究活動日益增多,這也加劇了人們對基礎研究未來的擔憂,盡管這一擔憂在30年前就已經出現且一直持續至今。

到了20世紀80年代,政府對待基礎研究的態度發生了更大的轉變。冷戰的結束使得以軍事目的為主的科研的重要性開始降低,同時,核動力的削弱導致了與之相關的物理研究領域經費的減少。這兩個因素降低了物理學科的經費。隨之而來的是,日本等國在20世紀80年代取得了經濟的巨大成果,科學在促進技術進步和提高國際經濟競爭力方面的作用變得更加重要。與之相對,美國在這一時期則經歷了制造業的失業狀況以及整個西方國家都經歷的經濟蕭條,來自日本的挑戰更使得西方國家感受到了普遍壓力,一些國家開始思考科學與技術之間線性模式的有效性問題,認為兩者之間的轉換是非常復雜的。全球化的競爭也引發了科技政策重點的轉向,埃爾金(Elzinga)將科技政策分為三個階段:20世紀60年代的科學政策、20世紀70年代的技術政策、20世紀80年代的創新政策。那些原來對經濟增長感興趣的經濟學家們開始關注科學、技術和創新間的關系,科學政策不再關注科學本身,而是主要關注經濟增長、增加就業和工業發展。注32在這一背景下,布什的純粹、自治的科學思想被認為是不可行的,而大學和工業界的聯系是必要和值得的。大學校長們為了獲得科學資助,也不得不改變他們闡述訴求的方式,因為判斷資助科學研究是否具有合理性的標準便是其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大學校長們重新定義了基礎研究以使其具有應用維度,與工業應用更為接近。注33這時,那些希望獲得基礎研究資助的人認為,如果政府資助過于強調應用性,那么對基礎研究的資助就會變相成為對工業的補貼,因此他們迫切希望對這一概念進行更好的界限劃分,在這一劃分中,他們的研究距離應用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值得一提的是,在歐洲關于要嚴格區分基礎與應用界限的呼聲則要淡薄得多。

20世紀80年代形成的基礎研究的地位及其與政府、工業界的關系一直影響至今,“基礎研究與工業生產和對于整個社會相關的技術進步緊密地結合起來”注34。到了20世紀90年代,科學發展處于一個平穩時期。不過,很多國家都經歷了研究經費不足的困擾,研發(R&D)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重也下降了,部分原因是這一時期政府在財政和政治上的需求不斷高漲以及日益增長的全球化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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