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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鎮(zhèn)相隨 莫拋躲

景府里的樹植了很多,劉照照偷跟起他們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他們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墻漆已經(jīng)剝落,這里沒有植樹,也沒有花,甚至連荒草都沒有,只是一片光禿的硬泥地,院子里有一個大水缸,上面盤旋了許多紅眼蜻蜓,是這詭異院中唯一的生物。

這樣破敗的院落,與這景府里的恢弘格格不入。

景二爺兩人已經(jīng)推開落下紅漆的木門進去,劉照照輕輕就要推門尾隨而入,忽的從身后被蒙上鼻息,冷汗爬上后脊,直沖腦中。

劉照照掙扎不過后面的人,剛要凝出氣團預(yù)備攻擊,身后的人已經(jīng)松開了她。

是陳闕。

劉照照驚異,剛要開口問他為何在此處,陳闕已經(jīng)先行開口,“大師兄隨后就到。”

大師兄也過來了?

想必大師兄也察覺這府中詭異,只是,這陳闕,來得太湊巧,仿佛就是跟在她身后來的。

...跟蹤她...

“你怎么過來的。”

劉照照是個直腸子,想問便問了。

“跟著過來的。”

陳闕大方模樣,絲毫沒有被發(fā)現(xiàn)跟蹤的窘迫,劉照照摸摸鼻子,倒顯得有些尷尬。

寧深很快過來,見到劉照照跟陳闕也不覺得奇怪,十分坦然地吩咐,“進屋。”

寧深走在最前,陳闕緊跟其后,劉照照跟在最后。

除了寧深,陳闕跟劉照照的手中已經(jīng)化出氣團,陳闕跟劉照照都已過第三式,手里的氣團濃郁得散出霧氣。

“吱嘎——”

這木門很是老舊,發(fā)出喑啞難聽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內(nèi)顯得寂寥突兀,四四方方的屋子再簡陋不過,偶有黯淡的光線從一線窗戶打進來,照亮空氣里的一方灰塵,這屋子里除去一個半人高的箱子,絲毫沒有藏身之地。

只是他們兩人,又如何鉆進這一個箱子里。

劉照照有些俱黑,便走到寧深的身邊,嗅著他身上發(fā)出的淡淡龍涎香氣味,才略微放心。

陳闕嘴角一撇,似是無知的嘲弄。

寧深手里執(zhí)劍,正要挑開那箱子,忽的窗外移過一個人影,他斂了斂眼瞼,只清冷吩咐,“去追。”

“是。”

陳闕應(yīng)下便奪門而出,跟上那黑影。

在屋里,只剩寧深與劉照照兩人,寧深一手護住劉照照,一手拿劍挑起箱蓋,里面果有暗層。

循著階梯,兩人往暗道走下。

“大師兄,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是羌管的聲音。”

“羌管?”

劉照照未曾聽過這一樂器。

“羌管是羌族的樂器,自被姜國滅國之后,羌管便很少存于世間了,傳說中羌管可聚人魂魄,使逝者的魂魄停留在身體附近,不進入輪回之路,而尸身可不腐不爛。”

劉照照微張嘴巴,這實在過于詭異了,世間萬物無不服從于自然法則,生老病死人之常態(tài),怎會有這樣的法術(shù)。

劉照照忽然又想到昨夜里那聲慘叫,有些心悸,“大師兄,昨晚那叫聲,不會就是那死掉的人回來.....”

“昨夜的叫聲的確存在,但其余人皆未聽見,勢必有蹊蹺。”

越來越到底下,劉照照總覺得有些涼氣,噴在自己的身上,汗毛都已經(jīng)橫豎起來。

羌管聲愈來愈響,隨著的還有嗡嗡的不知是什么的聲音,劉照照心中撲通撲通的,跳得愈發(fā)快了。

寧深已經(jīng)緊緊包住她的一雙小手,溫溫濕濕的,幾乎能透過手掌傳遞到心上,沉穩(wěn)有力,很安心。

“啊——”

是昨夜的那記聲響!

劉照照心中一疙瘩,驚惶地轉(zhuǎn)頭望進寧深的眼眸中,寧深倒是絲毫不懼,臉上還是清冷模樣,眼中更是清明,仿佛事態(tài)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劉照照手里緊了一些,是寧深更緊地握住她,似是傳遞了鎮(zhèn)定與無懼。

九九八十一個階梯,恰好一個輪回。

踩到地上時候劉照照也算是松了一口氣,接著又更加心驚膽戰(zhàn)地跟著寧深往前走。

女人的嚎叫時有時無,像是僅剩幾縷氣息,在最痛苦不堪的時候用盡全部力氣發(fā)泄出來。

他們見到了地室的模樣,八方各有八盞燭火,合計六十四盞,合乎八卦陣法,正中間有一個三人高的青銅大爐器,青銅下面正燒著火,上面冒著黛色淡煙,有一個身著異服的女人正在吹著羌笛,面前還飄著幾張符貼。

景二爺便站在那青銅旁邊的一架冰雪棺材處,棺材里面躺著一個女人,劉照照離得遠,只能看到她雪一般白的臉龐,還有淡淡的紅唇,似是熟睡的模樣。

在一個角落里,還吊著一個女人,烏黑發(fā)絲已經(jīng)凌亂不堪,原本嬌小艷麗的臉龐已經(jīng)染滿血漬,她的胳膊被吊起來,腕上由于被粗繩吊著已經(jīng)割出了許多的疤痕,褐色的粗糙不堪的疤痕。

劉照照從未見過這樣陰森恐怖的場面,心里顫得厲害,問一邊一貫安靜淡定的寧深,“...大...大師兄,怎么會有兩個女人。”

還都是半生不死的模樣,這景府,未免太陰森可怕。

“如果猜的沒錯的話,一位是景二爺元妻,一位是他娶回家的妾。”

劉照照心底發(fā)涼,記憶仿佛錯亂,怔怔望著那副透明棺材里的女子,“他元妻...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嗎。”

分明,景二爺今早便說過:

“原配夫人去年過世,還未有續(xù)弦之意。”

去年過世的人,怎會這樣完整的出現(xiàn)在這詭秘的地室里。

“是羌族之術(shù)法。”

竟真有這樣鬼神亂力的法術(shù)!

現(xiàn)實就擱在劉照照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寧深倒是絲毫不懼,還坦然大方地走上前去,劉照照詫異大師兄也被羌管聲音迷住,一把拉住大師兄的袖子。

寧深神色清明,反倒伸手一拉將劉照照拉上了前,到了自己身邊。

寧深走到景二爺?shù)纳砗螅雎暎熬皩④姡@位便是夫人吧。”

...將軍?

劉照照挑眉,這不是地紳嗎。

西南邊陲的將軍,她倒是曾聽說過的,她父親在飯間眉飛色舞地大夸:西南景將軍,文武雙全,又生得一副好皮囊,一片精忠義膽,與驚兒倒是有的一拼,若非是已娶了妻,倒是把照照許給他也不為過。

劉照照本吃得好好的,聞言飯噴進喉嗆里,狠狠瞪她父皇,又狠狠扒飯,跟她表哥那樣的武夫,她才不要!

劉照照多看了這景二爺幾眼,然后低頭看他冰棺里的夫人。

那是一位美人,只是面容上多得是愁苦,兩道柳葉眉彎彎蹙起,一雙眼淡淡合上似是平靜,唇上點了胭脂,臉上卻未施粉黛,顯得蒼白凄楚。

可惜了這美人。

這美人,她也聽得父皇提起過,似是這西南王的親姐姐。

一個是權(quán)傾朝野的將軍,一個是有著王族血脈的公主,怎么搖身一變竟成了地紳與夫人。

景二爺?shù)穆曇羰钦f不出的寂寞苦澀,他跪在寧深腳下,低下高貴的頭,落魄無奈,“景某人實在沒有辦法了,再過兩日若還沒有法子讓小盡活過來,她就真的要死了,請寧兄弟能出手幫助,景某人愿散盡家財,盡數(shù)贈與山海閣。”

寧深輕嘆了口氣,抿了抿唇,托著景二爺?shù)母觳矊⑺銎穑安皇峭磔叢辉敢鈳停瑢嵲跓o能為力,生老病死實乃萬物本宗,夫人既已死去,去她投胎豈不更好,逆天命而行之,景將軍,這是要減壽的。”

“若夫人死去,景某人還要這壽命有何用處。”

鎮(zhèn)相隨,莫拋躲。

一時間劉照照百感交集。

寧深沉吟半刻,也動了惻隱之心,“不如這樣,景二爺,晚輩習有幻境之術(shù),不如借此,您與夫人再敘上一敘,還看往日情分,再定今朝。”

“...好。”

景二爺原名景默,權(quán)傾朝野意氣風發(fā),又生的極為俊朗,是朝中各位大人眼中的乘龍快婿最佳人選,自然也入了公主的眼。

幻境球外,氣團濃郁得散出紫氣,幻境球內(nèi),是景默夫婦的悲淡故事。

朝堂之上,一人之下的便是身著戰(zhàn)衣的景默,腰間佩劍,正跪著,西南王手里一紙詔書,遞到他手里。

王敕曰,將軍景默,驍勇善戰(zhàn),立下赫赫戰(zhàn)功,理當封賞,本王思慮三日三夜,思及財富良田不缺,只家中尚少一位夫人,恰王姊莫盡待嫁宮中,性情溫婉賢淑,可許與景默成就良好姻緣。

一紙詔書,莫盡乘鳳駕進了將軍府,天下皆以為等來的是世上最好婚事,偏偏景默不喜莫盡。

他有一位表妹王氏。

大婚那夜,書房里待到半夜才去的莫盡屋里,婚后不過數(shù)月便納了王畫做妾。

莫盡是王姊,卻能忍得下氣,將將軍府上下事務(wù)統(tǒng)統(tǒng)打理的井井有條,在景默下朝之后笑迎他入府,并每月報告府內(nèi)開支,其余一事不提。

除去新婚之夜,景默未去過莫盡房里過夜,王氏來前便去書房,王氏來后便宿在王氏房里。

外人皆知這是心腸冰冷僵硬的將軍,嘆息公主的熱心腸捂不暖。

就連西南王也曾旁敲側(cè)擊地暗示,他夫人可是王室公主。

可他是權(quán)傾朝野的將軍,隨心所欲慣了,哪里還有什么顧及。

本以為日子就這樣安然地一日一日的過去,誰知那王氏小產(chǎn)了,并指控是公主下的藥。

莫盡一臉無措地站在王氏屋里,面對冷若冰霜的將軍,看到摔落在地上的面碗,她百口莫辯。

面,是她做的,藥,她不知道。

“將軍,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為什么小畫會小產(chǎn)...我...”莫盡百口莫辯,昔日的公主,如今這樣苦苦解釋,身邊侍女看不下去,出口解釋,“將軍,我們公主為人光明磊落,從不做這樣齷齪之事...”

“面是你下的。”景默不聽旁人解釋,只看著莫盡。

莫盡看著他滿臉戾氣,心中涼了大半,垂頭不語。

“將夫人關(guān)進地室。”

將軍府也有地室,只是向來關(guān)押戰(zhàn)俘,這地室陰冷潮濕,蟲鼠頗多,莫盡卻似不以為意,只淡淡囑咐了管家一句,“麻煩管家轉(zhuǎn)告將軍,請他徹查,還我帝姬清白。”

婚后近一年,這是第一次,莫盡提起自己帝姬身份。

管家自然也告訴了景默,彼時景默還在輕聲慰藉王氏,承諾廢莫氏,立她為妻。

聞言只挑了挑眉,并未往心上去。

莫氏在地室?guī)缀醮艘粋€月,像是被遺忘的人,除了管家每日來送些簡陋的飯菜,她沒有見過任何人。

但那一天,王氏來了,提著飯盒。

她指尖涂蔻丹,臉上抹胭脂,紅唇張合間盡是冷漠與嘲諷,“姐姐,你若是認了不就好了,你是帝姬,將軍又不會拿你怎么樣,頂多不過廢了你罷了。”

“不是我做的,小畫,我為何要認。”

莫盡唇間無半點顏色,盡顯憔悴凄楚,偏偏眼中還是一片清明,是王氏所沒有的。

“姐姐,認與不認又有何差別,不過是尋著個機會舊人換新人罷了。”

“...舊人換新人...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么,誰知...竟是這樣...是這樣啊...”

莫盡笑得凄慘,眼中凈是荒涼,開出無數(shù)悲涼的花。

王氏走后,她怔怔坐了許久,掏出懷里一方玉石,圓潤冰涼。

她不知想著些什么,竟堪堪笑了,低頭撕扯下一方裙衫,咬破手指,在裙衫上寫字。

“景默親啟,見字如晤,昔日涼山小卒,今日化作威武將軍,實可賀恭祝,念及涼山情緣,盼君牢記,欲以己為禮獻與將軍。妾本不欲壞人姻緣,奈何自作多情,不想君心早已有所屬,凡事種種,皆為妾身過錯,只王氏腹中孩兒,并非妾身所害,愿君徹查此事,還妾清白,不毀王室清譽,妾身所造之罪,今便償還,盼君安好。王女莫盡親筆。”

將布輕輕放好,又將那玉佩擱置其上,抽出頭上一抹金簪,合眼便狠狠扎進胸口,頓時,血從口中溢出來,染紅那蒼白唇色,竟添上無盡的明亮艷麗。

合眼之際,終歸看到了那一抹墨色身影,自轉(zhuǎn)彎角落出現(xiàn),似夢似幻,于莫氏,是死能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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