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顧醫生，院長要您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保證不說話，行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算了吧，你在辦公室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穿上白大褂，整理了一下衣領，我走過去，踮起腳把他的領帶重新的打了一遍，看著他有些疲憊的雙眼，真的是很心疼，“昨天晚上又加班了吧？”

“在休息室睡了六個小時，正常睡眠時間，沒事兒，你乖乖呆在這兒，我一會兒就回來。”他捏了捏我的臉，然后努力地擠出一個笑臉，離開了辦公室，看著被關上的門，我的心里驀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轉了半天，醫生的辦公室里除了病人的病歷就是一些關于醫學方面的書籍，于是我將車鑰匙揣進大衣口袋里之后就出了辦公室，打算去找允釩聊聊。

“嫂子。”護士站的小護士叫住了我。

“你……在叫我？”

小護士點了點頭，“嫂子，顧主任……沒事兒了吧？我上午在手術室里面，第一次見到顧主任跟發了瘋一樣……我以為像顧主任這樣的醫生，應該都司空見慣了的。”

“哪里有什么司空見慣，他啊……以前從來沒出現過患者下不了手術臺的情況，不然你們院長也不會讓他一個剛剛三十歲的年輕大夫當你們醫院的一把刀啊。”我嘆了口氣，繼續問：“那患者家屬呢？廖醫生說家屬差點動刀？”

“那里是差點兒啊，都已經動了刀了，被富醫生空手奪白刃搶下來了，我看那家屬也不是什么好惹的，這回……”小護士看了看我，話鋒一轉：“嫂子你也別擔心，術前該簽的保證書都簽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們也都告訴家屬了，是=他們自己鬼迷心竅，咱們院長一定能解決好的。”

“我倒是不擔心，只是中國的醫患矛盾尖銳，我擔心的是那些家屬和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

“哎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好啦！”忽然允釩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一條胳膊搭在我肩上大咧咧地說：“你老公可是我們醫學院得活字招牌，這點小事兒，肯定不會鬧得那么嚴重的，你就……”

“小事兒？”忽然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我們身后傳來，“你們醫院殺了我爺爺叫小事兒？你們是醫生還是殺人犯？那是一條人命啊！人命！”他撲到允釩面前雙手緊緊抓住允釩的胳膊。

“你放手！”允釩吃痛地喊道。

“先生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麻煩你先放手好嗎？”

“你們看到了吧，這就是第一醫院的醫生，他們就是一群沒有心的魔鬼！”他對著一群剛剛趕到手拿采訪話筒和攝影機的記者哭訴道。

一道又一道的閃光燈開始對著我們不停地閃爍，刺得睜不開眼。

“廖醫生，請問對于您剛剛的一番話您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廖醫生，有人說顧卿宸醫生經常收受紅包，請問你們醫院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一個醫生天天開著一百多萬的豪車上下班，身上全都是私人訂制，請問貴醫院的……”

“夠啦！”我實在忍不住呵住了這些記者的不斷言語攻擊，“什么叫收受紅包？你們了解顧卿宸嗎？你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嗎？開著豪車怎么了？私人定制又怎么了？他有錢就必須是收受紅包得來的嗎？他回國多久你們知道嗎？他回國之前在哪里工作你們又有誰關心過？一出事就直接把矛頭指向醫院指向醫生，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知道，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連心臟搭橋都得想想身體受不受得住，何況是腦部手術這種高風險的手術！”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又深吸了口氣道：“病人的孫子是吧？不做手術，起碼還能活半年，做手術肯定下不了手術臺，手術前顧醫生肯定已經跟你們家屬說過了吧？！術前的協議書你們也簽了吧？怎么就一出事全把責任推到醫院推到醫生身上了？”我頓了頓又冷笑道：“聽說再過兩個月你們家就要有新成員降生了是吧？怎么，嫌奶粉錢不好賺把主意打到醫院身上了？”

“你說什么？你們看看，這就是他們醫院……”

“我不是他們醫院的！”我再次大聲喝住了他，“你們要鬧是嗎？好，廖允釩，直接打110，既然你們家屬想鬧，我陪你們，這件事情醫院想怎么解決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們作為患者家屬想要借機向我老公身上潑臟水侮辱他的職業操守，我告訴你，我決不答應，允釩，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