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身犯險
- 脈脈梨花涼
- 輕碧
- 2471字
- 2019-09-13 09:35:00
言歡在偏殿坐了一刻,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便讓白伊去找杜渲。片刻,杜渲推門而入。言歡道:“煩勞杜侍衛,”杜渲撓撓頭,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大人客氣了,大人叫屬下杜渲就好。殿下走時吩咐了,讓屬下聽從大人調遣。”言歡心中微甜,原來李晏連這個都想到了。
她便不再客氣,“杜渲,你去東宮各殿通傳一聲,從現在起至今夜子時,嚴禁眾人走動。”她以指尖輕擊桌面,仿佛是自言自語,“若是猜得沒錯,今日子時之前,必定會有動靜。”
言歡和白伊出了偏殿,沿著回廊走至前院。她看向定坤殿的方向,此時,端陽宴早已開始。
定坤殿內。
明帝端正地坐在御座之上,面色淡然,不辨喜怒。而他下首,那個太子常坐的位置,如今坐的卻是毓王。毓王也是一派沉穩淡定,神情與明帝如出一轍。
眾人都是久經官場的老油條,雖然心中或驚詫,或訝異,或旁觀好戲,但面上均是一派淡定自若,仿佛今日毓王主持這端陽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眾人敬酒賀節畢,殿內絲竹管弦響起,氣氛稍稍放松。其中有一人,目注上坐毓王良久,忽然輕輕招了招手,對身后侍從低聲說了幾句。那侍從默默點頭,方要舉步。那人似是不放心一般,喝止了那侍從正欲奔向外的身形。
又過了良久,朝臣們已是酒酣耳熱,有耐不住酒意的上前告罪,出殿醒酒去了。此時,那人方站起身,趁著殿內混亂紛紛,慢慢走出殿去。
相對于定坤殿內的喧嘩熱鬧,此刻,因著禁行一令,太子東宮內則是一派安靜。
日暮,天向晚。
暮靄如同鉛灰色的薄紗,沉沉罩住遠近大小亭臺樓閣,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此時,東宮各處尚未燃燈,四下里昏暗一片。
言歡靠在回廊下,閉目冥想,她在耐心等待。
不知何時起了風,雖是初夏的天,晚風里尚帶了微涼。
白伊便回殿去取披風。
仿佛感覺到什么,言歡忽然睜開眼來。只見回廊盡頭處慢慢走過來一個人。暮色昏沉,那走過來的人影微微躬身,穿的似乎是盤領衫,腰間墜了牙牌,戴了黑色無翅紗帽,是內監服色。
“什么人?”言歡揚聲問,那內監似乎并未發現此處有人,嚇了一跳,遠遠地便俯身行禮,“小的是這宮里的內監,特來掌燈的。”“哦,請便。”言歡神情淡淡。那內監似是對她有些懼怕,畏畏縮縮地垂著頭,從她面前慢慢走過。身形交錯之際,言歡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內監身形一震,似是極不情愿地停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依舊深深地埋著頭,道:“小的叫福安。”言歡輕笑,“好名字,意頭也好。想來你家人便是想你多福多安。”
她話音未落,突然向那內監抓去,那內監似是早有準備,身形倏地一退,已在數步開外。言歡并未追擊,揚了揚手上的一個物事,道:“福安?你記性如此不好,這牙牌上明明是長廣,你竟將自己的名字都記錯了。”原來,她方才的目標乃是這內監腰上的牙牌。
那假冒內監知道行跡已露,轉身便要跑。言歡欺身而上,嘴里兀自笑道:“急什么,自然來了,聊聊再走。”說話間已是抓住了那人肩膀,手下一使勁,那人被迫轉過身來,言歡注目在他臉上,見是一個面目木然呆滯的年輕男子。那男子伸掌便格,言歡手掌一翻,仍是抓在他肩頭,口中兀自不停,“你這扮相不行,哪有內監用香的,你這身白腦香可是金貴得很。”那男子神情陰沉,向后躍出,言歡卻是如影隨形,手仍未放松,“好叫你知道,本官早已命東宮禁行,你卻獨獨在這東宮行走,實屬可疑?”
那男子目中浮現陰狠之色,但神情仍舊是木然。言歡此時方醒悟過來,這人一直神情木然,想是戴了人皮面具遮掩身份。
只見那男子抬腳便踢,鞋尖有寒芒一閃。他鞋底竟藏了柄利刃。言歡側身去躲,抓著他肩頭的手卻也松了。
那男子脫了掌控,趁機扭頭便跑,卻聽附近有腳步聲傳來,是杜渲的聲音,“拿下!”從院門處和房檐上躍過幾個人來,俱都是一襲黑裳,頭圍同色額帶,額帶上的紋飾是一片飛羽,想來便是毓王府的飛羽衛。
見飛羽衛來了,言歡收手后退。目下她體力不行,不過是拆了幾招,已是微微氣喘。此時,白伊業已奔了出來,急忙過來扶住她。
眼見飛羽衛將那男子圍在中間,已是手到擒來。突聽得嘩啦一響,卻是那男子將旁邊殿門一腳踢開,隨即是一聲女子的驚呼,那男子竟從殿內拉出一名女子,并將那女子擋在他身前,手腕一翻,掏出一柄匕首,抵在那女子的頸間。
那女子梳了丫髻,穿了櫻草色窄袖衫子,紺青色抹胸裙,正是宮女打扮。
言歡急道:“住手!”眾人一時都止了步子。
那男子也不說話,用匕首向那宮女脖子輕輕劃了一下,立時有血流出。那宮女尖聲大叫,隨即哭泣不止。言歡聽得頭痛,安慰那宮女道:“莫哭,莫哭。”又向那男子道:“脅迫女子算什么好漢。”那男子仍是不答,只是將匕首緊貼著那宮女的脖頸,似是準備隨時再度刺下。言歡搖頭,“閣下怎地如此不知憐香惜玉,不如這樣,你放開她,本官放你離開。”那男子眼中驚疑不定,顯是不信,言歡又道:“那不如本官替他如何?”杜渲和白伊均大聲道:“大人,不行!”言歡向他們搖了搖頭,向那男子道:“本官是瀾滄巫師殿的神官,如此一來,你的籌碼豈非更多了些。”
那男子警惕地看了她一刻,忽然道:“你需自縛雙手。”言歡暗暗吃驚,她初衷即是救那宮女,以己置換,尋找合適之機催動靈鐲,不想這人竟是如此謹慎小心。催動靈鐲需要她以心頭血為引,若是縛住雙手,根本無法施為,只能再想辦法。她面上卻是不顯,笑答:“好。”
言歡命白伊來縛她雙手,白伊一臉不情愿,卻又不能不照辦。
言歡將縛住的雙手抬起給那男子看,那男子方點點頭。她一步一步走向那男子,待到他身前兩步,那男子將那宮女猛地一推,隨即將她一把拉了過去,迅速將匕首抵在她脖頸一側。言歡絲毫未做抵抗,一副極為配合的樣子。
那男子向一側殿門示意了一下,“讓他們都進去。”竟是讓杜渲帶著眾人都進入殿中。杜渲臉現怒色,那男子卻是將匕首稍稍向言歡脖頸一送,杜渲嚇得臉色一白,急忙攜了眾人進殿去,并將殿門緊緊關好。
言歡輕笑,“閣下還真是小心。”那男子不答,手下使勁,拖著她快步向外。言歡一路被他拉得跌跌撞撞,口中卻是不停,“眼下你有本官在手,自然無虞。來都來了,又何必著急。”那男子并不言語,只是埋頭疾走。言歡又道:“你扮的這個內監著實不像,下次再來,換個旁的扮吧。”
那男子顯是被她言語撩撥出了怒氣,匕首抵得更緊,沉聲道:“你若再廢話,本------”他忽然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