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大地，萬物復蘇，星點紫花綴于草綠清香。藏書閣的檀木香與花草新葉相和，十分相調。

還有等在門口的寒冬。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寒冬的支持與付出讓雪幽十分感動，此刻看到他默默守候的身影心頭更是溫暖。

不愧是金牌教練，專業水準與職業道德兼具一身。

“來，先測試屬性。”見了二人，寒冬微微點頭，難得地露出一抹溫和的笑。三人走進大堂，寒冬與服務臺的老頭打了個招呼，便帶領二人來到界石前。

雪幽不由拿出自己的等級徽章，藍色的背景只能說明天玄境的境界，具體屬性還是要由界石一錘定音。

“雪幽先來吧。”調試一番，寒冬抬手示意雪幽先來。

雪幽嘴一抿，大踏步上前，決絕一掌拍在石面上。

金光躍出的瞬間，她緊張地閉上了眼睛，直到聽到旁人的驚呼。

“雪幽！凈種，是凈種！”玄月不敢在藏書閣大聲喧嘩，邊捂著嘴邊原地蹦高。

“凈種黑暗系。”寒冬挑挑眉，頗為欣慰地點點頭：“雪幽，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么吧。”

雪幽是懷著由衷的感激說出這句話的：“嗯，天生的主攻手。”

見寒冬滿意的樣子，雪幽不由腹誹，唉，你看完玄月后就會忘了我了。

“......”果然，寒冬瞇起眼睛，以夸張的頻率上下點頭：“沒事，如果是出現在我的班級里的話，小場面。”

嘴上十分淡定，但他禁不住眉飛色舞的表情已經暴露了自己。

上一次接到這種天賦的學生，大概是十多年前了吧。

“好了，屬性揭曉了，接下來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完成頭等大事——選功法。”短暫的喜悅過后，他又立刻開始為學生的未來保駕護航：“你們先選，選好了千萬別急著練，要給我看，記住沒有？”

“選功法對于異能者來說，就跟你們找對象同等重要，人生大事明白嗎。所以，真的拜托你們慢點逛藏書閣，精挑細選再呈給我。”他搖頭，不堪回首地嘆氣：“我見過太多氣死活人的案例了，老師年紀大了，麻煩不要再刺激我了可以嗎？”

功法一旦選定，源力摻雜進功法獨有的氣息，就再也祛除不掉了。也就是說，選擇功法的機會只有一次，之后就算修煉到成神也不能反悔。

二人小雞啄米式點頭，看起來十分乖巧聽話。

但寒冬是多少年的老教師了，職業的直覺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就趕緊行動起來吧，我會給你們充足的時間。等這件大事辦完，我們再討論上學期期末考試補測的事情。”他拍了拍二人肩膀，說完又肯定地點點頭：“嗯，還是要提醒一下，忘了就不好了。”

兩條活蹦亂跳的生命瞬間灰暗。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過長長的樓梯，三樓光線昏暗，黑壓壓的書架沉默矗立，莊重肅穆的氣氛似乎凝實可感。

二人對視一眼，朝各自的屬性區域走去。

雖同為九大至尊屬性，但黑暗系和空間系的功法數量天差地別。黑暗系是絕對的大系，功法體系龐大而完整，浩如煙海的庫存，恐怕光是通讀一遍名字就得花上幾天幾夜；而空間系實在是鳳毛麟角的存在，留下記載的功法少得可憐，甚至大部分都是孤本。

于是乎，在雪幽一只腳剛探進這片汪洋大海時，玄月就已經晃悠著一本功法溜達過來了。

“不是吧？！你這就選完了？”雪幽大驚。

“我那一共也沒幾本嘛。看它順眼，就它了。”玄月爽快地拍了拍書皮。

她隨便的口氣促使雪幽湊過去確認了一下，不禁“嘶”了一聲，吐槽道：“你這也太草率了吧，誰會在自己功法的封皮上畫王八啊？”

“嗯？”玄月不解地眨眨眼睛：“王八怎么了小烏龜多可愛啊，你看我那些玄之又玄的天書里，屬它最好看了！”

“親愛的，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玄月一嘟嘴，擺擺手叫她不要在意那么多細節：“哎呀功法這種東西，對上眼緣就好了嘛！”

既然人家興高采烈地選完了，雪幽也沒必要自討沒趣，繼續在黑暗系功法的汪洋大海里沉浮。玄月閑來無事，也到這面來走走看看。

“誒？”

“又怎么啦？”雪幽隨口一問。

“這，這怎么......”玄月將她手里那本功法舉到面前，反復對比查看：“雪幽，這兒怎么有兩本一樣的功法啊？”

“怎么可能啊主系都不一樣呢，”不以為然，雪幽走過來，一把抽出書架里那本：“啊，還真的是很像。這......是一個系列的？”

眼前的兩本功法，排版格式幾乎一模一樣，名字的格式也如出一轍，恐怕只有基調顏色因主系差異而變了一下。

“《大千訣·青冥鳶》，《大千訣·爻龜》。”玄月念出名字，又開始翻閱內容，眉頭漸漸蹙起：“這個系列是叫做大千訣嗎？自成體系啊，都是圖騰崇拜，通過模仿對應屬性的神獸，來完成源力運轉......”

“還有神獸的經脈圖呢，說得像真的一樣。”雪幽感到十分有趣：“不過畢竟身體結構不同啊，人類模仿鳶鳥烏龜能有用嗎？”

“你還真信啊，天底下哪里有什么上古神獸，不過是傳說虛構的東西，”玄月笑著看她一眼：“依我看，就是個好聽的噱頭，再加上苛刻的修行條件，營造出一種絕世功法的假象，”她撇撇嘴：“你瞧它說的天花亂墜，評分都低成什么樣了，都被學院降價處理了呢。”

“......”雪幽被說的無言以對，可不知為何，這話說得她有些難受。

手指摩挲著書面，她喃喃著“大千訣”，遲疑著開口：“可我覺得，這種跨屬性的功法系列真的很少見，也很有趣。反正時間還多，要不，我們找找？”

玄月已經完活了，當然沒意見。于是二人把原本的目標拋到腦后，在整片功法區廣闊無垠的海洋里遨游了一天，竟然真的收獲了十本大千訣。

最后，她們也被自己豐碩的成果震撼了。九大至尊屬性加上一本念師功法，它竟真的跨越了大千世界，囊括了宇宙洪荒。

十只栩栩如生的神獸，皆是一方天地的頂尖存在，在泛黃的紙頁上由古樸遒勁的線條勾勒而出，似有跨越莽荒的凜凜威嚴撲面而來。

恍惚間，雪幽仿佛看見蒼茫遠山畔，有鳳振翅凌九天，清鳴響徹四合八荒。

與日月齊輝，同天地爭壽。

哪怕只是虛構出的生物，那先人也該有多么寬廣而浪漫的內心世界，才能描繪出如此壯美的景象啊。

“唉。”她沒來由地感嘆了一聲，將對應自己的那本大千訣抱進懷里：“時間不早了，我們明天再來。”

“大千訣就先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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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小院里忙碌異常，忙著收拾打掃的人們臉色難看，院外更有旁觀者交頭接耳，小聲地指點議論，對于究竟發生了什么卻都諱莫如深。

修為被廢，中途遣回，曾經的天之驕子一朝淪落為高不成低不就的閑散人員，家里人面上無光，靈瑤也成了十里八鄉的村民在茶余飯后嘖嘖感嘆的新談資。

從此，她將恢復最初的戶籍與姓名，連靈瑤這個名字都將成為遙遠的幻夢一場。

而杜云沒時間也沒興趣關注這些家長里短，他本就厭煩人情世故，雖聽聞過村里對他的風評，但也懶得去管。

畢竟，他肩頭的壓力無時無刻不在增加。學院的任務單已鋪滿了宿舍的地板，而他還要利用櫻姬受挫的寶貴時機擴張自己在學生會的勢力。

聽聞櫻姬這回被自己人擺了一道，到現在還在養傷，更有小道消息說她破了相，臉上留了好長一道疤。

高階蠱毒留下的疤痕？杜云不由摸了摸自己臉上褶皺的皮膚，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

那可不好祛了呦。

這依魅舞還算挺有手段，送給櫻姬的大禮直叫她今生今世沒齒難忘。

不是低端的直接取人性命，而是即便我死了，化成灰了，你也擺脫不掉這份恥辱。

人事部部長杜云是絕對不會再做了，但他還要先奪回在學生會的權力。于是杜云緊張進行著他的計劃，說是帶靈瑤回學院收拾東西，實則剛到學院就扔下靈瑤，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畢竟她已是一個功力全廢的普通人，最后的一個下午又能翻出什么浪花呢。

自重新醒來，靈瑤便精神恍惚，失了魂一般。此刻收拾東西，又不知怎地把自己收拾到丁城來了。

從前的基地已被昭咫司查封，拉上長長的警戒線，她便只能在附近的街道上彷徨。

突然，一個臟兮兮的小孩從后面拽住了她的衣角。

靈瑤回過頭，眼中無神。

那孩子皮膚黝黑，衣衫襤褸，眼睛卻很明亮，聲音清脆咬字清晰：“姐姐。

你是姐姐嗎？”

“依姐姐走前，讓我把笑春風的解藥和蠱種都毀掉，可是實驗室里的念力警報器響得太早了，我沒來得及。”小猴子抬著頭，說得那樣認真：“我不知道依姐姐為什么會留下這么大的漏洞，可能她真正想要的已經達成，其他都無所謂了吧。”

他從過于寬松的破衣爛衫下，小心翼翼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姐姐，我們的首領曾經告訴我們，能配出解藥的毒都是殘次品。依姐姐的作品應該是最完美的，所以，請你幫她完成吧。”

“為什么不由你完成？”靈瑤拿著盒子，眼神空洞。

“因為我就要走了，還要完成新的任務，沒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小猴子理所應當地答道。

“我不會辜負依姐姐的期望，一定會成為活到最后的人的，”他捏緊小拳頭，好像對未來充滿信心：“姐姐，我先走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的。”

靈瑤目送著他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不會了。”她冷笑一聲。

值此亂世，曝尸荒野才是你我普通人真正的歸宿。

如此，倒真不如效仿依魅舞，給這世界留下點難忘的記憶。

“我累了，準備用這些年攢的錢給家里蓋幾個大棚，剩余的捐給村里小學。”同杜云回村的路上，靈瑤這樣說道。

杜云撓了撓頭，雖覺有些奇怪，但也只能欣慰地點點頭：“嗯，你這樣想再好不過。”

“再好不過。”靈瑤重復了一遍，語調輕快而戲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