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世界向雪幽敞開懷抱。她激動地跳下床，在房間里連擺了好幾個“pose”，得意之情難以自抑。

拉開窗簾，讓新一天的陽光灑進窗戶，雪幽開心地打開手機，笑容卻逐漸凝固。

玄月正滿世界炫耀自己突破了。

雪幽大受打擊，這就是天賦的鴻溝？！自己比她早突破地靈境半個月，如今也就堪堪持平？明明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我覺得，玄月的屬性會很變態。”剛建好的聊天群里，杜云如是說。

于是，下午剛回學院，雪幽就拉著寒燁進了練武場。

“既然你已經到了中階，訓練也該更進一步了。”明亮的場地內，寒燁抱著槍歪頭道：“今天開始實戰吧。”

雪幽又激動又緊張：“和你打？”

寒燁神秘一笑：“先把日常的體能做完。”

曾經讓雪幽絕望嚎叫的體能訓練，如今已是信手拈來。到了寒燁這里，所謂的訓練也只是簡單熱身罷了。

雪幽擦了擦汗，有些忐忑地站到場地中央。

寒燁緩緩走近，一如既往地沒穿鎧甲。但即使是便裝，那自信沉穩的步態，仍將一股威壓散發開來。

“我不用槍，也不用源力。”說著他就將戰槍收了起來，換成一把小刀：“用你腿上那把刀，盡全力攻擊我。”

見她猶豫，寒燁欠揍笑道：“放心吧，你傷不到我的。”

但雪幽糾結的不是這個。九冥出鞘，會不會被認出來？

寒燁已躬身準備，眼神清亮，俊朗少年。

雪幽在瞬間就完成了決定。或者說，確認了一個人在心目中的地位。

九冥出鞘，幽光乍現，周遭的溫度似乎都降了幾度。

“好家伙！”寒燁驚嘆一聲。

運起縹緲步法，雪幽左手持刀，意圖快速近身。

寒燁躲也不躲，就勢握住雪幽手腕，向后一擰。

雪幽吃痛，瞬間被制住，刀也掉到地上。

“哇，一點殺氣都沒有的嗎，”寒燁調侃：“你這也太乖巧了。”

雪幽一怒，抬腿向上一踢，直接使出斷子絕孫腳脫困。

迅速拾起九冥，雪幽這回握緊了，再次沖上。

但見識過寒燁的厲害，雪幽內心是發怵的。再加上完全沒有章法，連續幾次都被迅速按住。

“打架找要害，無非是脖子，心臟。雖然打臉打肚子也有致命的，但效率太低。”寒燁邊打邊傳授經驗：“你拿了武器，什么都不用想，往脖子和心臟上招呼，順道把能捅的地方都捅了。”

“正確！”他躲過直刺向頸動脈的一擊：“就是這樣，繼續！”

“忘掉對手是誰，忘掉他的境界，要和你的兵器一樣無情，在戰場上還想東想西的，就是想死！”

雪幽緊咬嘴唇，笨拙卻執拗地發起一次次攻擊。寒燁從容躲閃，卻又有意無意地引導雪幽變換方向、調整角度，甚至刻意閃出一段距離，讓她巧用步法，找到最神出鬼沒的方式近身。

近身戰，依靠的是肌肉的記憶。雪幽臉上還滿是挫敗難過，卻沒有發覺自己的動作正越來越敏捷，刀影紛飛，道道都殺氣四溢。

“雪幽，你的攻擊要有邏輯。”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寒燁能感覺到她的體力在迅速下降：“如果開始的突襲沒有成功，你就要逼出對手的弱點。安排攻擊順序，怎樣讓對手來不及防備？”

話音未落，寒燁就感覺眼前殘影一閃，下身發涼。

這姑娘怎么總打這兒？！

確實讓人大為驚駭，寒燁揮刀欲擋住九冥的寒鋒，重心已經壓低的雪幽卻一個猛抬腿，右腿在空中劃過驚人的大半圈，狠狠擊在了寒燁后頸附近。

這一腿力道可不輕，幸虧雪幽經驗尚不足沒有踢中，不然寒燁肯定是要當場暈倒的。就連雪幽自己，也被這一腳的巨大慣性帶飛，但她并不打算結束這次攻擊，趁著寒燁發懵的瞬間，她借勢將寒燁拽倒，九冥比上他的脖子。

這一擊榨干了雪幽所有力氣。她劇烈喘息著，拿刀的手都開始顫抖了。

“哎呦......”寒燁痛苦地哼哼，笑著求饒道：“大佬饒命，失算失算啊。”

雪幽急于證明自己：“怎么樣，還可以吧？”

寒燁直點頭：“相當驚艷了。但還有不足，比如說真實戰斗中，你不能這么威脅敵人。”

“你整個人坐在他身上，雖然可能比較舒服，但很容易被反殺的。”

“啊啊啊啊對不起！”

寒燁終于坐起來，揉著被踹的后頸：“你不用太著急。我給你的定位是速度與爆發，和我的挺像。今天只是整體感受一下，以后會把具體技巧分開來一點點教你。”

雪幽懵懵懂懂地點頭：“我覺得好難啊。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打，而且特別累。不開機甲上城，也太難了。”

寒燁笑笑，指了她一下：“打少啦。你第一次上城不也要死要活的？”

“明天我在演武場有約。你來看看，為師好好演示一番。”

人家約他切磋，他卻當成了單人表演，這也未免太狂了吧？

直到來到約定的演武場，雪幽仍這么想著。

演武場等級分為天地玄黃四等，雪幽這次來到的是最低的黃級場地，看臺僅能容納四五十人，且沒有座位，圓形的競技場占據了絕大部分面積。

雪幽一進來，便看到在看臺視野最好的位置，搭了一個小涼棚，掛著紅十字旗子，赫然是流動醫務點。涼棚下的陰影里，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向她招手。

“學姐好！”打完招呼，雪幽驚奇地看向身穿白大褂的玄月：“看不出來啊，還像模像樣的！”

“怎么，瞧不起人啊！”玄月正了正白大褂的衣領，一掐腰：“我現在老厲害了，你等著看，待會兒我一個人就能處理傷員！”

“行了，別在這兒咒人家了。”曦媚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比賽快開始了。”

雪幽站在這里，正對著對面的選手出入口。此時，門已經緩緩升起。

“啊，寒燁的比賽是在這里吧！”觀眾席的門口突然喧鬧起來，兩個小女生探頭探腦，還在確認場地編號。

“就是這兒，來的正好！”于是呼朋引伴，一下子十幾個小女生嘩啦涌了進來，嘰嘰喳喳十分興奮，競技場瞬間熱鬧起來。

“不要告訴我他還有追星族......”雪幽一臉“好好的女孩子怕不是瞎了”的表情。

“你放心，她們毫無威脅！”玄月信心十足地拍拍她的肩膀，曦媚也鄭重點頭：“我們這個位置，是最好的。”

機器報幕，比賽在雪幽一臉的無語中正式開始。

寒燁身著鎧甲，手持長槍，緩緩走到場地中央。確實，雪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寒燁抬起手，朝她的方向揮了揮。

瘋狂的尖叫差點刺破雪幽的耳膜。雪幽看看旁邊那些直冒粉紅泡泡的同學，感覺自己已經與同齡人有了深深的代溝。

曦媚抱胸看著，唇角不自覺上揚。

他的對手也走到了寒燁面前。這個鐵塔般的男生，此刻臉黑得像炭，咬牙切齒道：“我本來不想仗著境界高欺負人，但聽旁人說你確實厲害。但今天看來，不過是靠小粉絲賺來的虛名。在這兒混，歌唱得再好能當飯吃？小白臉。”

寒燁勾唇一笑，槍尖直指向他的面門：“朋友，不要因為別人不僅比你優秀而且比你好看就說人是小白臉。”

“你！”對手大怒，揮舞起手中棍子迎面劈下。

能作為武器，這棍子自然非同一般，通體漆黑宛如玄鐵鑄就，直立時高達兩米二。與它相比，寒燁的槍顯得十分瘦小。

這對手顯然也是近戰高手，棍法粗中有細，一擊過后留下殘影，編織出黑色的天羅地網，欲將寒燁困在其中。

槍芒暴起，宛如游龍穿行于黑暗的漩渦，蠻橫的棍法在其輕靈面前束手無策。只見青色槍尖一路勢如破竹，沖向棍影的源頭。

“呵，有意思！”一聲暴喝，寒燁只覺周遭攻勢陡然一變，原本只起束縛攔截作用的棍影竟都動了起來，一時間數十道棍影橫掃而來，攜著低沉的破空之聲。

恐怕是動用了等級不低的武技，這底牌有些超出寒燁的預估范圍。所有棍影都在動，他根本不能確定對手的位置。

場中央一團漆黑。寒燁的小迷妹都是初一新生，看不清具體狀況，十分擔心。

“出手太晚。”曦媚嘆口氣。

“必須突圍。”雪幽道。

棍子雖笨重，全力施展之下竟也十分迅猛，兩人耳邊盡是風聲。可忽然，風聲消失了。

“開始玩屬性了么？”對手也不甘示弱，黑色源力爬上棍身。

天地一靜。黑暗包圍之中，風聲低沉如虎豹蓄力。

一點青芒在對手眼中迅速放大，猶如獵豹探出一爪，輕而易舉地將囚籠撕裂，而后瞬間加速，只余道道殘影。

“當！”劇烈的金屬撞擊聲響徹開來，青色與黑色針鋒相對。持棍的少年咬牙，被硬生生逼退了幾十米。

槍身卷挾著烈風，似要撕碎一切，棍子上黑芒幽幽，無聲侵蝕著利刃。

金屬交擊聲不絕于耳，二人開始了基本功的較量。

雪幽目不轉睛，此時再看已不是崇拜看戲的心態，她需要觀摩學習。兩人風格不同，寒燁槍法敏捷刁鉆，先依靠靈活的輾轉騰挪找到機會，槍不虛發必擊要害；那少年則強悍剛烈，棍子劈頭蓋臉便劈下去，似乎想直接把敵人拍成肉餅。

于是，一個以攻代守對付跳蚤般難纏的敵人，一個使盡渾身解數破開他密不透風的棍影。太多令人拍案叫絕的細節一閃而過，讓雪幽目不暇接。

這樣的戰斗，更像是本能的藝術。沒有時間細細斟酌，肌肉會先于大腦做出決定。兵器也像有了靈，使人隨兵動，而不再是冰冷的附屬。

僵持了十幾分鐘，就在兩人攻勢都稍緩的時刻，寒燁槍尖一轉，出人意料地騰空而起，讓對手十分力道都打在了空處。

腳在對手后背上猛地一蹬，寒燁借力轉身，狂風盤繞的槍桿子狠狠拍在了對手后頸上。

這似曾相識的部位讓雪幽眉毛跳了跳。

幸虧槍桿沒開刃，否則恐怕要當場把頭都砍下來。對手本就失了重心，被拍飛好遠，然后當場昏迷。

十秒過后沒爬起來，機器冷漠聲音響起，宣布比賽結束。

大飽眼福的粉絲們歡呼起來，狂熱地喊著偶像的名字。

圍繞比賽區域的保護陣法緩緩落下，曦媚將醫藥包收進儲物器，縱身跳進了擂臺。

玄月也收拾好東西，剛想拉著雪幽走樓梯過去，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也跟著跳樓。

這至少也有十米了吧......玄月呆了呆，還是乖乖走樓梯去了。

運足源力，提氣落地，雪幽還是感覺腳崴了一下，心里閃過一絲的后悔。

曦媚一腳將那少年翻過來，蹲下身開始治療。雪幽走到寒燁身邊：“你好像也被抽了好幾棍。”

“沒事，”寒燁簡單活動一下：“有鎧甲呢，頂多幾塊淤青。”

“老實點，”曦媚遠遠喊著：“你肯定斷了肋骨。”

寒燁活動筋骨的手僵在了半空。“你真堅強。”雪幽憐憫道，一個痛覺都遲鈍的人。

棍子主要給人打出內傷，長槍可就不同了，那可憐的同學傷痕累累。曦媚把他的外傷打發給玄月，過來給寒燁檢查。

在等他脫鎧甲的工夫，曦媚閑的沒事便出言挖苦道：“聽說某人要給小徒弟親身示范，結果全局都被壓著打，差點輸了。”

雪幽內心點頭，方才二人對打時寒燁就已顯出頹勢，如果繼續正面相抗下去，頂著內傷又低一個境界的寒燁極可能落敗。

寒燁表情一僵，隨即不高興道：“我這是在教她出其不意不按套路反敗為勝！”

“是的，我學到了。”雪幽點頭：“以后每當我洋洋自得想要輕敵的時候，都會想起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曦媚不客氣地捧腹大笑，將黑著臉的傷員晾在一邊。

玄月處理完后，因為瀅殤月有上城，二人便先行離開。寒燁盤膝坐好，曦媚坐在他背后，給他調理內傷。那些女生本想下來要簽名，可一個看起來很不友善的學姐坐在旁邊，終是作罷。最后，偌大的競技廳只剩下兩人。

治療內傷需要時間。曦媚看著他的后背，突然問道：“歌詞兒，你到底背下來沒有？”

“我的天，太難了！”前面的人在吐槽：“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

“我覺得和你現在的嗓子特別搭。”曦媚認真道：“你本來不也是要換風格的嘛？詞背會了，咱就完活兒了。”

“之前你唱得那么酥，只能吸引有閑沒錢的小學妹。但我保證今年過后，有錢學姐也會為你尖叫刷票的。”

寒燁“哦？”了一聲，扭頭看她：“學姐？”

口氣分明是不信與玩笑，可那微微彎起的眉眼中似有星辰萬千，照亮了她的心河。

“嗯哼？”她口氣上揚：“之前那人不是說唱得好也不能當飯吃嗎？你努把力，說不定還有學姐愿意包養你呢。”

她恐怕是失了分寸，才會把這樣的話也說出口：“一個愿意，那二三四個肯定會來，到時候你還可以搞個拍賣，把自己高價賣出去。嗯，我做主持人。”

“咦，我怎么覺得有點陰謀的感覺？”寒燁并沒在意，全當是日常胡侃：“要真是那樣，我還是賣給你吧。還可以省藥錢，劃算。”

“呦，我可聽見了，等會兒錄下來當證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