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雪幽，今天老時間可以嗎？”

“別提了寒燁，”電話那頭是發(fā)動機嗡嗡的轟鳴：“靈瑤最近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總是大白天上城。”

“我恐怕要晚上再去練武場了，你要是沒時間就算了吧。”

“沒，沒事。”寒燁一個人站在練武場門口：“那就晚上吧。”

默默地掛斷，寒燁有些迷茫，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呆立良久，他無奈地長嘆一聲，轉身向大傳送陣而去。

“哈？今天也沒發(fā)用工通告啊？”城頭炮火紛飛間，一個小兵灰頭土臉，邊捂著耳朵邊大喊道。

“我知道，”寒燁正用乞求的語氣說道：“今天看起來也挺忙的，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沒發(fā)布就是不需要啦，”又一撥弓箭手自身邊沖過，小兵沒時間跟他糾纏：“城頭哪有閑的時候？每天都這個樣子啦！”

“走吧走吧！”

城下空無一人，一縷寒風自寒燁腳下掠過。

堂堂天玄境武者，此刻竟像個無業(yè)游民。

也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天玄境的開銷與地靈境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沒有伐魔隊的他，僅靠城墻上給軍隊打零工和周日一個通宵的補貼，短短倆月下來就已捉襟見肘。之前還可泡在練武場里通過修煉自我麻痹，可現(xiàn)在空空如也的魔核袋正告訴自己，事情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在城下踱步許久，寒燁握拳拍掌，決定先去喝杯小酒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城中心熙熙攘攘，他穿過人潮，一手掀開尼布楚酒吧厚重的門簾。

“嘿。”不料，剛進門，最近的桌旁便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寒燁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耳畔音樂舒緩，桌旁的少年揮了揮手，酒保便盛上好酒走了過來，彎腰請寒燁入座。

寒燁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我以為，”他正臉不瞧人家一眼:“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么好談的了。”

“你在顧忌什么？”那少年開口，嗓音沙啞。

“人還是魔，皆在你一念之間。你也只看得見外表嗎？”

“我現(xiàn)在沒工夫和你探討這些。”寒燁不耐道，起身想走，那少年卻一手按住了他：“你就是因為不和我探討這些，才會沒工夫！”

“你剛才一直在城里閑逛吧？修篁蓮沁的突破還遙遙無期，你這些天準備吃什么、喝什么？”

“是，我就是在意表象怎么的了！我生下來是人，死的時候也得是人！”寒燁突然大吼一聲，引得酒館內一片注目：“杜云，我最討厭別人監(jiān)視我！”

“這我要澄清，真不是故意的，”杜云抬起雙手做投降狀：“我們的功法同根同源，我情不自禁就感受到你的氣息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為什么不同意？”他直視寒燁青綠色的雙眼：“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們組隊，四個人都能有飯吃，你甚至還能有余力幫助你那些地靈境的朋友；你不加入，我們這面手忙腳亂收入大減，你更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我知道，你眼里只有邏輯、合理這種冷冰冰的東西，”寒燁氣的頭疼，拿起桌上的酒杯：“跟你說話真累，這酒就當你賠償我的了。”

“哦，你是不想拋下修篁他們啊。”杜云也不惱，只是恍然大悟道：“那你更應該選擇我們。對朋友忠誠，不一定就是要和他們一個伐魔隊。在這個強者為尊的地方，實力才是對朋友最鏗鏘有力的誓言。你先強大起來，才能帶動所有人都變強。”

“跟我們走，去落神原，你只要看一眼，就會相信我說的了。”

“否則，你就這樣修煉下去，它永遠是一個垃圾功法。”

寒燁的眉頭已經打成了一個結：“你說的那個落神原......真的存在嗎？”

“你又不是沒見過庭耀和莫凌，”杜云道：“那么明顯的特征，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那你怎么沒有呢？”寒燁的臉痛苦地揪成一團，感覺自己已經被他繞了進去。

“我境界不夠，”杜云捋了捋自己墨綠的頭發(fā)：“你要是實在想看，也不能在這里。”

“加入我們吧，”杜云十分誠懇地伸出手：“上天讓我們發(fā)現(xiàn)了落神原，大千訣這套功法一定暗藏玄機，我甚至覺得它會重新定義這場戰(zhàn)爭。”

“寒燁，你天賦極佳，能與大千訣產生那么強烈的共鳴，你真的，要錯過這個機會嗎？”

他的話語極具誘惑力，可寒燁看向他邪魅的丹鳳眼，總覺得一旦伸出手，便會背叛什么東西。

“對不起，我沒有你那么高的思想境界，”沉吟良久，他還是在杜云熱忱的目光下，緩緩道：“我還是覺得，是朋友，就要并肩作戰(zhàn)。”

“不是說你們不算朋友，只是你們三個那么高的境界，都是天之驕子，而我、修篁、蓮沁，再加上雪幽玄月，五加三這都幾了。”

“謝謝你的酒，告辭。”放下已空的酒杯，寒燁長嘆一聲，掀簾離去。

飛起的門簾帶進冷風，杜云難過地扶額，最近真是諸事不順。

在邊城又游蕩了兩圈，寒燁最后跑到久安客舍，死皮賴臉地給自己找了點活干，賺來少許魔核支撐度日。本想冒險上城，可粗略估計了負傷的概率，感覺賺的錢還不夠買藥的，只得做罷。

無頭蒼蠅亂撞的一天過后，回到學院的寒燁也蔫頭耷腦，連雪幽練習《縹緲步法》向他討教時，也是心不在焉語不成句。

“寒燁，寒燁？”雪幽幾乎是被他嚇到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你怎么了？”

“啊，沒，沒事。”他這才打起些精神：“沒吃晚飯，餓了。”

“那我給你個辟谷丹？”

“雪幽，你，你能不能......”比起向修篁開口，他似乎覺得雪幽更好一些：“你有多少靈玄丹？”

“嗯？17個。”

“可不可以......借我10個。周日上完城就能還你。”他艱難地開口。10顆靈玄丹，對地靈境低階的武者而言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但也僅勉強夠他一晚上的修煉用度。

是的，確如杜云所言，他已經是真人版“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果然，雪幽面露難色：“10個啊......”

“好吧。”雖然很肉痛，她還是毫不猶豫地給了他：“給，師父。”

“哈？你叫我啥？”寒燁向后一縮。

“怎么，給你抬一輩還不高興？”雪幽將敞口的魔核袋遞到他眼前：“瞧瞧我的氣度，之前誰那么過分地嘲笑我！”

“嗨，”寒燁笑中仍有著苦澀：“真謝謝你了。”

“來，步法再走一遍。”

現(xiàn)在的寒燁，似乎隨身攜帶著愁云慘霧。一進寢室門，修篁便從修煉中醒來，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修篁從沒見過自己的室友如此愁眉緊鎖。他一直以為，寒燁是那種火燒眉毛了還要扯幾句閑話、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家伙。

寒燁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剎那之間被逼到絕路：“修篁，你現(xiàn)在......離天玄境還有多遠？”

此言一出，修篁當即明了，臉上也瞬間浮現(xiàn)出愧色：“我們當時，是不是退隊太早了。”

“不，我只要晉級，就待不下去了。”寒燁果斷道：“靈瑤容不下兩個近攻前鋒，況且一對一她還打不過我。”

“......對不起，我太慢了。”良久的沉默后，修篁低聲道。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千萬不要著急，這東西越急于求成越會適得其反的。”寒燁慌忙擺手，隨即又是一嘆：“我明天再去軍營，肯定有能派上用場的地方。”

“你就安心修煉，多久我都等你。”似是感到空氣過于沉重，寒燁站了起來：“我去對面沖個澡。”

屋內一燈如豆，修篁痛苦地將臉埋進臂彎。此時此刻，天玄境那道若隱若現(xiàn)的屏障......猶如天塹。

自己這般，真是耽誤了摯友的大好前程。

可若勸他放棄自己，又無異于一場自我放棄。

都說不同天賦的人，會長時間卡在不同的境界。難道，自己就到此為止了嗎？

“修篁！”正當修篁掙扎于痛苦深淵之中時，他的室友又裹著浴巾、甩著水花地沖了進來，滿臉燦爛笑容與方才判若兩人：“我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

“瀅殤月這周末兩天都實行五五分成！我又活啦哈哈哈哈哈——”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