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杜陵長云
- 煌涼一夢
- 逢濁酒
- 7118字
- 2019-09-04 14:09:57
寒燁唉聲嘆氣的趴在桌子上,怔怔望著窗外,雪幽估摸他這會功夫可能已經開始暗暗修煉了,也緩慢的調整下坐姿準備修煉。忽覺腰間一硌,這才看見那個跟著自己顛簸了一天的中級乾坤袋,幸虧帶結上有源力加固。打開一倒,三個低級乾坤袋掉了出來。一番查看后,雪幽也不禁感嘆,自己的境況沒比寒燁強多少嘛。
三大件的乾坤袋里,不過兩個月的用量;靈玄丹不過多了10個,現在總計14顆而已;最后瞧瞧寶貝魔核,19......
不是沒強多少,還是感覺寒燁比自己好很多......
未來像個無底洞。雪幽撇撇嘴,索性全部拋開不想,將自己的一攤子收起來,盤腿閉目。
丹田幾乎是空空如也了,只余幾絲源力在哀怨的飄蕩。但當雪幽心神一入,它們立刻活躍起來,如同見到媽媽的小孩兒歡快的蹦跶來蹦跶去。經脈更加堅韌了,流動的光澤與源力蒙蒙的光輝交相輝映。修煉出乎意料的快速熟練,天地靈氣簡直是主動撲入雪幽的懷抱,源力像矯健的運動員跑過一圈又一圈。
雪幽見狀也是心神激動,修煉熱情空前高漲,不費吹灰之力就運行了十個周天。睜開雙眼,夜晚似乎凝固了時間的流動,感覺精神好了許多,不由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傷口都已不痛了,表面也全結上一層薄痂,雪幽知道冰靈液的效用到這里就結束了,接下來如果再用其他丹藥催化痊愈反而浪費錢,不如就依靠異能者的自愈能力,過了三五天便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冰靈液處理完的皮外傷是不留疤噠,不然怎擔得起外傷圣藥的名聲。
正好,借這個機會還能請幾天病假,一想到還要繼續見到依魅舞,雪幽真是發自內心的反胃。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惡心的東西......”雪幽小聲嘟囔著,對面卻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和一聲呢喃:“姐......別想啦,安心修煉吧......”
雪幽嚇一跳,探頭一瞧,寒燁正揉著眼睛,被子在他身下不知道被扭了幾圈,他還伸手在桌子上摸索:“手機呢......臥槽幾點了.....”
“早著呢,”雪幽奇怪道:“你怎么真睡覺了?”
“門口那個破法陣,還不如個擺設......這鬼地方,三更半夜干什么的都有......修煉、修煉吧......”寒燁帶著睡意嘟囔著,完全的前言不搭后語。一邊又想轉身,卻:“臥槽什么玩意......”說著把被子整個蹬開了。
雪幽無語的同時又有點感動,他畢竟是在給自己守夜呢。
桌上的小臺燈早就滅了。雪幽不想在黑暗中多逗留,又吞了一顆靈玄丹。
兩顆靈玄丹化為烏有后,更精純的源力重新充盈了丹田。對于地靈境來說,修為的進步體現在丹田源力容量的擴充上。當然丹田的大小是改不了的,源力的密度才是關鍵。現在雪幽丹田的源力已由飄忽的白絲進步為條條凝練的白綢,但距離地靈境中級的液態源力還差的好遠。
不過雪幽對自己的進步已經非常滿意了,欣欣然退出了修煉。天還沒有亮的跡象,卻又不似深夜那般凝重。燈不知何時又打開了,寒燁正對著鏡子拉上外套拉鏈。
雪幽看眼手機,竟然是六點。不可置信的再次望望窗外,這邊城的天啥時候才亮啊?
“桌上有清障丹和辟谷丹,吃完趕緊回學院吧。”寒燁沖雪幽笑笑。也許是傷好了的緣故罷,雪幽倒有些不自在了。
這種不自在到了二人走下旅館樓梯時更加強烈。6點對于常年在邊城生活的人而言,已經是理所當然的出工時間了,故而前臺大廳的伙計們都忙碌了起來。二人的身影一出現在樓梯口,便吸引了這些人的目光。
“呦,老寒,你考完試啦?”一個伙計正將一個大箱子抱進門口,抬頭就沖著寒燁笑道。
寒燁瞪他一眼:“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快步下到前臺:“我要退房!”
“呦,這回還帶了個女娃娃!”另一個聲音響起來:“怪不得這么硬氣!”
“哇,真的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懂得抓緊時間啊!”第三個。
“臥槽你他媽說什么呢!”
“誒小姑娘挺俊啊,老寒厲害啊!”又一位。
“誒誒老寒你咋臭著臉呢,大好時光啊!”......
“哈哈哈.......”終于演變成了哄堂大笑,寒燁一張嘴都罵不過來了,憤憤地拉著雪幽往門外走:“離這幫傻x遠一點!”
那給整座城市帶來生氣的笑聲走出很遠才漸漸聽不清楚,寒燁這才松開雪幽的手腕,略帶抱歉的問道:“對不起啊,剛才沒扯到傷口吧?”
“沒,”雪幽愣愣的回答,晨風仿佛夾雜著刀片,將二人的耳根割得通紅:“你跟他們很熟嗎?”
“嗯,我是那兒常客了,”寒燁又開始憤憤:“就是讓他們給混熟了,夠死了......”
雪幽沒接話,她找不到話說了。二人就這樣一直沉默到傳送廣場。
鳳嵐學院炎寧分校大傳送陣
天空蒙蒙亮,雪幽一睜眼便看到寒風中那個瘦小的身影。她向大陣小跑了幾步,卻又畏縮著停下了。待大陣光芒完全暗下,雪幽才看清玄月的臉。幸好不是兩個大黑眼圈,她暗自松口氣。
“行啦,我任務完成了,拜。”寒燁一落地就想閃人。雪幽一愣:“那個......”
“有事發信息聯系啊!”風系的速度不是蓋的。
玄月跑過來拉住雪幽的手,兩個小姑娘沿著無人的小路一溜小跑回了宿舍。
宿舍門一關,玄月便急不可耐地湊到雪幽身邊各種打量:“沒,沒事吧大李子......那個,這個.......”
“唉沒事沒事,”雪幽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笑呵呵拍了拍她的頭:“你還不知道我啊,當然是全程閉眼,啥也沒看到!”
“那你的傷......”玄月的小臉仍扭成一團。
“沒事沒事,我把門轟開的時候用力過猛了,”雪幽已經開始東張西望:“只是這衣服太難受了,我得趕緊換一件。”
“哦哦,”玄月連忙讓開,手忙腳亂的幫她找:“把門轟開?雪幽,你快給我講講吧,我好瘋了......”
“當然了,”雪幽正迫不及待的脫掉那件已經包住整個屁股的外套:“我正要跟你好好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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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真的有白衣卿相......”玄月聽到了她這輩子以來最恐怖的鬼故事,嚇得緊緊揪住雪幽的云朵抱枕:“這世界上竟然真有這樣的人.......怎么就偏讓我們遇見了啊......”
“我現在倒覺得,遇見一個與蠱毒有牽扯的異能者其實并不稀罕,”雪幽聳聳肩:“不過依魅舞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惹不起,我聽起來好像也就是很少的劑量,居然要四十萬低魔......”
“我們不能舉報她?”玄月還有點不敢信。
“要舉報有用,蓮沁她們早報了!”雪幽說道:“你沒看櫻姬站在依魅舞后面那!我雖然還理不清楚,但你想依魅舞去黑市連臉不遮一下,那種輕車熟路的感覺,”她露出一副小大人的表情:“不知道水有多深!”
“是,我這些天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了,”玄月若有所思:“這個櫻姬的確是位超神佬。”
“誒,不對呀,”玄月突然眼睛一轉,奇怪道:“四十萬啊,如果說是依魅舞的生意足以讓櫻姬動心,那依魅舞還跟瀅殤月糾纏在一起干什么?”
“可不是嗎!”雪幽正說得唾沫星子亂飛,剛應和完這一句卻也覺察出些不對味來:“對啊,這隊伍又不是她的,她哪怕是五五分成,又有什么意思呢?有那時間都移到蠱毒上不更好嗎?”
“況且就靈瑤那小氣樣,五五分成都是極限啦。”玄月切了一聲,忽然又用陰森森的語氣小聲道:“她是不是想隱藏實力,待時機成熟一舉獨吞瀅殤月?”
“那她的計劃就大了,她得先搞定靈瑤的念師表哥......”
“唉,越猜越嚇人啦,”玄月又正色道:“其實想想,她畢竟是鳳嵐學生,沒有伐魔隊多可疑啊。只是可憐我這幾天還要一個人上城......算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咱倆還是開始干點正事吧。”
“什么?”雪幽一愣。
玄月轉過身,把桌子上兩本語文書拿到雪幽面前:“學習!”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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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方雪,很多人都把今天設置成假期,學院東區的道路上少有的人頭攢動。人來人往中,一個身穿藍色羽絨服的少女如游魚般快速穿梭,最后消失在伐魔隊公會旁邊的紅磚小樓里。
小樓似乎有些年代了,狹窄的走廊即使在白天也幽暗無光。許多與少女擦肩而過的人都身穿校服,翠綠色的等級徽章在掠過窗口的一瞬間反射出奪目的光亮。少女視若無睹,噔噔上了二樓。
木頭的香味撲面而來,這里的氣氛也清靜了許多,潔凈的地板在陽光下映出柔和的光輝。少女放輕腳步,慢慢走過一間間房間,最終停在掛有“人事部”門牌的房門前,蹲下身,將一張卡片塞進了門縫。
咔噠一聲,門鎖開了。少女安然自若的按下門把手,彎腰把地上的名片收回衣兜里。
房間很寬敞,卻只有一張辦公桌,上面亂七八糟摞了好幾堆紙;一旁的立地書架也堆得滿滿當當;如果目光再停留一會,便會發現連辦公桌與書架間的空地也沒有幸免。
而在這些紙堆之后,明亮的落地窗前,一個頎長的身影正坐在真皮座椅上低頭看書,任由陽光勾勒出棱角分明的側臉。
少女關上門,重重的咳了一聲。
美妙的意境打破了。那個身影動了動,將書放回就近的抽屜里,低沉的嗓音過分磁性:“有什么事嗎?”
“窗簾拉死,我都看不清你的臉。”蓮沁沒好氣的說道。
話音剛落,窗簾“刷”的一下拉上了。坐在椅子上的,赫然一個年輕的少年。說是年輕,他穿的還是校服,腦袋上還戴著一個印有水汪汪大眼睛的眼罩;可除此以外,魁梧的身軀黝黑的膚色還有橫貫左臉的猙獰傷疤無不散發著成熟與兇狠。
少年蹭了蹭屁股,將椅子挪到了桌前,胳膊肘一撐,語氣慵懶:“這回可以了吧?有事快說。”
“杜云,靈瑤到底是不是你妹妹?”蓮沁倒一點也不怵他,噌噌兩步走到桌前,雙手撐在桌面質問他:“她成天跟著那個依魅舞都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嗯,跟著倒騰蠱毒,什么處理‘木頭’,尋找貨源,聯系買家,聯絡靠山,各個環節都體驗到了。”杜云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架勢,狹長的丹鳳眼平靜的看著蓮沁。
蓮沁張張嘴,只覺得一腔怒火都打在了棉花上。早上寒燁在群里告訴大家雪幽已經平安歸來后,她馬上就踩著學生會上班的點來到了這里。結果呢?等待她的,就是這個死人的這副死態度?
蓮沁一時把先前的措辭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掐著腰瞪著杜云,白皙的臉蛋氣鼓鼓的。
“你又過來找我干什么呢?再次陳述依魅舞的問題已經到了什么地步,然后給我這個不負責任的表哥下最后通牒?我上回說的很明白了,時機未到,按兵別動。”杜云坐在椅子上仰望著蓮沁,目光平靜如水,不急不緩地攤了攤手。
“就在昨天,新來的兩個小丫頭中有一個被她帶走了。”胸口不住起伏,蓮沁狠狠瞪著杜云。
杜云竟然被人瞪了,這架勢若是讓那些學生會的人看到,一定會撒開兩條腿抱頭逃竄,然后蹲到一個角落里忐忑地等待一場滔天怒火的噴發呢。
“什么?”杜云古井無波的表情終于有了強烈變化:“怎么回事?”
蓮沁于是將前前后后敘述了一遍。
“哇哦,有點厲害,”杜云聽著聽著,唇邊竟泛起笑意:“還好,這屬于櫻姬的恩怨范疇,我們這面的情況沒有惡化。呵呵,連新來的小丫頭都欺負,我們這位炎寧第一人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可也不能坐視不理啊!這都開始往新生里滲透了,要造反么!”蓮沁眉頭緊蹙:“你到底有沒有譜!別拖時間,實在不行我自己來!”
蓮沁本以為她這樣一說,杜云定會翻翻白眼,然后用諷刺的語氣挖苦一番。沒曾想,少年只是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根本不聽我的,我有沒有譜重要嗎。”
“怎么沒聽你的,你讓我找的物證不都送來了嗎。”怎么回事,蓮沁感覺自己每一次牟足氣力發出的攻擊,到他這里都像打入了一團棉花。
“所以你就讓若璃直接從她們的據點里偷?靈瑤腦子不好使,你當依魅舞也是傻子?”
“啊?”蓮沁一愣,剛欲解釋,杜云一抬手:“依魅舞的破事這么長時間還毫無進展,就是因為我們心不齊。”
“你一直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站起來,本想踱兩步,卻只是嘆口氣,倚靠在桌沿邊。
“我們從一開始就犯了個錯誤,誤判了靈瑤對依魅舞的信任程度,直接打草驚蛇,非但沒拉回靈瑤,還讓依魅舞發覺了我們。不然的話,依魅舞可能不會這么快就傍上櫻姬這座靠山。在炎寧管轄的這幾座邊城,櫻姬的名號雖然非常好使,但分成也是獅子大開口,我要是依魅舞,閑著沒事不會選擇這種虧本買賣。
“而且你也知道,作為學生會唯一一個與風起霜晨公開對抗的部門,我一直是櫻姬重點招待的對象。這下子好了,兩個娘們同仇敵愾,我們的開局真是,爛透了。”
蓮沁癟了癟嘴,算是承認這個事實。
“唉,其實要不是你當初義憤填膺地找靈瑤理論,其實我還可以選擇袖手旁觀的,”杜云又嘆息一聲,看向被窗簾遮擋的陽光,語氣幽怨:“我又不是涅槃境,可以在尼布楚橫著走,哪里有路見不平匡扶正義的資本呢......”
“又怪我啦又怪我,”蓮沁皺起鼻子:“那不也是你表妹嗎,你倆的爹媽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還想撒手不管了?”
“我的意思是,”杜云突然加重了語氣,嗓音低沉得像是來自寒冷深淵:“這件事不是正義的一方義正言辭地要斬除邪穢,這只是兩個陣營的對壘,沒有對錯,什么結果都可能出現。我們要想贏,也要付出代價。”
“到了這地步,只剩一條路了。”杜云側過臉,蓮沁只看得到那條疤痕,和緩緩切向脖頸的手掌:“殺掉依魅舞,控制靈瑤,然后找到她們的據點,交由昭咫司定罪。
“這樣還可以反咬櫻姬一口,順便也完成了學院交代的任務。”
昭咫司,是邊城治安部門的名字,隸屬國家守軍。若是給了昭咫司,這罪名就再沒有洗刷的可能。也就是說,靈瑤和若璃都要被烙上永遠的污點。
不,若璃、若璃還好,可靈瑤......
“怎么控制靈瑤?”蓮沁沒有發覺,她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白了。
“行動一開始就要消滅她的戰斗力,”杜云深深呼出一口氣,竟不自覺地露出一抹邪笑:“我會親自動手,實在不行廢了她。”
蓮沁的身體隨著“廢了她”三字猛烈顫抖了一下,弱弱的開口:“既......既然你要出手,事情不就簡單了......”
是啊,廢掉丹田,一招斃命,這實在是操作難度最低、成效也最為顯著的辦法了.....
杜云輕輕笑了一聲:“謝謝你對我這么有信心。”他忽然抬手,把玩起桌上一個小玻璃瓶子:“這是你上回給我的試樣。”
“嗯,若璃拿來的‘最新成果’。”蓮沁看著瓶子里已經四腳朝天的小蟲子。
“嗯,若璃的話我找她談過,可信。”他終于站直身子,打開身旁第一個抽屜,拿出一本泛黃的厚厚的書,書皮還是皮質的:“這是我被老師審問了很久后,才從藏書閣拿出來的。”他將桌上的廢紙都摞到一邊,把書放在桌面上:“你看這些書簽,按赤橙黃綠青藍紫將蠱毒分為七等。你猜,這試樣在哪個位置。”
蓮沁狐疑的看他一眼,一時搞不清他又開始賣什么藥了,隨便伸手指了指黃色:“不過一個初級大法師。”
杜云笑了笑,在蓮沁的驚呼聲下,一把拽住青色的書簽打開了書,這一頁是密密麻麻的目錄:“你給我的九命貓,已經到了青色品質了。”
他看著目瞪口呆的蓮沁:“青色,已經相當于正常靈法師的水平了。或許這也是她極個別的巔峰之作,但不可否認她在蠱毒上的造詣遠勝于我。”
“蠱毒這行,只要有足夠厲害的蠱蟲就是大師,對于本人的境界倒沒有嚴格的要求,甚至從理論上講,大法師的念力一樣可以控制紫色品質的蠱蟲,只是數量少一些罷了。”杜云面色凝重,緩緩搖頭:“我若跟她正面沖突,這種蠱術......防不勝防。”
“或者你也可以用兇多吉少形容我。”他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把書連同小瓶子小心地放回書櫥。
“照你這樣說,她自己的資源人脈也不一般了......”蓮沁眼神都沒了焦距。一直把櫻姬默認為強者的終極,此時卻像井底之蛙突然躍上地面,一個更大的世界、一種更龐大復雜的可能讓她禁不住戰栗。
“所以我說,若不是對付我們方便,她完全不必找櫻姬這種地頭蛇。”杜云聳聳肩:“不過我不管她最終目的是什么,一刀結果掉什么事都沒有了。”
“可是靈瑤怎么辦......如果依魅舞這么深不可測......”所有在她身邊的人豈不都很危險!蓮沁慌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竟越過桌面,一把拽住杜云的衣袖:“還是想想辦法救救靈瑤吧!畢竟她變成現在這樣,也怪我......”
“現在清醒了?不嚷嚷著自己上了?”杜云看著她,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深呼吸,我還有個東西。”
“靈瑤的土特產,你還沒收到吧?”
“啊啊?”蓮沁真的有點暈頭轉向了,什么土特產?他們不都是一個村出來的嗎?
“諾,就咱村的大蘋果。”說著竟然真的拿出一塑料袋蘋果:“我就說,忽然獻殷勤準沒好事。”
“怎么?”蓮沁伸手就要拿起一個,杜云趕緊抓住她手腕:“你可別摸。這上面可是青色級別的毒素,校長老頭一口下去都能折騰掉半條老命。”
蓮沁的臉終于變得像她的嘴唇一般慘白了。她甚至喪失了把話說出口的力氣。
靈瑤......給她以前最喜歡最崇拜的表哥下毒?
杜云傾家蕩產給她買了異能機甲,送她丹藥讓她如愿以償突破天玄境,她卻......還給他一副致命的毒藥?
這是靈瑤嗎?這是她以前認識的,像條小泥鰍拉著她滿山跑的靈瑤嗎?
是了,蓮沁像傻了一般佇立著,忽然想到,她早就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身上的鋒芒也已經悄悄地扎疼蓮沁很久了。
“這些都是物證。”杜云面色如常地將塑料袋也放進書櫥,仿佛差點被殺的人不是自己。回頭見蓮沁一臉的如遭霹靂,這才神情一頓,眼中涌上些酸楚。手伸向她的頭,最終也只是落在了肩膀上:“還好吧,看來她還把你當朋友的。”
“事不宜遲,看來依魅舞已經發覺我的存在了。”杜云臉色又恢復了慣常的沉峻:“下月初組織一次回老家吧,把行動拉上日程。我這面也還有點爛攤子要收拾。”
“什么時候動手。”良久,蓮沁壓著嗓子開口。
杜云挑挑眉:“老子要過個好年。”
“明白了。我聽你的。”蓮沁像丟了魂一般,過了半晌又問道:“那雪幽和玄月恐怕也要一起走。”
“你說那兩個新來的啊?時間緊迫,依魅舞也開了個頭,你直接把她們拉上賊船得了。”杜云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能拔毛拔到櫻姬頭上,這等人才不能放過。”
“那我走了。”蓮沁邁著踉蹌的步子向門口走去:“上回你給我的東西還剩一些,我也拿給她們兩個好了。”
“哦哦好啊。”杜云已經蹲在地上收拾了,這時抬起頭,視線正好落在蓮沁腰間:“蓮沁,等過年的時候我送你一個空間儲物器吧。”
連腳步都沒停一下,冷冷的話伴著重重的關門聲:“杜神宮別開玩笑了,同輩人送什么禮物。”
“哎呀,好像不太高興了。”杜云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會下意識摩挲臉上的傷疤:“不過老子也挺絕望啊。”
窗戶沒關,一陣微風吹起窗簾,也將少年腳邊的一沓資料吹得翻飛作響。白色的紙張上,是一張張少年少女燦爛的笑臉。
走出紅磚小樓,嘈雜的人聲又將蓮沁淹沒。但周遭的喧鬧又由近及遠,她感覺自己好像是獨自一人處在空茫茫一片的世界里,無可依托。心緒很亂,卻又什么也抓不住。
擠出人群,她干脆在旁邊的枯草叢上走。走著走著,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杜神宮還是不愿出手?”修篁眉間寫著焦慮。他也在此等待很久了。
“不,”蓮沁抬起臉望向冬日的驕陽,似乎想要曬干不存在的淚痕:“有點出乎意料的順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