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你買這些筆墨紙硯做什么，要練字嗎？可我看你的字也不用怎么練了，已經很好看了。如果我的毛筆字有你這樣，我爸媽肯定要樂瘋咯。”

余安之付好錢，提著袋子跟著連一一出了書店，說道：“我想給懷瑾寫一幅字。”她想了很久，就是沒有找到適合的東西，思來想去，唯有書法這一項她還算拿手些，寫出來的東西也是獨一無二的，最能表達自己心情的。

連一一嘖嘖道：“難怪你會找我，還問我哪里可以買到比較好紙張，原來竟是為了顧懷瑾啊。”

余安之親昵摟著連一一的手，笑道：“辛苦你今天陪我找了一天了，待會我請你吃東西去，昨天聽則行給我介紹了一個吃飯的好地方，保證你會喜歡。”

連一一聽到美食立即激動起來，不過那份挑逗的心思此時大過了天，她的打趣道：“為了顧懷瑾才來找我，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余安之被戳破小心思，漲紅了臉：“我只是……那個……只是，我對顧懷瑾……”

“只是什么？”連一一好奇地看著她，“只是什么？”

只是什么？余安之心想：她對顧懷瑾并沒有什么，只是純粹的喜歡而已，喜歡他所以才想要做特別的那一個。

“……喜歡。”

“哈？！”

連一一只是想要打趣一下余安之，并不想余安之能說出什么來，因為在他們這些人眼里，余安之對顧懷瑾是怎樣的，顧懷瑾對余安之又是怎樣的，他們清楚的很，明眼人掃一眼就知道了；再加上女孩子臉皮薄，余安之又能說什么，不過是不好意思地說出幾個“只是同學”、“并沒有什么關系”、“好朋友”之類的詞語。誰曾想，余安之這次竟然直接說了出來，聲音雖小卻不含糊，連一一下意識傻住了。

“我說我挺喜歡顧懷瑾的。”

連一一：“……這么直接的嗎？”

“你是我的好朋友，沒什么好隱瞞的。”余安之嘴角微微上揚，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睛里亮亮的，“而且我是真的喜歡他的。”

連一一湊近了些問道：“你喜歡他什么啊？”

余安之頓了一下，認真說：“其實一開始我就是為色所迷，覺著顧懷瑾長得極其好看，忍不住會多看他幾眼。后來接觸下來，我發(fā)現(xiàn)他是個很認真又很貼心的人，漸漸地迷上了他——你還記得我那時候被球砸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

余安之笑著繼續(xù)說：“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好委屈，可他來了，第一次讓我覺著可以放肆的在一個人面前哭，不用隱藏，那時候我就動心了。之后，就是發(fā)生了那件事，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我那時甚至想過許多可能，就是沒想到他會出現(xiàn)。懷瑾的出現(xiàn)救了我，那一刻我才真正喜歡上了他。那么好的一個人，我想我怎么可能不喜歡他。”

連一一聽著余安之說完這些話，忽然說道：“顧懷瑾知道嗎？”

“現(xiàn)在知不知道不重要。”余安之抬起頭，冬日的陽光有些刺目，讓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閉上眼舒緩一下，她才繼續(xù)將后面的話補充完整：“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的。”

余安之看向連一一，見她毫無反應，拿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發(fā)什么呆？”

連一一搖搖頭，繼而說道：“安之你比我想象中更勇敢。”

“哪有什么勇敢不勇敢的，我只是將我想法說出來而已，這有什么難的。”余安之說。

連一一點點頭：“是啊，我們安之就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已。我……就是覺著你很厲害。”連一一說這話時帶著一股淡淡的羨慕之情，余安之一下子無法判斷出來究竟為何，看著她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

“也沒什么啦。”連一一說，“就是我發(fā)現(xiàn)最近我爸媽好像有點奇怪，不知道怎么的兩人一直都沒怎么說話，問他們又不說，讓我覺著很難受。”

余安之聽了這話，心里不知為何生出一絲不安的感覺，但是不好在連一一面前表現(xiàn)出來，只好寬慰道：“所謂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他們兩人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就算有問題他們也自然會有自己的法子解決，你也不需要多分擔心，而且他們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想太多，擔心這擔心那的。”

“可我這心里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連一一皺著眉，“又或許是我自己想多了吧。唉，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就這樣吧，反正他們以前不是沒有過這樣，說不定正像你說的，他們自己有方法解決，過個三兩天肯定就沒事人一樣了。”

余安之點頭：“……嗯。”

……

一大早顧懷瑾就面臨著信息轟炸，和一封封“生日快樂”的紅包。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逐條回復，撿著大人的紅包收了，一一道了謝謝，從頭到尾沒有放過一個，期間還陸續(xù)收到好些條信息，也都一一回了，到了最后顧懷瑾重重嘆息——沒有余安之的。顧懷瑾不死心再掃了一遍，重新點開余安之的對話框再確定一遍——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前些天。

“……沒有啊。”顧懷瑾有些失落，旋即又想到這個時間她應該在忙著，忘了也是正常的。雖是勸自己這么想著，顧懷瑾心里卻滿懷另一種期待：等她忙完后，或許就會發(fā)信息過來了吧。這種期待連顧懷瑾都沒有察覺，慢慢的從心底抽出芽兒來，迫切希望陽光雨露的到來。

這一邊余安之確實很忙。

天灰蒙蒙亮余安之就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早早準備好早餐——自己親自動手。除夕之際怎么說也不應該再吃外面的早餐，早些起來準備一通也是應該的。誰知懷著這個想法不知她一個，魏則行破天荒出現(xiàn)在廚房，差點沒讓余安之大叫起來，幸好她的不是個反應大的，要不然全家都要出來一探究竟了。

魏則行和余安之在廚房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余安之繳械投降，從廚房里撤退，穿好衣服去小區(qū)內跑步了。等她回來后，魏明澤和溫馨已經洗漱干凈在餐桌上嚴正以待。余安之有些緊張的坐下，剛沾上椅子，廚房就傳來喊聲：“余安之，進來幫一下忙。”

“來了。”余安之趕緊去廚房，順勢按住了想要進廚房“打探”的某阿姨。余安之之所以放心將廚房交給魏則行，一方面是當時他那真摯的眼神打動了她，另一方面她覺著姨丈的廚仙基因如此優(yōu)秀，就算不算十分，魏則行理應沾上個一兩分吧。誰知道，一切都是她想錯了。

“這個是蛋吧……嗯，你煮了多久？看起來……老。”余安之斟酌一番才下定決心將最后那個字吐出，好奇地看著魏則行，“所以你早上為什么要跟我搶這個廚房？”

“什么搶？”魏則行抹了一把臉，嫌棄地甩了甩手，“不是你的眼神在說不想煮飯嗎，我這才勉為其難下廚的。”

余安之：“……”

“那你早上在廚房干什么？”

“當然是餓了，不說說昨天留了一塊艾草餅么，誰知道撞上你了。”魏則行身上系著圍裙，看著琉璃臺上一片狼藉，說道，“幸好爸媽被我趕出去了，這樣子怎么拿得出手……”

余安之一邊拿下墻上掛著的圍巾，一邊跟魏則行說：“既然不會煮飯，直接跟阿姨說不會，阿姨也不會怪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打掃衛(wèi)生怕是也要耗一段時間。”

魏則行解下自己圍裙放好，不敢辯解，乖乖待在廚房里打打下手，和余安之說下話——現(xiàn)在不是出去的好時機。

余安之在農村這些年廚藝沒少經過磨練，想要做一餐可口的早餐根本不在話下，在魏則行眼里，他甚至覺得余安之全然勝任廚師這一職業(yè)，如果余安之讀書不濟，他以前想過要以后就給她錢開個飯店也賺錢——自然的，他不敢將這話告訴余安之，怕被打……

“準備好了？”魏則行盯著鍋里煎著的蛋，狀似無意地開口。余安之輕輕掃了他一眼，輕車熟路讓雞蛋翻個身，隨口說道：“早就準備好了。”

這么一說魏則行輕挑了一下眉，好奇地問道：“是什么？不會是圍巾之類的東西吧。”

“我不會針織活。”余安之說，“只是一幅我自己寫的字而已。”

“字？”魏則行輕聲念了一遍，腦中忽然閃現(xiàn)幾句詞，是他在余安之房中看見的，“今夕何夕遇此……”

“端出去！”余安之將盤子往魏則行懷中一塞，打斷了他后面的話，“快出去，阿姨他們都餓了。”

魏則行拿著盤子，細細端詳了一遍才晃悠出廚房。聽到魏則行出去，余安之一下捂上了胸口，熾熱而熱烈的跳動一直提醒著她，剛才那一瞬間她眼里猛然浮現(xiàn)顧懷瑾的臉，溫柔細膩，如切如磋，如琢如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