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比打臉更尷尬,如果有,那再加上信仰崩塌。
國丈府二小姐恍如一下被抽了魂,雙腿一軟跌退兩步。告狀的臭小子大呼著將他扶住,聽著戲謔的人聲頓時臉色發青。
“走,我們走!”他大約覺得丟人,令其一青年將人背起來,撤退時手忙腳亂,連那幾匹駿馬都沒想起牽走。
鬧事兒的走了,翟世子卻是更炙手可熱的角色。不少人企圖擁上來討些好處,左丘明搔搔臉頰,二話不說拉起姐姐要走。
“誒,做什么?松手——”
左丘明難過道:“香香兒,那么多人瞧你,肯定是貪圖你的美色。我要把香香兒藏起來,香香兒是我的。”
姐姐揮揮手道:“分明是為了你……算了算了,今天就這樣吧。”她嘆了口氣,有些留戀地看向我,“小乖乖,明夜你去天橋下等我。”
她復又問了我的名字,眼里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我不知那是什么,未曾問起,她便先與左丘明走了。
我兜兜轉轉看了些新奇玩意兒,等天色微微暗下,肚子也不安分起來。
客棧里猶不見姒娘,連掌柜的都沒了蹤影。街上人來人往,握在孩子手里的紅燈籠呼應著暖帳前的紅燭,一片皆是暖洋的。
比較之下,店內冷清不少。我見小二靠在窗前打盹兒,本想原路退出去買個燒餅作罷,此時他卻機敏地睜了眼,陰仄仄地盯著我看。
“姑娘有事兒嗎?”他的語氣有點幽怨。
我搖搖頭,肚子又不爭氣地嚎得蜿蜒綿長。小二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對我干干地說:“掌柜不在,咱請不動廚子。還剩下一碟香菇青菜,不如你就著鹽漬花生米下菜?”
這大概就是姐姐說的‘官方勸退’,可我從來都不是個挑食的。萬花谷里師姐滿花圃逃竄不肯吃飯的時候,我沾著醬油也能扒拉兩大碗,惹得老墨直夸我懂事。
他最喜歡好好吃飯的人,原因是他本人做飯很難吃。我與師姐躲貓貓時闖進他的房間,從墊桌石下挖出本日志來:原來他的廚藝早在八百年前就被同門嫌棄了。
師父居然還有出處?師姐的關注點與我一向不對。
我還在認真反思為何面對傳說中毀天滅地的食物還能吃得那么香,小小年紀絲毫沒品出有何不對。
師姐戳戳我差點寫滿‘憨’字的腦門,小聲說:我打小跟著師父,從沒見過他與什么外人接觸過——噢,除了二十年前在連云關,他隨手救了個嬰兒。
我一臉茫然,緩緩的才終于有了丁點反應。
老墨哪兒來的同門?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無中生友’?
師姐那時候吃得少,可卻是胖乎乎的,光下巴便有三層。她吭哧吭哧跑到老墨跟前,踮著腳問他日志的原由——我站得遠遠的,心里總覺得老墨不會告訴她。
果然,沒多久師姐頂著一頭包回來,抱著我大哭一場,邊抽抽邊抱怨:師父壞壞。
嗯……師姐不是吃飯長大的,她是吃可愛長大的。
小二見我利索地點點頭,訝然之后露出無奈的神情。他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踱進廚房里,沒多久就端了飯菜出來。
“你別告訴掌柜,我就不算你飯錢了。”
我夾了一大筷子進嘴里咀嚼,心想這小二哥也是個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