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病床上的人扭動了一下頭,唐宗禹立馬出去叫了醫生,再扭身回來。
他站到唐澤言跟前,卻見唐澤言沒有一句話想要跟他說。
他嘆了口氣,無奈搖頭,“欷欷她,沒能搶救過來。”
“不是你的錯,中了那兩槍,本就活不了,在你出車禍的前幾分鐘她就已經停止呼吸了。”
“你放下吧。”
唐澤言的臉煞白,就連嘴唇也沒了血色。
但像他這樣的人,早就不會流淚了。
“你的腿,癱了,不是你開車的問題,是對面的貨車,司機受人指使,現在警方正在全面調查。”
“陸詩雨被人催眠,好像是同一個人指示,欷欷的朋友也正在幫忙調查,你放下吧,人死不能復生。”
唐宗禹話音畢落,病房安靜到微乎其微的聲音都能夠聽到。
沉默了一會,唐澤言淡淡開口,“把人找到了,不要交給警方,帶回來,折磨他。”
唐宗禹知道他會這么說,因為他的精神狀態從小時候就不太好,現在又經歷了這樣的事,傷害洛欷他更是絕對不會放過。
“還有,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你安分一點,等醫生通知。”
“好。”
似是沒想到唐澤言會這么聽話,唐宗禹微微有些驚訝,稍后又嘆了口氣,邁出了病房,想給唐澤言一點空間和時間,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唐澤言的眼前,浮現出女人的臉。
他神情有些恍惚,好像聽到女孩在對他說,“澤言,我愛你。”
“好好活下去。”
“我以前殺過那么多人,這是報應,我走了,你也要開心。”
“善惡有因果,天道有輪回,我相信下輩子我們還會再見。”
“再見澤言,我愛你澤言。”
倏的一下,女人的臉消失了。
就好像,她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再見,欷欷。”
他閉上眼睛,眼角是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晶瑩。
—
數月后,唐澤言已然出院,而幕后指使的那個人也被找到了。
許是令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是羅夏恩。
那個曾經讓洛欷最為信任的人。
—
昏暗的地下室內,男人坐在輪椅上,一種王者的氣質籠罩著。
他身邊還有坐著站著的好幾個人。
女人狼狽的跪在地下,身上衣服破爛不堪,頭發凌亂,傷痕累累。
“唐澤言,我求求你,你放了我,你讓我去死都可以!”
男人冷笑一聲,“哪能這么容易就讓你去死?”
“你根本就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女人接近嘶吼的喊叫著,“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都是因為那個小賤種!”
“打她。”
男人一聲令下,身旁的幾人動起來,向女人走去,幾個耳光,扇得女人神志恍惚。
“唐澤言!”
男人睥睨著她,仍是沒有饒過她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為她,我三哥三嫂他們根本就不會死!”
“那也是梁靜慈為了對付我!”唐澤言的眼睛爆紅,“那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女人看著眼前這個面容與自己幾分相似的男人,“為什么不殺了你?”
“澤言,真好笑,你居然問我我為什么不殺了你。”
“呵。”
“你是不是到現在都還以為,你母親已經死了?”
“那我告訴你,她就在這。”
唐澤言突然一下反應過來,“你以為,我為什不結婚,為什不生孩子,為什么洛欷只是跟我說顧輕舟這三個字我就知道是你唐澤言。”
“你以為是為什么?”
唐澤言卻并沒有理她,像是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
他操控輪椅調轉方向,“殺了她。”
他操控輪椅漸行漸遠,聽著女人在背后喊叫,卻無絲毫動搖。
就算是母親,也不能傷害欷欷。
欷欷,我好想你。
想和你團聚。
正在眾人與那瘋女人糾纏的時候,他拿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嘭——”
槍聲震懾住了所有人。
黑衣人們回過身,輪椅上的那人已經歪過頭,停止了呼吸。
——
也許世界本應該是美好的,只是人心這種東西,太臟了。
臟到可以把世界也弄臟。
每天都會有多少人,因為個人恩怨,因為生活所迫,一個接著一個離開這個世界。
誰都不愿,誰都不想。
只是如果如果這個世界可以再單純一點,再美好一點。
哪會變成這樣。
如同荒冢招來蛇蝎,如同久旱招來甘雨,寂寞找來愛情,歲月和生活太荒涼了,就會招來不速之客。
不如讓魔鬼放個假,不如讓我把地獄折疊好,把七宗罪折成七瓣花,放到潘多拉的襪子里,還給她。
就這樣吧,這虛偽的世界,他也是時候該離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