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瑜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土豪秦總，竟然會心虛于陳薇的激怒。難不成他有什么把柄捏在陳薇手里？看來這個問題不說清楚，以后是沒辦法安寧，因為陳薇的手已經伸到崔瑜身上來了。

“陳薇是有你什么把柄嗎？”崔瑜直接問，她忍住了說那句“除了你曾經爬上過她的床外”，她終究不想讓他太難堪。

“沒有。相反，是她曾經所有的不堪都落在我的眼里。”秦晉長嘆一口氣，陳薇對于他，是丑陋的傷疤，他不糾結，是因為他想邁過去等傷疤慢慢愈合，而不像陳薇時不時地揭開看看，或者撒上一點鹽，享受地看著它腐敗。秦晉坐在駕駛位上啟動了車，“我帶你去兜兜風吧，我每次過來都租這種沃爾沃，開起來手感不錯。”不等崔瑜答話，秦晉就將車駛出了機場。

飛機要到達時，崔瑜從空中俯瞰整座城市，猶如一盤純潔的珍珠，掛在藍盈盈的海岸，和內陸高地的城市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情。機場距離城區還有一段距離，汽車穩穩地行駛在海濱公路上，一路是藍天碧云，旁邊是湛藍色的地中海，欣賞著怡人的美景，崔瑜的心情不再陰郁，她漸漸平靜下來。這時她才仔細看秦晉，他似乎比上次國內分別時瘦了一些，可能是曬黑的緣故，臉色也有一些憔悴。盡管仍擋不住他的奕奕神采，但他眉頭自始至終都沒有舒展過。崔瑜突然有些心疼，從見面伊始，她就一副責難質問的樣子，完全就是惡女相。她突然想起是誰說過，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是不能坐下來談的。她自認為平時是挺理性的人，可面對事情時又熱血上腦，還是不成熟呵。

她伸出手去摸秦晉的眉心，“對不起……”

秦晉拿著她的手，在自己的額頭蹭了蹭，笑道，“你先休息，讓我專心開車，不然就真的對不起我了。”

崔瑜乖乖地躺在座椅上，看著窗外如畫的房，聽著車內緩緩流淌的音樂，心里越發溫暖。

多少年以后，往事隨云走。

那紛飛的冰雪容不下那溫柔。

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

不夠證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現。

你清澈又神秘，在貝加爾湖畔。

秦晉跟著旋律輕輕哼唱著，“你清澈又神秘，在地中海旁邊……”他回過頭看著崔瑜，在一副墨鏡的掩飾下，已經進入夢鄉，輕輕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放慢速度，穩穩地駕駛著，往一處視野開闊的海岸開去。

這是一處風景秀麗的海灣，雖然現在的戶外溫度不太高，正值中午時分，陽光還是很強烈。秦晉將車停在一處樹蔭處，想讓崔瑜好好地睡一會兒。停穩了車，他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去抽支煙，看見崔瑜的座椅上綁得緊緊的。他側過身去解開她的安全帶紐，“咔嚓”一聲，安全帶突然往回彈去，秦晉左手趕緊拉住安全帶的一端，另一只手支撐在紐扣的一側，整個人仿佛懸吊在崔瑜的正前方。

崔瑜緩緩摘下墨鏡，看著眼前秦晉的造型，“呲”地一聲笑起來。然而下一秒就情形驟變，她發現秦晉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有異，還來不及思索，一個熱烈的吻就附了上來。難道地中海的風情就更熱情嗎，崔瑜生疏地招架著，腦袋里一片空白，幾乎缺氧。許久，秦晉終于舍得放開她，他看著滿臉緋紅的崔瑜，“這是罰你的，罰你這么久不理我。”

崔瑜噘著嘴，正欲分辨，秦晉又一個熱吻奉上，她氣喘吁吁地推開他的臉，“不是已經罰了嘛……”

“不，這一個是獎勵你的。”

“……”

椰樹影影，兩人坐在一處石階上就著牛奶吃三明治。秦晉親眼看著崔瑜一口氣把一大瓶鮮奶差不多喝光，眼睛都要驚落到地上，“這可是一升，你是小母牛變的吧……”

“你才是頭牛，我喜歡喝鮮奶。”崔瑜抹了抹嘴角，打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嗝。她在秦晉面前已經完全放棄了維持淑女形象。

“本來準備跟你講一挺悲情的故事，結果被你這樣把氣氛都破壞了。”秦晉看著崔瑜，簡直哭笑不得。

“你說吧，吹著海風，喝著牛奶，聽聽你前女友的故事，多么應景。”崔瑜笑眼盈盈地看著秦晉，心情似乎大好。她頓了一下，“那個，你撿緊要的說，細節就不必敘述了……”

秦晉點點頭，他點燃一支煙，默默地抽了一口，“我和陳薇，曾經是大學時期的戀人。我剛好大她三屆，我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她也大四畢業。她學的是國際經濟專業，找工作時找到了一家對口的民營公司，畢業前就已經入職開始實習。”

“就是老詹的公司？”崔瑜大概猜到了。

“是的。她是一個性格復雜的人，她可以做出任何讓人喜歡的樣子，怎么說呢，人人都覺得她漂亮聰明，有親和力，最初她在實習期的工作還比較順利。實際上她的內心有很重的自卑情結，以致于極度的好強，有時甚至自負。在校園的保護中，并沒有體會到社會的殘酷，所以漸漸的她就感覺很吃力。撇開工作能力不說，她的好勝心太強，在人與人交往的工作氛圍中就太吃虧，所以她過得很苦悶。”

“你那時候……很關心她？”崔瑜看了一眼秦晉，小心翼翼地問道。

秦晉轉過頭，輕輕一笑，摸了一下崔瑜的頭，“傻瓜，我們那時是一對戀人，關心她是應該的。”

崔瑜完全聽得出來，秦晉已經用很客觀的語氣在講述，只是她心里終究酸酸的，按捺不住地想入非非。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示意秦晉繼續。

“有一次我去接她，剛好在公司樓下碰到她的老板，就是老詹。老詹很簡短地和我寒暄幾句話，沒想到幾天后給我來電話，向我拋出橄欖枝，希望我加入他的公司，而且擔任要職。”

還有這種操作？崔瑜一臉的不解，“這種求賢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那他知不知道你是物理系的研究生？”

秦晉若有所思地說道，“聊過后他才知道。我也很奇怪，但是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而且那時我的畢業論文已經接近尾聲，本身也不著急找工作，想著照顧一下……陳薇也好，就答應去他公司實習幾個月。”

“然后一干，就到現在。”崔瑜替他總結。

“是的，很多事情都是機緣巧合。很多年以后回頭看，當初只是一個很細微的決定，竟然將以后的軌跡搬離那么遠。所以每個選擇，其實都是一場賭局。”

“然后在這個賭場上，女朋友變成了老板娘。”崔瑜冷不丁地來上一句，她其實已經聽明白了。老詹看上秦晉的才華，應該大于看上陳薇的人。不然也不會有這么騷的操作。現在想來，秦晉也真是可憐，女朋友竟被老板擄走了。但也證明他的堅韌和隱忍，居然能為奪愛之恨的人效力這么久。

秦晉頓了一下，“其實，老詹在娶陳薇之前，就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

這次崔瑜真要驚掉下巴了，這老詹也太缺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