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屬也委屈道，“那人說是得到了楊相的準許，還帶了腰牌。”

不來就算了還平白添亂。

“楊相再大這里也是刑部的地盤，失了一兩個重犯你擔待的起嗎！”

下屬再也不敢開口，宋復安撫道，“既然敢帶腰牌就說明不怕被知道，平光耀也一定不會出事，張大人不必擔心。”

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就是氣不過自家下屬這么窩囊，連說都沒敢和他說一聲，此時，他才注意到了宋復身后的三人，君安他是見過的，另外兩個卻是生面孔。

“這兩位是？”

宋復一指十四，“這位是我的客卿，而這位，就是我在府中抓到的探子。”

張識望向季闌，立馬沖下屬一揮手，“抓起來。”

“張大人，”宋復忽然打斷他，“我知道您要審問他，不過在此之前，能否先讓我把他帶到地牢？”

張識有些為難，這可是本案的關鍵性人物，理應先審再關的，可他看宋復的模樣似乎地牢他非去不可，于是點了點頭，“好，不過只能待一刻鐘。”

一行人來到大牢門口，剛好與楊家來的小廝打了個照面，他行了一禮，然后瞄了十四一眼便提著食盒匆匆走了，張識冷眼旁觀，宋復思索了一會兒將君安和十四都留在了原地，自己和張識進了去。

大牢昏暗潮濕，而平光耀被關的地方卻難得干爽，一看就被人照顧過，宋復踱步到牢門前，平光耀看到他眼中恨意立時升起，“宋公子怎么到這來了，難不成是高門豪府呆夠了，想要體驗一下民情？”

“這里的生活很次嗎？我覺得平將軍過的很好啊。”

他面前放著剛才那個小廝拿來的吃食，的確都是上等菜。

“你是來審問我的？”

“不，我是來讓你見一個人的。”

一旁的張識將季闌帶進來，平光耀看到他眼神變了一瞬，但下一秒又恢復正常，“此人是誰，我不認識。”

宋復故作驚訝道，“是嗎？可他卻說是你指使他陷害我的呢。”

“不，平將軍我什么都沒說！”

此言一出，再明顯不過。

季闌跪到地上抓著宋復的衣擺，“主子我錯了，求您開恩！求您開恩！”

“別求他！”平光耀忽然站起想將他拉起來，但他手腳上都帶著鎖鏈根本寸步難行。

“平將軍別激動，你不過就是指使他在我府上偷了一件東西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平光耀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宋復讓張識把季闌帶了下去，然后附到他耳邊說了兩個字，真圖。

平光耀瞳孔不自覺的收縮，他本能的想否認，可宋復的表情告訴他這不是在詐他，“你，你怎么會知道？”

他怎么會知道？因為他見過！

“我猜，你是無意中卷入了楊家的陰謀，為了自保所以偷畫了一張真圖藏了起來，你用假圖對付我也是楊家試探你的手段，就算最后暴露了反正是假圖說成是烏龍就行，對不對？”

平光耀默不作聲，六年前的宋復在朝堂上只會說污言穢語，滿身的市井之氣，他聽聞后一直對他不屑一顧，認為女帝留下他只是做給天下看，遲早有一天會殺了他，事實上所有人都這么想，可他們都想錯了，如今的少年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孩子，已經能將人心猜的透徹。

“你我無仇，你之所以這么不遺余力的幫楊家對付我，除了聽命，還因為季闌吧。”

平光耀出身武官世家，一次剿匪中救了無家可歸的季闌，那時南樓之風已經興起，他便求家里人把他留下，可誰知沒過幾天父母卻轉手將季闌賣到了帝城，他身份低微進不去，便拼了命的往上爬終于攀上了楊家進入了夢寐以求的地方，進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季闌，可旁人卻告訴他季闌已經被宋復收做了男寵。

那個一無是處，茍延殘喘的草包怎么配得上他的季闌，他多次向楊家求助都被無情嘲笑，終于在一次偶然遇見傷心落魄的季闌后憤怒到達頂點，決定暗中動手，誰知楊家也正好隱晦的告訴了他這個意圖，于是便有了搜查宋府的舉動。

“宋復，你有什么可以沖我來。”

宋復嘆了口氣，“平將軍重情重義，到現在都不愿將他牽扯進來，可你真的沒想過，連我這個出不了帝城的人都知道你的事，楊家會不知道嗎，他會不趁此機會故意派人接近你嗎？”

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愿意接受，陷害失敗之后，他被貶在家，喝的酩酊大醉之際季闌又來找他，他不知道自己那晚說了什么，只是酒醒之后季闌就不見了，然而幾天后平府就被抄家了。

“故意又如何，不故意又如何，我說了，此事和他沒有關系。”

“真圖一出，所有人都逃不過問責，你猜，到時候楊家會怎么做？”

當然是把他們倆推出去當替罪羊，半個朝堂上都是楊家的人，到時誰又敢提出異議。

平光耀深吸一口氣，“你的意思是你想救我？”

“也許我就是這么想的。”

“那可是楊家，你無權無勢怎么跟他們斗？”

“所以要請平將軍幫我，在女帝面前一字不落的揭露楊家的陰謀，如此，你們才可以有活命的機會。”

平光耀沉默半晌道，“你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我，你只想對付楊徽。”

如果宋復真要他死的話根本不會跑來告訴他這么多，他被兩頭都當成了棋子。

宋復一笑，“平將軍抄宋府一次，我抄平府一次，扯平了。”

扯平？我那是抄嗎？連跟毛都沒敢碰，平府呢！房蓋都差點沒了吧！

平光耀壓下怒氣，“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宋復想了想，“你好像只能相信我，如果我臨時反悔的話你也可以臨時反悔啊，而且我人是親自來的，總比楊府派個小廝要有誠意的多。”

平光耀眼睛瞇起，剛才那個小廝的確是楊徽派來安撫他的，因為他不知道宋復從他那拿到了真圖，要不然來的只會是殺他的人。

“那季闌？”

宋復頓了一頓，“我會給他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