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一上來就發(fā)生了件大事。美國和伊拉克干起來了。我們四個人在大橋大排檔吃夜宵。趙剛說:“在沒有比有人花錢請我到他家里打砸搶再爽的事兒了。”
劉飛說:“你現(xiàn)在還能干點比嘴狠更狠點的事兒嗎?”
趙剛說:“干什么?”
劉飛說:“到美國去放把火。要么就像十月革命一樣對白宮干它一炮。”
我和姜南看這倆斗嘴,時不時給雙方助個威,快偃旗息鼓的時候添點柴火。吃的快結束了,我問姜南周小莉怎么樣了。
姜南說從那以后周小莉沒來找他,他也沒去找周小莉。姜南看劉飛趙剛消停了,問劉飛:“你那口子怎么樣?”
劉飛說:“我這一點問題沒有,王一梅她爸回來了,說是掙了點錢,馬上回原單位上班。說下海這東西不是一般人玩的,弄不好嗆死都不知道誰放的水。”
姜南對趙剛說:“你看看人家劉哥,家里大拿這是。”
趙剛一搖脖子說:“那也不能和我比,知道嗎?馬上哥要去公司小車班開車了。”
乖乖,厲害了。我問趙剛:“啥時候去?”
趙剛說:“預計年底公司小車班劃到公司工會管理,以后公司各個單位不保留小車班。由公司工會統(tǒng)一派車。并且成立小車維修班。我先去修車班修車,考到駕照就去小車班。”
姜南“切”了一聲說:“到年底,還有十幾個月,天知道還有什么變化!”
趙剛急了說:“張蓉蓉說的,他讓她爸要把我弄過去。”
姜南說:“等你去了再說吧。”
姜南問劉飛:“你媽身體怎么樣?上回去醫(yī)院給我媽復診看到你爸媽在醫(yī)院檢查,后來怎么說。”
說到這里,劉飛神色黯然了許多,說道:“我媽小腦萎縮,已經(jīng)開始健忘了。”
我說你媽才多大啊,都小腦萎縮了。
劉飛說是心里抑郁造成的。我們越聊越傷感,決定散了,年后再聚。
這一年,CD、VCD開始流行,單位發(fā)了個VCD,可是片源不好找,多的時候我都是拿來當CD機使。姜南知道了,跑我家來說:“乖乖,你那福利真好,連這個都有的發(fā)。”
我說:“你們不是發(fā)提貨單了嗎?要不我們換?”
姜南說:“給我媽了,找她要去。”
我沒聲音了。說:“你有什么好片子嗎?我發(fā)的還不就和你發(fā)的一樣,有好片子共享啊。”
姜南說:“先搬到我那給我玩玩,找到好片子我喊你。”說完拔出插頭準備拿走了。
我問他周小莉找他了沒有,姜南說煩不煩啊,我跟她就是兩條路上的人,根本湊不到一塊。
我嘆口氣,這兩個咋就那么難呢。
周小莉有一天打電話跟我說:“哥,你看姜南在外面那么神氣,一到我家咋就連話都不會說了呢?”
我說:“姜南還不習慣你這種類型的,以前散養(yǎng)慣了,突然拴住肯定要撒點潑。”哄了好一陣才作罷。我想你倆不對付咋都找我呢?!我欠你們的?看來我要多作點好事了。
周小莉要上學,讓我盯著姜南,我哪有空,我也要上班,也談戀愛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愛情。好在天下太平,班組自打吳清晨出事后再沒人動糊涂心思。班組很滿意現(xiàn)狀。就多嘴問了我一句:“大偉不見你去河邊抽煙了嗎。”我說:“我練叉車練忘了。”
班長給我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眼神說:“是談戀愛了吧?!陳峰說你下班都走到化工廠去坐車。”我一看陳峰,點頭說:“是。”
陳峰說:“不干我事。班長下班坐車沒見你,我說你去化工廠了。”
我想反正這事你們遲早都要知道,怕什么。我說:“是,我看上了化工廠一妞,正談著呢。”
班長一聽說:“嗬,厲害,你看你陳峰,人家才來上班沒多久就搞定了,你上班都五年了,就知道打牌!”
陳峰說:“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嘍。”說完洗澡去了。
我收拾一下雙手合十對班長說:“班長我先走,交接班拜托你了。”
走到化工廠車站約十分鐘,我邊走邊想,我這個算是戀愛嗎?
晚上吃晚飯,我和陳紅在她宿舍下炸醬面。陳紅說人家給她做的醬拌面可香了。
吃著面,陳紅看我若有所思,問我:“你想什么呢?”
我看著陳紅說:“你說,我倆這樣算是戀愛嗎?”
陳紅驚訝的看著我,嘴里的面條都沒咬,含糊不清的說:“你說什么?”我又重復了一遍。我說:“看人家戀愛好像兩塊膏藥恨不得粘一塊才好,為什么我感覺不到呢?”
陳紅咽下面條說:“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說我不知道,就是看人家談戀愛談得要死要活的好玩。
陳紅笑了,對我說:“我不喜歡那樣,我更喜歡和你這樣在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不喜歡那種跌宕起伏的愛情,我怕我承受不了。”
我第一次聽她這樣跟我說話,我直勾勾的看著她,陳紅以為面條粘臉上了,用手在臉上摸。我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她也抓住我的手,貼在她的臉上,溫柔的說:“我們就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像你上次出事的時候那個日子我害怕得很。”
我說:“我也不想過那種激情四射的日子,我喜歡胸無大志的過日子,和喜歡的人在躺椅子搖一輩子。就是三百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你說好不好?”
陳紅笑了笑說:“不行!”
我一愣,這不是破壞氣氛嘛!
陳紅把我的手放嘴邊親了一下說:“我是黨員,不允許你過這樣的生活。”
我說:“那你要積極的改造我。要投資。對了,你存了多少錢了?”
陳紅納悶的說:“干什么?”
我說:“改造我就得舍得投資。唯一能讓我變節(jié)的就是馬內。除了馬內,馬外一切東西都不好使!”
陳紅懵:“馬內?馬內是什么?”
我手指搓了搓,說道:“錢。”
陳紅氣急而笑,拿枕頭打我:“你是男人,不想辦法掙錢去來指望我!”
我站直立正,一本正經(jīng)的皮厚的說:“報告首長,我已做好吃軟飯的準備,可以隨時開始了。”
陳紅臉蛋通紅,小聲地說:“你這算求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