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叔的好意我拒絕不了。

我和陳紅一見面，陳紅嚇了一跳，我倒是有心里準備，見面一笑，很無所謂的樣子。

我們約在碼頭那見面，離她上班近，我上班地也近。是中午，地點是我說的。

陳紅臉一紅看我又無所謂的樣子，立刻反應過來說：“你知道是我？！對不對！”

我一下子顯得尷尬了，點頭應是。我說：“我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陳紅一下平靜了：“這么說你不是來相親，只是謝我?！?

我說：“不全是。我得先謝你救命之恩，如果你長的漂亮，我會繼續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

陳紅斜眼看我笑著說：“那要是丑呢？”

我嘆口氣說：“丑？！那只有下輩子做牛做馬來世再報了。”

陳紅低著頭笑。她從來都不會過份的顯露情感，不會夸張的笑，不會玩什么夸張動作，更別說做鬼臉之類的。她給我的印象就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喜形于色。

老實說從我的心里我是拒絕的，一是我覺得我應該還可以再玩一段時間，二是陳紅太熟，雖然以前話沒聊多少，但以前在一起都沒聊，不就是代表聊不到一塊嗎？！我總感覺她似乎是心有大志之人，我呢，屬于小富即安型的。老婆孩子熱炕頭，三百畝地一輛車就行了。

不管怎樣，我們算是久別重逢吧，聊了一個多小時，各自回去上班了，留了單位電話，下次約打電話吧。

郭叔問我怎么樣，我說才開始，處著看吧。郭叔說我能耐，吳阿姨說這是任務，一定要拿下。我一楞，吳阿姨好像厲害嘛。

郭叔和吳阿姨兩個人反差很大，一個破啰嗓子，說話靠吼，一個童音，不見面你聽吳阿姨說話像十一二歲的小學生，初見吳阿姨印象最深的是在南京一個商場，公司發商場的提貨單，我爸正好從南京送調度一伙十幾個人坐火車出差，空車返回，接在南京中山陵的親戚家的我，再接商場用提貨單買東西的郭叔一家，那時我爸還沒有到郭叔單位，開著大客車，他們還只是釣友。

郭叔一上車打過招呼，我爸問買什么好東西，吳阿姨就操著童音說：“我家老郭，也沒有什么愛好，除了釣魚，就是喝酒。我們，就買了幾瓶五糧液，老郭，就喜歡喝這個?！蹦菚r我和郭叔見過幾次，但是看到吳阿姨是第一次，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說話方式和口音，著實嚇了我一跳。后來看電視，仿佛臺灣人說話方式類似。

回到單位，我咂摸著嘴巴，仿佛是在回憶以前陳紅救命時親吻的味道，竟然想，要是陳紅不救我，現在的我，差不多是個白癡了吧。

如愿以償，我們班組交接班記錄評為一等獎，但伴隨這個一等獎的還有優秀班組沒有了，第一次發生優秀交接班記錄一等獎和年度優秀班組分開的情況。我工作不滿一年，沒資格評優秀員工。班長說要不然優秀員工肯定有我。下午陳紅打電話給我問我是哪個班，我說是A班，陳紅一喜說我們一個班。這意味著我們上班一塊，下班一塊，休息也，嗯，不一塊，是同時。我上班跟陳紅同一輛上班車，我比她多坐兩站。

嗯，我反應過來，我問陳紅，這大半年上班我坐車怎么沒見她，陳紅在電話里笑著說坐車要一毛錢，她都是騎自行車上下班。

我沖口而出：“那些司機都是我爸以前的同事，大多我都認識，你報我名字說是我女朋友，看哪個會問你要錢，半夜女孩子騎自行車上班，太不安全了?！?

電話里好一陣沉默。

嗯？好像我說錯了什么？！我反應不過來。

噢，我說錯話了！嗯？我說錯了嗎？！也不算錯吧。

這時對面說了一句話：“好吧?！?

我想了一下，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下班你在車站等我，司機他們一月一換，我和你一道走他們就知道了?！?

電話這次沒等多久，立刻就傳來“好”的回音。我心里反應很平靜，仿佛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仿佛每天發生，一直如此，也仿佛陳紅救我之后我們一直沒分開。

我下班走了兩站路，到化工廠陳紅她們廠門口坐車，上車回家的時候，我拉著陳紅的手一道上車，跟司機說王叔好，跟售票員說阿姨好。嗯，拉手的時候我顯得很自然。

當天晚上我爸就接到密報，你家兒子會拱白菜了，我們都瞧見了，啥時候要請喝酒啊。我爸心里驚喜異常卻很得瑟的說早就會拱了。請客是一定的必須的，時間地點隨便你們。放下電話才意識到我還沒回家呢。

我在陪陳紅吃飯，陳紅說今天是她生日，讓我陪她吃面條，這理由我無法拒絕?？偛荒懿爬^人家的手，下車翻臉不認吧。這就是愛的代價。嗯，代價。

我也知道了陳紅比我小三個月。天蝎配雙魚。

兩碗牛肉拉面，陳紅二細，我韭葉子陳紅說面條那么寬你怎么吃得下？！嗯？開始有分歧了嗎？小開仕。面條上來我加醋，加好多的那種，陳紅又說加那么多酸不酸那，還怎么吃？！嗯，分歧，小開仕！我又加一大勺辣椒，陳紅搖搖頭，不說話了！嗯，明智，看到分歧，最明智就是閉嘴。

我們吃過面，我送她回熊貓館，她猶豫了好久，我問為什么不回去，她說：“宿舍里來了個外地人，有味道，今天那個女的上夜班，要11點多才走呢?！蔽倚Γ骸澳撬遣簧习嗄?？！”

陳紅翻我一眼，覺得我的話一點不好笑。

我說：“這樣吧，你要是覺得你這邊宿舍不舒服，讓你爸找郭叔，他們那有宿舍，就是怕你一個人住害怕。”

公司除了集體宿舍外每個單位都有自己的宿舍，一個是提供給加班的人臨時住，一個是調來的新員工或援助的專家臨時住。就是各單位人多少不同這個宿舍有多少也不同罷了。郭叔他，至少有十個宿舍空的。處長老家的親戚來，十幾個人，住了一個多用也沒說不方便。要是都住家里，難道晚上都站著睡嗎？！

陳紅大喜。她根本不知道這些。我想，這還是個單純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