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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索點，超子，鞋再擦就禿嚕皮了！”這天是高中開學的第一天，張兆明穿好嶄新的校服，催促著舍友一起往新學校去。倆人早上7點就到了學校，這時候校園里的新面孔已經熙熙攘攘了。

學校大門與口字型的教學樓北樓之間是一片開闊地，官名學子廣場。廣場上擺放了4個展板，板子上貼的是高一新生入學排名，張兆明數了兩遍才找到自己的位置，總數1500人，他排432名，看完名次便面無表情地走開了。要知道這家伙無論小學，還是中學幾乎沒跌出學校TOP5，400多名的名次在他看來根本不叫名次，畢竟正著數倒著數都要數好久好久，在排名前站的越久，心里越不是滋味。

張兆明走到南一樓的最左側的兩間教室的窗外，發現里面的學生已經在安安靜靜地上自習了。教室里面的學生都把頭扎的低低的。這是提前招的兩個尖子班，這些尖子生已經提前開學一個月了。

他繼續向人群走去，原來整個南樓除了那兩個班，其余門口都貼了一張大紅紙，上面是七行十列的黑色毛筆字寫的班級名單。大紅色的名單，像極了金榜題名的告示。同學們都睜大了眼睛在名單上搜索著自己的名字。

掃了一遍后，沒有找到自己的，便又向下一個班級走去了。第二個名單看完后，還是沒有，他的腳步加快了。一直到21班的門口，他才喘了口氣，名單上第一名趙雅楠，第二個名字就是他。張兆明嘟囔了一句，“艸，以后天天得爬四樓了”。

等他進屋時，班里的空座位已經所剩無幾，他就近找了一個空檔就坐下。

“嘿，喂，老胖噠，我在你后面”，屁股沒坐穩呢，張兆明就被一句“老胖噠”給驚到。因為“老胖噠”這三個字確實太具有殺傷力了，因為在他的家鄉喜歡用形容詞加“的”字來稱呼有特點的人，要是在前面加個“老”字，那就是在用一個副詞修飾這個形容詞。

原來，“老胖噠”這外號曾被同村的小學同學帶到了鎮上的初中，如今又被哪個陰魂不散的家伙給帶到這兒了，想想真是噩夢。他原以為高中來到了縣城里，不會有人再提起他這個感覺很丟面兒的外號了，可是這城市又畢竟太小。一個人的改變，抵不住環境的不變。

回頭一看，披肩發下是個熟悉的小圓臉，咧著嘴露出左邊的小虎牙。張兆明擰緊的眉頭舒展開來，既無可奈何又小有意外地說“奧，你也在這個班呀，好巧”。原來，叫他外號的是初中的后桌兒，以前向他請教問題的時候都是斯斯文文地叫“張兆明”的，這次大抵是故意調皮喊了他的外號，太壞了。

簡單聊了兩句后，他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嘰嘰喳喳的班級里校服都一個色兒，一遍掃過也沒留下個什么印象。眼神剛收回來，從外面進來一高一低兩個女生，有說有笑。個子嬌小的這個皮膚雪白，發色黑亮，眼睛大而明亮，透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光。身材瘦高的這個乍一看并不怎么吸引人，臉上有零零散散的青春痘，習慣性地微微低著頭，齊肩短發也能遮住一些，但是笑聲比較奔放，沒有絲毫要壓抑的意思，兩人坐下后又跟周邊同學說笑起來，好似故人一般。

都已經8點15分了，只見到有別班老師似的的人從走廊走過時往班內瞧，也沒見到本班老師人影，張兆明也百無聊賴，便與同桌的一短發女生攀談起來。這女同桌倒也不害羞內向，說話客氣大方，只是稍顯書生氣，眼鏡摘下來時給人感覺目光有點空洞。你一言我一語的教室像極了養雞場，零星有幾個掏出課本預習的，不過說笑的人好像心照不宣地認為“裝什么裝，還沒講課，有什么可看的”。

班里走進來一個個子不高的男老師，三十五歲左右，濃眉大眼，目光如炬，頭發烏黑發亮，仿佛匯聚了全身的營養。這老師走到講臺上，手撐著講課桌，眼珠子要從雙眼皮下擠出去似的，目光射向教室后面幾排。不得不承認，調皮搗蛋鬼就有坐末排的習慣。這老師在講臺上愣是站了十來秒，班里的嬉笑聲才層層遞減下去。聊的太嗨，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老師。

“現在已經幾點了知道嗎？我在外面待多久了你們知道嗎？我就要看看沒老師你們是個什么樣子！看看其他班在干什么，有幾個上了課還在講話的？！”原來是這個班的班主任來了一出釣魚執法。

“我們來到這里是為了什么？這個問題大家一定要搞搞清楚。知道一樓那兩個班是什么班嗎？知道人家開學學習多久了嗎？嗯？！”老師一臉的嫌棄。時隔多年，張兆明回想起來老師這句話才體會到老師那時心中的憂慮。“我知道，那是尖子班，開學倆月了”，女同桌兒小聲朝張兆明嘀咕了一句。

“三年后你們都要離開這里，去上大學知道嗎？！大學不是你考多少分都能進的，也不是你考許多分就能進的！有人考上就有人考不上，知道嗎？”班里安靜的要死，估計是大多數人第一次聽老師這樣的論斷。

“我姓申，這是我的名字”申老師轉向黑板寫了‘申曉智’三個字，“今后由我來教授你們化學課，也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希望無論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我們可以是無話不說的朋友。”張兆明微微點頭，心中暗喜，因為初中時他便是化學課代表，也很受老師關注，所以化學課就像他的領地一般，潛意識里自我標榜化學守護者。

“現在，大家每人在一張紙上寫一段話，內容可以是任何想法，意見，建議，自我介紹等都可以。不過，一定要寫自己的名字，讓我也認識一下每位同學。好吧？寫完后舉手示意我會去收一下。開始寫吧！”

“申老師好，我很喜歡化學，也喜歡您的風格。我之前初中擔當化學課代表，我也想做咱們班的化學課代表，督促自己和同學們一起進步。張兆明”寫完后對折交給了申老師。不一會兒的功夫收的差不多了，零零散散有幾個還在寫，好像也是之前在預習的那幾位同學，大家仿佛心照不宣地想著“以為讓寫作作文呢？不嫌老師煩！”

“好了，安靜一下，大家應該都交了吧？好，誰叫張兆明？”張兆明舉起手放在課桌上，以為老師就是認識一下。“張兆明說他想做化學課代表，現在我滿足你這個化學課代表的要求。此外，你還是高一21班副班長！”包括張兆明自己在內，大家都比較意外，這么快就有班委了。不過，大家更好奇的是，正班長是誰？

“由誰來當正班長我還要觀察一段時間，在這之前副班長代行班長的職責。為什么讓你只當副班長呢？”老師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張兆明心想，怎么著看出我沒正班長的能力？給一個微笑又白了個眼的感覺，吊我胃口。

“讓張兆明當副班長我是怕他驕傲，他是這個班的第二名，但不是說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原來申老師手里有一份名單，是大家的入學成績，這張兆明綜合成績排班級第二不假，而文化課成績實排第一，這個只有老師心里清楚。張兆明也知道自己的體育成績只有12分，滿分30，一下開出去多少個名次不得而知。

“哪一位是趙雅楠，好站起來大家認識一下。”大家轉頭看見墻邊上不起眼一座位站起來一女生，面色泛黃，眼神飄忽不定，笑起來表情復雜，既有獲勝者的得意，又有不知所措的慌忙，還有一絲期待的目光。張兆明一眼看去便很反感這趙雅楠，起碼面相不討喜，而且早上預習的有她，剛才拖沓半天交紙條的也有她。

很尷尬，老師沒有委任這趙雅楠任何職務。“座位暫時這樣坐，需要調整一下的可以跟我說。原則上，個子嬌小的就往前排一些。后續，座位和各科課代表的問題大家有想法的可以跟我說。時間差不多了，下節課數學，你們別給我丟臉！好先到這里，明天我們開第一節化學課！”

班主任前腳剛走，班里就七嘴八舌亂亂哄哄。“張班副，可以呀！以后跟著張班副混了”，一口一個張班副的叫王志強，眉毛濃密，但笑起來瞇瞇眼。這時候從旁邊扭著走過去一位女生，走路姿勢很不好看，回頭叫了一句“張靜，快點！”，余光偷偷掃了一眼王志強和張兆明，表情好像誰欠她錢沒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