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芳沁的確是難以想象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么奴婢實在是想不到長樂公主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嚴淑妃垂眸不語，她細細思索著李憲方才的一番言語心中頓時一緊，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該不會真如自己所想的哪樣吧？”

在一旁的芳沁見嚴淑妃出神的模樣心下有些焦急，忍不住出聲詢問，“娘子可是明白了什么？”

嚴淑妃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芳沁，紅唇翕動幾番還是沒有說出口。

“沒什么。”

若是真的，長樂會再來自己的慶云殿的。

“這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話中的擔憂意思顯而易見，只是她的語氣和微微向上勾起的唇角卻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芳沁，為長樂準備的壽禮換成庫房里的那盆南海的珊瑚樹。”

芳沁一驚，不知嚴淑妃為何突然將為李憲準備的禮加重了三分，但她還是老實應是便退下了。

且不說嚴淑妃心中只是對李憲話外之音只是有了個大概，就連一直跟在李憲身邊的何女使也是對其用意何在不明。

等到回到千水云閣后，何女使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李憲，“慶云殿內，小娘子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李憲轉身笑問道，“姑姑不知？”

見何女使點頭后，李憲嘴角的笑意散去，她食指點了點桌面沉默了會兒后繼續笑道。

“我不信姑姑一點兒也不明白。”

何女使低垂著頭神色莫明，從李憲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見她緊呡成一條直線的唇，“奴婢寧愿不明白小娘子的想法，那樣做的話無論是您還是郎君和娘子都會很難受。”

李憲聽了這話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無奈之下只好放棄。她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那片草木枯榮，眼波流轉下似有晶光劃過她的臉頰落在那暗色的光影里。

“會難受，可是又有什么辦法？遲早都會有這么一天的，畢竟這種事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與其由別人提出從而讓阿兄陷入更加艱難的局面倒不如由我們提出。”

李憲的話讓何女使默了，她只能在心中如李憲一樣嘆道，是的，遲早都會有這么一天的。

畢竟后宮不可能一日無主。

“那小娘子打算怎么辦？畢竟嚴淑妃心思也不簡單。”

李憲對此輕輕一笑，反問何女使，“后宮中誰的心思簡單？”而后繼續道，“就算嚴淑妃心思不純又怎樣？兄長還有兩三年便要及冠，就算是再來一個五皇子又能改變什么？別到時候為他人做了嫁衣！嚴淑妃她是個聰明人又怎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何女使是個通透人，又怎么會不明白李憲話中之意。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一皺對李憲道，“誠如小娘子所說嚴淑妃是個再合適不過的結盟人選，但小娘子又怎能確定圣人有這個心思了？”

“他有的！”李憲篤定道，對于何女使投來疑惑的目光李憲只是微微一笑，“姑姑，現在這后宮中究竟是何人在掌權？”

何女使眼都不眨地飛快答道，“當年娘子逝世后圣人便讓四妃共掌宮權，但因為前兩年貴妃和賢妃明爭暗斗之故最后導致兩敗俱傷，后圣人便收回了兩妃的宮權，由淑、德兩妃攜領。但因為德妃常年病弱之故，所以宮中……”

何女使說到此處驀地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憲。

從柳皇后逝世后，圣人雖說是讓四妃統領后宮，但貴妃、德妃、賢妃三人皆因不同原因并沒有實質的管轄后宮。

這后宮實權說到底竟在平時最不顯山露水的嚴淑妃手中！

李憲沖著何女使一笑，“看起來像是碰巧，可誰又知道這是不是當今圣人故意而為之的呢？”

“權衡之道……哼！”

李憲不知想到了什么對此冷哼一聲，“他如此信奉權衡之道，自然在處理后宮一事上也是如此。只要阿兄沒有犯大錯，那么阿兄便永遠都是太子，那么有著一子一女的鄭賢妃自然是無緣于后位，而周貴妃就算位至四妃之首又如何？她的身份便足以寧人詬病，自然也是無緣于后位。而德妃身份尊貴，但也就是太過于敏感了，出身將門之家的她自然也是讓圣人不放心的存在，更不要說德妃身無一子一女。”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李憲有點兒口干，她接過何女使遞過來的茶水喝了口后才繼續說道，“所以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一直是跟在圣人身邊的心腹之臣嚴家出來的的嚴淑妃無論在哪方面都比較適合這個皇后之位。”

好歹是跟在柳皇后身邊的老人，也算是見過這宮中的大風大浪。但聽著李憲這么一一道來后她還是忍不住眉眼一跳，到底是從來沒有想的如此長遠。

何女使聽了這番話后嘴角露出些微的笑意，“如此看來圣人還是對郎君上了心的，那么小娘子你又在擔心什么？”

對此，李憲輕蔑一笑，“上了心？”她問何女使，“圣人對周貴妃上心嗎？”

雖不解李憲為何有此一問，但她還是點頭。

見狀，李憲嘴角的笑容更是嘲諷，“就算是上心如周貴妃現在又如何？還不是隨時可棄？”

對此何女使皺眉不贊同，“郎君怎么能與周家妖女相提并論？”

李憲一笑，抬眼問她，“為何不能？周家之前事便是我等今日之見。阿兄的話說的很對，帝王之寵愛不過是朝寵夕逝之物。”

“人還是要自己站得住才行。”

何女使說，“小娘子能怎么想就好。”然后她便想到了柳皇后，這個才情皆為一流，卻因困于情愛而不得解脫的女子。

如果當初的娘子能像小娘子這樣看開的話，也就沒有后來這些事。

李憲不知何女使心中所想，她笑道，“這也是跟著阿兄的緣故，看到的、聽到的皆是讓我增長了眼界，如此我也才不拘泥于這等事上。”

聽到這里，何女使也是跟著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李憲抬頭，笑容明媚，“我李憲好歹也是太子之妹，跟在阿兄身邊這么久怎么可能連這點淺顯的道理也參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