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驚喜

過去的15天360個小時21600秒，柳夏的每一縷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期盼圣誕這天，因為到了圣誕便可堂而皇之地去見他心愛的姑娘。

他心跳如鼓地出了門，一臉傻笑走進了朋遠會館。書包里裝著三個精美的紙盒，因為是“驚喜”所以他一直沒告訴他們。

然后他也從雅茜那收到了一個“驚喜”——“夏哥，漪姐姐今早剛回家呢！不過她昨天去了晚會了呀，你沒看到她嗎？！”

柳夏怔住。

盡管他已想象過無數遍今天的畫面，卻怎么也沒有猜到會是這結局，一時苦悶得想像孩子一樣把所有心愛的玩具都掀翻，然后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一場。

縱把闌干拍遍又奈何，人生長恨水長東。

中午三人一起吃了午飯。小朋友很喜歡各自的禮物，呼來搶去，歡欣雀躍，柳夏卻只是苦笑，分秒念著林漪，渾渾噩噩。于是善良的小朋友想盡了辦法丟盡了節操去逗他開心。

可惜柳夏眼里始終死灰一片，他甚至不記得那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晚上柳夏回到宿舍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他習慣性地打開電腦。然后，收到了此生最戲劇性的圣誕禮物。

“……Holy Shit！！”

一直窩在里角專心地瀏覽色情網站的沈沛澤被嚇得條件反射式地直接拔了電源，呂布嘰喳一聲把籠子都撞到了地上，一人一鳥驚魂未定地望向柳少。這個一秒前還跟死了一樣的白癡現在卻是春風拂面笑正甜：“么么，二哥我愛你！”

“么……么，四祖宗您沒……沒瘋吧？”

“林小漪加我好友了！哈哈哈哈！”

柳夏確實開心得瘋了，因為林漪不只是通過了他的校內網的好友申請，她甚至還附了一條留言：“呀，不知道你準備了禮物，可是我已經回家了。還是謝謝你，圣誕快樂！”

幸福來得太突然。黯然無光的世界恍然間便美得那么不真實，美得令他不敢正視。

柳夏甚至顫抖得不敢點進她的主頁。仿佛是害怕那樣輕輕的一點，就會點碎了什么。是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已興奮得不能思考。可他還是清楚得感覺到那一刻自己那已快成灰燼的心又重新如燎原般在燃燒，甚至比之前更加炙熱更加瘋狂。

他渴望她。

5.林漪

那晚他興奮得失了眠，在被窩里輾轉反側。

他不停想著那第一面的驚嘆，第二面的怡然，第三面的心慌，和那第四面的溫暖。望著窗外的夜空他又想起了那雙澄澈的眸，他久久回味著與她對望的那一剎那，仿佛那一剎那就是永恒……然后他想起了他的農場，那一夜，他種下漫山的薰衣草。等到花兒都綻放，她在紫色的花海里快樂地笑著舞著，陽光撒在她臉龐，身后是大海柔柔的低唱。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美。

直到天際都泛白柳夏依舊是了無睡意。徹然一笑，下床打開了電腦。

他凝視著好友列表里林漪的頭像又發呆了很久。

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那個背影里的故事，她的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是怎樣度過？在那漫長的二十三個春夏秋冬里她曾遇見誰，歷了幾許風雨，又看過怎樣的霓虹？他一直渴望去知道她那個撩動著他全部神魂的世界。而現在，在邂逅她的第四十四天，她終于為他開了一扇通往她過去的門，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就像一個匍匐在麥加城下的圣徒屏住了呼吸。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每一條狀態，每一張照片，每一句留言，歡樂著她的歡樂，憂傷著她的憂傷。讀著她和朋友們的嬉笑怒罵，他好羨慕她的朋友。她的照片不多，零星的相冊里紀錄著歲月的痕跡，那是一個小小女孩穿梭在絢爛與黯淡間倔強地成長。他多希望那一刻是他在她身邊端起了相機，紀錄下她的年華，他多渴望能一直都在她身邊，微笑著將她的所有明媚盡收眼底……

他凝望著她點點滴滴的記憶，那些片段慢慢匯聚，終于聚成了一個完整的真切的林漪。她不再只是一個活在空中花園的女子，而是一個靦腆的，善良的，堅強的，自由的，優雅但卻也偶爾蠻橫的女同學。

他愛這樣一個真切的林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