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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有悲歡離合

人人都希望自己的一生一帆風順,最好還能夠大富大貴。但這是不可能的,人生之路是一條起起伏伏的曲線,有大大小小的低谷或者高潮,能夠一生安康喜樂之人都是少中又少,堪稱錦鯉鴻運之人。

一年又一年,還有半個月就到春節了。

季潔滿心期盼著薛茂的歸來,但在此之前,她得知一個噩耗——陳潔那一歲多點的小女兒腦瘤復發,再赴國外手術時,小女兒不幸在手術臺上去世了。

不幸的事情每天都會上演,但當這類事情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大多數人的心情都會切切實實地隨之悲痛起來,尤其是有同理心存在的時候。

同為母親的季潔難以想象陳潔是怎樣忍受失去幼女的痛苦的,她光是想象就已經感覺痛到難以呼吸了,她想,陳潔那哪里是忍受了的啊,純粹的煎熬啊。

季潔不知道該去怎樣安慰陳潔,她將自己朋友圈的動態設置成了只有至親好友可以看,之前陳潔是可看的,但自從得知陳潔的小女兒生病后,季潔就將陳潔從自己設定的可看族群中剔除了。

因為季潔喜歡發些兩個兒子有趣的照片和視頻,她很擔心陳潔看到后,心里會更加懷念自己的小女兒。

但陳潔的朋友圈依然對季潔可見,里面盡是對小女兒的無盡思念與悲痛懷念,滿滿的憂傷和陰天。

陳潔每天幾乎都要發小女兒的照片的朋友圈,而且是要發兩三次,從小女兒的B超照開始發起,她對小女兒的懷念和悲傷一天比一天要沉重的感覺,那訴說思念的文字也是一次比一次長。

季潔很擔心陳潔會像失去孩子的祥林嫂一樣,變得哀怨滿腹、萎靡不振。于是,她決定去看望一下季潔,以算不上好友,只能算得上親密友好過一段時間的舊相識的身份去探望。

本來,要問遇到過最幸福美滿的家庭是誰家?季潔肯定毫不猶豫地說陳潔家,夫妻二人獨生子女,雙方父母健在,且都有穩定的收入,住在好房子里,沒有房貸壓力,家庭氛圍融洽。

這樣的家庭在中國老百姓家庭中絕對屬于令人羨慕的小康之家,陳潔更是小康之家中順水順舟長大的小公主,她根本沒有遇到過什么挫折,之前唯一的煩惱就是她老公吳優太愛打網游而有所忽視她。

可如今,全家人都捧在掌心的小女兒不幸得了腦瘤,陳潔和老公竭盡全力,不惜賣房子帶女兒去國外醫治,但最后,小女兒還是走了,這人財兩空,肯定是無盡的悲痛,這也是一帆風順長大的陳潔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大的磨難和挫折。

沒有打通陳潔的電話和微信語音,季潔懷著悲傷和忐忑的心情,徑直地來到了陳潔的爸媽家,而陳潔之前一直和老公孩子住在娘家的。

之前,陳潔的爸媽還曾照顧過季潔和大兒子端端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是季潔內心很溫暖的一段記憶,雖然后來不知什么原因,陳潔家刻意與季潔母子疏遠了起來。

但后來陳潔還能勸誡搞網絡視頻淘金的季潔再去考取銀行,希望她能夠有份社會傳統意義上的體面的工作,單是這份真誠的規勸,季潔是領陳潔的情的。

敲開了門,季潔看到開門的是陳潔的爸爸,他是一位疼愛且能悉心照顧孩子的好父親,陳潔自己及大兒子圓滿多數都是由自己的爸爸帶大的,家有奶爸才是幸福的一家。

“叔叔好,我來看看陳潔,她在家嗎?”季潔懷中捧了束向日葵,這是陳潔之前最愛的花。

“陳潔在臥室呢,謝謝你來看她。”陳潔的父親沙啞地說到,他比季潔半年多前來看望陳潔母女時要蒼老了好多,“她把自己鎖在臥室,說要自己一個人靜靜,不讓我們進去,但是我們非常擔心啊,從德國回來,她就精神萎靡,班也不愿意去上,哎,走不出來。”

“季潔來了啊。”戴著圍裙的陳潔的母親走過來打了個招呼,她嘆了口氣,“哎,陳潔昨天就沒吃東西,今天早飯也沒吃,水也沒有喝一口,這樣下去,身體怎么受得了……”

“哎!”季潔忍不住地也嘆了氣,“阿姨,我去勸勸她啊!對了,吳優和圓滿呢?”

“吳優帶圓滿去他爸媽那住了,擔心陳潔情緒不穩定,對圓滿影響不好。”陳潔的媽媽無奈地說到,“給你她臥室的鑰匙,她從里面反鎖了。”

“哦,那我先去看一下陳潔啊,但是我覺得這個時候,圓滿得陪在媽媽的身邊。”接過陳潔媽媽手中的鑰匙,季潔的心一下子有些慌亂,她知道人在過度悲傷的時候一定不要長時間自我封閉,那樣會出事的,就像她高一時爸媽哥哥去世那會,反鎖在臥室里獨自悲傷的季潔時常想到死亡。

慌忙地用鑰匙打開陳潔的臥室門,季潔發現室內遮陽窗簾拉上的,有一盞小夜燈亮著的,而陳潔蜷縮在嬰兒床上,手里拿著手機不停地翻看著孩子的照片和視頻。

“出去!”身子沒有動的陳潔突然大叫了起來,“出去!我要一個人待在這里!”

“陳潔,是我,季潔。”徑直走到嬰兒床前的季潔輕聲地說到。

“哦,季姐,是你啊。”陳潔稍微抬起了頭,并抬眼看了一下季潔,接著,她把頭放下,目光再次盯在了手機屏幕上,而手中的手機正連接著電源在充電。

“陳潔,你這樣一邊看手機一邊充電很危險的。”說著,季潔彎腰將手機充電器給拔了。

“不要管我啊!”陳潔再次大叫了起來,“你又沒有失去孩子,你不知道那種痛苦!”

“對,我知道你很痛苦,那種痛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但是,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啊?不吃不喝,蜷縮在嬰兒床上,像一具行尸走肉!”

看著陳潔萎靡不振的樣子,骨子里仗義的季潔先是拉開了窗簾,然后她忍不住地訓斥起了陳潔,“叔叔和阿姨在家里哪兒都不敢去,就是怕你出事,他們時不時地就得查看下監控錄像,生怕你有什么意外!你也當了媽媽,要是你的孩子現在像你這樣,這當父母的心該有多揪心啊!”

“可是…最揪心的…是…孩子沒了啊!”陳潔突然大哭了起來,“我最可愛的滿懿…她沒了啊…她那么勇敢…堅強…那么小就做手術…還挺過來一次…她真的…想活下去啊…我還…憧憬著…她慢慢長大…我們倆…像姐妹一樣…穿同系列的裙子…可死神還是帶走了她……”

“誰也不想孩子沒了啊,可是這樣殘忍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啊,你這樣折磨自己,你的爸媽的心更會痛啊,而且,你覺得你最愛的小女兒,她要是懂事的話,她希望自己的媽媽這樣頹廢嗎?”

季潔蹲在了嬰兒床旁,她通過嬰兒床的圍欄對蜷縮在里面的陳潔真誠地說到,“我雖然沒有失去孩子,但是我高一時失去了爸媽還有哥哥,一下子就成為了孤兒,那種痛苦也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可是,我知道,我爸媽還有哥哥的在天之靈都希望我好好的。同樣啊,雖然滿懿只有一歲多,但她一定是愛媽媽的啊,她肯定希望媽媽好好地活下去的啊。而且,你還有圓滿呢,你還是一個媽媽啊,你得振作起來,好好地撫育圓滿啊。”

“嗚嗚嗚…滿懿!我的滿懿啊!”陳潔再次痛哭了起來,她身子顫抖著,帶著小嬰兒床都在晃動。

“陳潔啊,人生中總會有意想不到的磨難出現,但人總歸要繼續好好地活下去啊,所以你要振作起來啊,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照顧兒子圓滿。”季潔輕輕地拍了拍陳潔的后背,她的心里也很悲傷,對于母親來說,有什么比失去孩子更為痛苦的呢。

大概過了半小時,陳潔停止了哭泣,她從嬰兒床上坐了起來,季潔趕緊遞給了她一個保溫杯,陳潔喝了里面的水,說自己要下床了,于是季潔小心地扶著陳潔下了嬰兒床。

“謝謝你來看我,季姐。”說著,臉色蒼白、感到眩暈的陳潔沒有站穩,她趔趄了兩下,一旁的季潔趕緊扶住了她。

當季潔攙扶著陳潔從臥室走出來并坐到餐桌前時,陳潔的爸媽含淚地笑了。

季潔坐在餐桌旁,她陪著陳潔一起吃了點東西,陳潔突然一時起意,竟問起了季潔的發小姐姐馬莉的事情。

先前,季潔和陳潔關系最為親密的時候,她們有在聊愛情的問題,季潔就說起了馬莉姐和解老師的愛情故事,陳潔還挺感動的。

當季潔將馬莉和解長洲已經離婚并各自再婚且正孕育下一代的事情告訴陳潔時,陳潔悲痛不已的表情終于轉變為了難以置信的“吃瓜表情”。

“我的天呢?這劇情發展地有些,那個啥,小說都不敢這樣寫吧!”得知馬莉的對象是當年拍季潔爬墻視頻的李秋華時,解老師的對象是當年一直暗戀他的女學生時,陳潔臉上的“吃瓜表情”開始神采飛揚起來。

“哈哈,小說哪能寫出現實的種種‘意想不到’啊!”看著陳潔臉上難得呈現出的“八卦表情”,季潔忍不住地笑了。

“那,你那個想要二胎但丈夫不給機會的長得像明星的美女同學怎么樣了?懷上二胎了嗎?”陳潔笑著問到,她曾經在季潔的手機上看過高冬晨的照片,說這高冬晨長得太過驚艷時光了吧。

“她啊,哎。”季潔還是忍不住地嘆了口氣,然后將高冬晨的受賄入獄的事情告訴了陳潔。

“啊,成為階下囚了啊?這,哎,人心不足蛇吞象了是。”陳潔惋惜地說到,“可惜了一個大美女,不過啊,也是她自己的野心太大了。”

“恩,是的啊。”季潔痛心地說到,“人啊,雖然要力爭上游,但不能太過貪婪,一旦貪婪,那就容易走向毀滅。”

“恩,是啊。”陳潔微笑地問到,“對了,季姐,你和你老公薛茂怎么樣了?你之前說什么都要和他離婚的?”

“額,嘿嘿,我們和好了。”季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季姐啊,有段時間刻意與你疏遠,是因為我們家被薛茂姐夫說得傷了自尊,所以才……”陳潔不好意思地說到,“對不起啊,季姐,現在想想,我們一家人都有些玻璃心了。”

“薛茂說什么了?”季潔很是好奇,也很難為情,“他那人吧,有時候生氣著急,就會口不擇言,亂講一氣的。”

“嗯,現在想想也是,男人都很幼稚。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我們家吳優的那件蠢事吧,就是他曾經去密會一個游戲中認識的女網友,結果發現對方是一個只有十一歲的小學生,還硬纏著吳優給她買全套的限量版的芭比娃娃,哈哈,那吳優氣得打電話向我求助。”陳潔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了起來,她開始侃侃而談,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哈哈,記得呢,你那時說你去了之后,三下五除二,用一個十元的芭比娃娃就擺平了那個小學生。”季潔笑著說到,那感覺仿佛回到了她與陳潔最要好的時光,那時,端端與圓滿在一起友好地玩耍,季潔與陳潔就在一起愉快地聊著天。

步入社會后,能夠找到一個可以與之愉快聊天、暢所欲言的成年人,那可是一件非常難能可貴、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對了,你們家吳優呢,他現在怎么樣?還是網癮少年嗎?”季潔笑著問到。

“他啊,滿懿出生后,他就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女兒奴’,不會長時間地打網游了,等滿懿生病后,他就把網絡游戲給戒掉了,所有的空余時間都用來陪女兒了…現在想想看,滿懿病逝后,吳優內心的痛苦不比我少一分一毫,但是,他做得很好,強打起精神來帶兒子圓滿。”說著說著,陳潔的臉上又籠罩上了悲傷。

話題再次轉到了逝去的小女兒滿懿身上,季潔沒有接話,她只是再次拍了拍陳潔的后背。

“不過,我還年輕嘛,再調養調養兩年身體,我和吳優是準備再要一個孩子,是女兒最好,但要是男孩也無所謂,我想給圓滿留一個說話商量的手足,至少等到我和吳優老了之后,說不好聽的,最起碼辦喪事時也能有個商量的人。”陳潔坦然地說到,“我其實也想通了,人的一生啊哪能一帆風順啊,我以前就是太順了,所以心理承受能力不強。”陳潔的語氣變得平和起來。

“嗯,手足之情彌足珍貴,我哥哥雖然走得早了些,但我們小時候的手足情深值得我一生去懷念。”季潔笑著說到。

從陳潔家出來后,走在四季景色如春的小區路上,季潔仰頭望天,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突然,她發現天空中飄起了片片雪花,然而,這江南的雪甚是難得少見的,季潔總感覺是北方的雪精靈因為調皮而不小心跑到了江南。

但冬天能看到潔白的雪花總歸是一件心情愉快的事情,一想到再過兩天薛茂就要回來了,季潔的心情更為愉悅了。

趕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也就是大年二十九,薛茂從非洲回來了,他這人沒有變黑變瘦,反倒變白變胖了,因為他在非洲成天吃面條就野味,一個吃米長大的南方大高個,到了非洲愛上了吃面食、吃野味,結果就是變白變胖了,而且比視頻中看到的要富態了許多,原先身上拙樸的氣質竟然也消失了。

這真是一個神奇的現象,季潔不禁樂了起來,果真一胖毀所有。

季潔與薛茂擁抱過之后,那活潑開朗、自來熟的小兒子瑞瑞看到薛茂就撲上去喊爸爸、要抱抱,小家伙對爸爸的印象都是來自手機視頻、照片還有大人們的訴說,他從出生到快兩歲,這是他第三次親眼見到爸爸薛茂本身,且前兩次都是無意識狀態,可小家伙那親切熱情的勁兒像是天天都與爸爸嬉戲打鬧似的。

而性格內向又敏感的大兒子端端,他對爸爸薛茂是保有記憶和情感的,但他見到爸爸薛茂卻怯生生的,不愿意開口喊爸爸,更不愿意走到爸爸跟前去,而且薛茂走到他跟前要抱他,他非常迅速地躲開了,態度極其地排斥。

這兩兄弟很奇怪,小兒子瑞瑞雖然活潑外向,但是他說話較慢,雖然嘴里嘟嘟地不閑著,但口齒不清,連媽媽季潔和照看他的朱姨都聽不懂在說什么;

而大兒子端端就特有語言天賦,很小就能說很清楚很完整的語句來,但他的性格卻是內向靦腆慢熱的,平時只有在家里和媽媽季潔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放開膽子,放松自己,盡情地在那兒“高談闊論”,就像一個天生的演講家一樣,季潔多希望大兒子到外面也那么能說和自信呢。

看到兩個兒子對爸爸的態度截然不同,季潔將不到四歲的哥哥端端抱到一旁,輕聲地問他為什么不喊爸爸也不理爸爸呢?

端端低頭玩弄著手指頭,沒有吱聲。

“告訴媽媽,好不好?我們是好朋友,而好朋友之間是可以分享小秘密的,不是嗎?”季潔將懷里的端端抱緊了些,她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后背,再次溫和地開導到。

“恩,好吧。”端端抬頭看了看媽媽季潔,然后將小嘴巴湊到了媽媽季潔的耳邊,輕聲地說到,“爸爸對你不好,他兇你啊!”

聽到端端這樣講,季潔一下子愣住了,她的心咯噔一下。

緩了片刻,季潔抬頭看了一眼老公薛茂,恍惚間,眼前的薛茂突然顯得陌生了起來,他由白胖壯的體態一下子恢復到了兩年前的精壯體態,面部表情也隨之冷漠了起來。

季潔的腦子里突然回想起了兩年前,哎呀,好了傷疤忘了痛的習性是好事還是壞事呢?那時自己與薛茂的關系比較僵,薛茂私會初戀事件在網絡上曝光,緊接著,季潔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了,而薛茂態度堅決,他不愿意要二胎,竟然強硬地要拉季潔去地下小醫院做引產,那時多虧馬莉姐和解老師趕來解救,不然的話,小兒子瑞瑞不一定能活著出生。

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季潔想要自己清醒起來,她再次看向了老公薛茂,他現在已經是白又胖的肥壯老公了。

而一邊看著大兒子端端那帶有敵意的眼神,一邊又看著懷里小兒子瑞瑞那歡喜熱情的笑顏,薛茂的心里很不是個滋味,他沒有忘記自己曾經沖動的行徑,他記得自己那時真的不想要二胎,態度強硬地要拉季潔去地下小醫院引產,而且那時,一歲多的端端竟然爬到自己跟前,揮起小拳頭在那兒憤怒地打自己,像一個敢于拼命保護媽媽的小勇士。

這不到四歲的小孩子能記住自己一歲多時發生的事情嗎?季潔與薛茂對視了一下,他們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哪有啊?爸爸對媽媽一直都很好的啊,哪有兇媽媽啊?”季潔努力擠出坦然的微笑,試圖“糾正”大兒子端端的思維認知。

“媽媽的鼻子變長了!”端端板起了小臉,他生氣地說到,“我都記得的!他兇你!推你!不要你肚子里的弟弟!”

端端這次的聲音比較響亮,一旁的薛茂也聽到了,他的心一下子愧疚到無地自容,季潔也一時語塞、不知所措了起來。

看樣子,內心敏感的,不到四歲的大兒子端端比父母想象中的還要早熟,并具有深層次的情感記憶。

而薛茂懷里的小兒子瑞瑞,他正在摸著爸爸的耳朵玩,一副沒心沒肺傻樂呵的樣子。

“端端慢熱,還有些執拗,你以后啊多陪陪他,他慢慢就會對你親近起來的。”季潔給薛茂發了條短信息,她深知有些話不能當著孩子的面談及,尤其是當著內心敏感的端端的面。

“嗯,我知道了,我以后會加倍地對他好的!”薛茂回復到。

這時,在廚房忙活的朱姨,她一邊端著香噴噴的紅燒肉,一邊喊著開飯嘍。

“走,我們吃飯嘍!”季潔趕緊應和著,然后她抱著端端去了飯桌。

怕冷的季潔早早地將家中的暖氣打開了,這冬季里溫暖如春的家中,季潔與薛茂還有兩個兒子,這一家四口算得上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

過完這個春節,朱姨就要去陪讀小兒子了,那上初二下學期的小兒子死活不愿意住校了,朱姨擔心是小兒子遭受了校園欺凌,所以她很緊張,就立馬答應了要去陪讀小兒子;至于在國外留學的那個兒子,還好他現在勤工儉學,又拿到了獎學金,是可以獨立養活自己了。

薛茂對此很不解,主要是不解于自己的親生父親,他明明有不少退休金,但在給三個兒子都準備好房子后,他就不愿意再多出一分錢了,只想著自己獨樂享受了,連曾經也疼惜過的再婚妻子朱姨也不聞不問了。

雖然從大面上來看,薛茂知道父親已經做到很多父親做不到的事情了,光是給三個兒子都準備好了房子這一點,的確就已經是眾多平常家庭做不到的事情了。

可是,自從薛茂深切體會到為人父的那種責任和擔當后,薛茂是越來越不理解自己的親生父親了,在他的心里,這自私、冷漠與心硬的父親真的是算得上人間奇葩。

“薛茂,來,我們怎么說也算是娘倆哈,干一杯吧!”這時,朱姨舉起了果汁杯,她笑嘻嘻地對薛茂說到。

“好,干杯!”正愣神中的薛茂也趕忙舉起了果汁杯,心中五味雜陳的他將整杯果汁一飲而盡,他想到兩年半前,自己帶著孫曉曉請的律師,去找父親辦理老房子過戶的事情,那時父親和朱姨的臉色都很難看,但他們父親二人倒像是齊心的。

如今,孫曉曉自殺了,父親與朱姨鬧僵了,人生真是無常啊。而且,這人吶,說是本性難移,但也都善變啊,不同的情境造就不同的心態。

薛茂似乎有所頓悟,就像他自己一樣,那時是真的不想要二胎,現在看到二胎小兒子跟自己這么親,他的心里別提有多慶幸和歡喜,所以他早就請求季潔不要將自己曾經不要二胎的事情告訴瑞瑞;季潔說,好,我知道。

大學畢業七年來一直從事專業所學的道橋建造工作的薛茂,這一次,為了能夠陪在妻兒身邊,他辭了職,準備找一份可以天天回家的、周末及節假日可以正常休息的工作。

大年初七過完,季潔去李秋華的公司繼續上班,大兒子端端上幼兒園,小兒子瑞瑞暫時由待業的薛茂在家帶,但哥哥端端卻嚷著要帶上弟弟瑞瑞一起去幼兒園,說就像動畫片里的姐姐佩奇帶弟弟喬治一起去羚羊夫人那里一樣。

季潔說弟弟瑞瑞還小,再等等,可是一向懂事的端端卻死活不愿意,哭喊著就要帶弟弟瑞瑞一起去上學。

薛茂看著大兒子端端哭得那么傷心,他就立馬答應端端說行行行。

“薛茂,我們不能慣孩子啊!小孩子會拿哭鬧來要挾大人的!”季潔的態度很明確。

“可端端一看就不是隨便哭鬧的孩子啊,況且小瑞瑞已經會自己吃飯和尿尿了,也是可以送去幼兒園的啊。”薛茂的態度也很明確。

季潔不想和薛茂發生爭吵,她硬抱起哭鬧的大兒子端端出了門,然后打車送去了幼兒園。

不料,季潔帶著大兒子端端前腳剛到幼兒園,薛茂后腳就抱著小兒子瑞瑞跟到了幼兒園。

這端端本來已經不哭了,看到弟弟瑞瑞跟來了,他又開始哭著要弟弟跟自己一起去幼兒園。

季潔被固執己見的薛茂氣到了,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耐著性子地咨詢園方這小兒子瑞瑞上學的事情。

園方說只要孩子的適應能力還可以,他們就招收,不過,小于兩歲半的小孩的費用高些,是一萬五一個月。

季潔有些猶豫的時候,薛茂說好的,沒問題。而后,薛茂孩子氣十足地向季潔做出了勝利的表情,季潔無奈而又苦澀地笑了。

果然距離產生美啊。季潔的心里發愁地想著,這句話最為適合自己和薛茂了,不在一起的時候,彼此感覺很好,一旦在一起超過兩天,彼此就會感覺不舒服,尤其是意見不一致的時候,近距離的兩個人便都成了牛脾氣,誰都不愿意讓步。

季潔很清楚自己與薛茂畢竟沒有長時間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他們倆還是需要磨合的。

意識到這一點,這一次季潔主動做出了讓步,于是,不到兩歲的小兒子瑞瑞跟著哥哥端端上了幼兒園。

這樣一來,季潔家每月的開支一下子就增加了一萬五,而薛茂處于待業期,季潔年前又貸款買了一套學區房,因為她很焦慮,總感覺這房價還得漲,再漲的話,他們這種小康小富之家都吃不消了。

兩個兒子高額的學費兩萬五,加上每月兩個房子的房貸一萬元,以及日常每月最低開銷五千元,每月至少四萬的開銷讓沒有存款只有貸款的季潔感覺有些經濟恐慌,但薛茂卻輕松隨意說了句之前借孫曉曉的三十萬又不用還了啊。

這句話讓季潔的心里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氣憤,但她暫時壓住了火,沒有及時發泄出去。但后來的事實證明,憋火不利于溝通與交流,它還將在情感危機時“火上澆油”。

馬莉懷孕后,她身體的反應比較大,尤其是反胃,真的是吃啥吐啥,連喝水都吐。

留了胡須扮成熟的李秋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悉心地照顧著馬莉,總是想方設法地給馬莉弄吃的。

馬莉很感動,季潔更是羨慕不已,她感嘆沒想到李秋華竟是這樣的好丈夫、優秀的準爸爸,一對比下,薛茂真的是不稱職——季潔懷頭胎端端時,薛茂在外地,極少回家,都是季潔自己照顧自己;而季潔意外懷上二胎瑞瑞時,薛茂更是做了“渣男”的行徑,曾經逼著季潔去引產。

女人有一點很可怕,就是愛對比、愛翻舊賬,而往往這一對比就會造成心理失衡,翻舊賬必會引發新的爭吵。

而并不會安慰女人的薛茂,他的那張嘴還有些毒和損,往往是季潔懟他三分,他還季潔十三。

就這樣,很快,季潔與薛茂之間那徒有其表的甜蜜異地戀如同泡影一樣地消散了。

第一次真正生活在一起那么長時間的季潔與薛茂,他們之間有了比較大的摩擦——愛整潔的季潔開始受不了有些邋遢的薛茂,也受不了薛茂身上的汗臭味、腳臭味;而單身自由慣了的薛茂,他開始受不了季潔的種種約束,諸如季潔不準薛茂親兒子的嘴巴甚至臉蛋、要求薛茂小便時必須要掀馬桶蓋、刷牙時牙膏要從最下面擠、進廁所要換鞋等等。

慢慢地,在生活習性上的不同及生活理念上的磕絆,尤其是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季潔與薛茂的教育理念總有分歧,加上薛茂骨子里的理念,他想把小兒子由季姓改為薛姓,而季潔不樂意,她說薛茂你爸爸都不在乎這個,你在乎個啥?

漸漸地,也就三個多月的時間里,季潔與薛茂之間的矛盾就多了起來,這些日常生活中的雞毛蒜皮、雞零狗碎,讓對薛茂有較高期盼的季潔與在外自由慣了的薛茂之間開始了不愉快的爭吵與冷戰。

而畢業后一直從事道橋工作的薛茂,他的跨專業找工作的過程并不順利,高不成低不就,結果自然就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他的心里還是很郁悶的,感覺自己好像只適合在工地上干建設道橋的工作。

李秋華見狀,他真誠地邀請姐夫薛茂到他們的端得起瑞氣傳媒公司來工作。李秋華給薛茂掛了一個業務經理的職位,并親自教他影視剪輯與制作的技術,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在詩詞歌賦中最美煙雨江南的清明時節來臨了,馬莉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而解長洲的女兒已經出生了,馬莉看了照片,覺得這小女孩像極了高配版的解長洲,她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心里很是慰藉。

李秋華真心疼愛馬莉,與馬莉的結合,讓他感到了家的溫暖與幸福,尤其是與馬莉之間那渾天而成的默契感,總也聊不完的話題,以及兩顆心之間愉快的交融,這些都讓李秋華和馬莉感到緣分的奇妙,還有人生不可思議的幸福感。

這個曾經將媽媽氣得心臟病發作過世的大男孩成熟了起來,無奈天生的娃娃臉,為了不讓大九歲的馬莉忍受世俗的目光,薛茂蓄起了胡須,留了一個很顯老氣的發型,并換上了成熟男士的衣裝。

本來,李秋華把季潔當成了姐姐,與季潔之間有真摯的姐弟之情,這下他與季潔的姐姐馬莉成為了夫妻,自然就成為了季潔的姐夫。

這樣一來,季潔與李秋華還有馬莉之間的稱呼就亂了套了,好在李秋華不光在外形上面進行大改造,他更是從內心開始大轉變,開始稱呼季潔成小姨子。

對于這個轉變,季潔倒是有點不適應,她心里還挺佩服這姐夫李秋華的努力轉變與付出呢,要不是真愛,哪有那么大的動力進行從內到外的改變呢。

也許是錦鯉本尊,李秋華的傳媒公司發展地很順利,由于業務資源地不斷擴展,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公司員工就由李秋華、季潔還有馬莉三人擴展到了六十多人,足有二十倍的增長,當然也是因為業務和利潤上的增加。

事業有成,愛情美滿,又在期待愛情結晶的李秋華,他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馬莉給李秋華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八斤八兩,體重斤數很吉祥,馬莉和李秋華都非常高興。

同樣真心感到高興的還有馬莉的前夫解長洲,馬莉懷孕時實在因為不好意思就沒有告訴他,但生孩子的時候,馬莉告訴他了。

這位對周易和五行八卦都很感興趣,并對起名字有一定研究的解老師,他聽到馬莉生了一個大胖兒子,高興地就像自己生了個兒子一樣,包了一個八萬八的紅包給馬莉,并主動結合馬莉兒子的屬相、生辰八字,及五行八字等,給其取名李之蘊。

非常理解妻子馬莉與她前夫解長洲之間那種真摯深沉但無奈情感的李秋華,他認同解長洲給自己兒子取得名。

同為理科男,學土木工程道橋專業的薛茂與IT工程專業肄業的李秋華的腦回路不太一樣,薛茂雖然很快就學會了視頻剪輯與編排的操作方法,但是他剪輯完成的作品總get不到精彩的點,總是讓顧客不滿意。

這一點讓薛茂挺有挫敗感的,他想要干回老本行,但那就意味著,他要再次離開家去工地工作,距離近的話,一兩個星期回次家,距離遠的話,一兩個月甚至三四個月才能回次家。

當薛茂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季潔時,季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下子就火冒三丈了起來,她和薛茂吵了起來,她罵薛茂太自私太自我,還提及了已逝去的孫曉曉還有那未能歸還的三十萬元的事情。

總之,吵架無好嘴,季潔一陣諷刺后,薛茂用挖苦反擊,甚至說季潔是水性楊花的拜金女,只不過是沒有勾引住暴富的李秋華,這才愿意重新接納的遠在非洲為家打拼的薛茂。

薛茂這家伙更是一沖動就會腦子短路、亂說話,啥話刺激人就說啥話。他之前甚至在吵架中說季潔是命硬,所以才克死了自己的爸媽和哥哥,那次對季潔的內心傷害很嚴重,但季潔最終還是選擇原諒了薛茂。

但這一次,薛茂竟然又侮辱起了季潔的人格,更是拿季潔與李秋華進行開涮,所以,季潔不打算再忍受了,她鄭重地向薛茂提出了離婚,而兩個兒子由他們共同撫養,平時都跟媽媽季潔住在一起。

心里也疲憊不堪的薛茂答應了離婚,他愛兩個兒子,但他卻無法在那個家里生活下去。

薛茂在與季潔辦理好離婚手續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找到了老本行的工作,還是道橋工程師,需要長期在工地上工作。

于是,薛茂簡單地收拾了行李就離開了家。臨走前,小兒子瑞瑞笑嘻嘻地說粑粑拜拜,大兒子端端卻表情凝重,什么也沒說,他只是默默地躲在一旁,用泛著淚光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爸爸的離開。

在關門離開的那一瞬間,薛茂有瞄到大兒子端端憂傷的神情,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痛心不已,他其實是恨自己的,恨自己不能夠成為讓季潔感到滿意的丈夫。

而故作鎮定與冷淡的季潔,她之前曾經無數次目送薛茂的離開,但這次,她知道薛茂是徹底地離開了,當薛茂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感覺自己做了一場醒不來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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